聂广义是那种,光看身材能让人想入非非,带着脸一起看,又会让人偃旗息鼓。
    只剩下一个疑问——【不就一个人吗?有必要这么拽吗?】
    不敢靠宣适太近,是因为不想亵渎。
    不敢靠近聂广义,是因为拽得离谱。
    结论都是不宜靠近,给人的感觉却是大相径庭。
    聂广义第一个发现宣适过来找他,他站起来和宣适挥手示意。
    关键的时刻,女人只知道和你聊吃的。
    只有兄弟会想着你饿不饿。
    宗意顺着聂广义的动作转了一个身,立刻变成离宣适最近的人。
    宗意快步向前,跑到宣适的位置,好奇道:“适哥哥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炸五香。”宣适回答过后发问:“你要不要尝尝?”
    “那必须的,早上在睡梦中闻到你做的水煮鱼,我整个人都清醒了你知道吗?我平时都要赖床的,早上连牙都没有刷,就冲下来了。”
    宗意拿起一条五香,颇有点不好意思地问:“我能给我姐姐也拿一条吗?”
    “当然。”宣适再次把盘子递到了宗意的面前,顺便从盘子底下,抽出来两只一次性手套,说道:“别把手弄脏了。”
    这下好了,虽然是端了一整个盘子过来,可盘子里面,总共就三条炸五香。
    还没端到聂广义的跟前,就已经少了三根之二。
    更为关键的,宣适总共就带了两只一次性手套出来。
    他如果想要马上祭奠自己的五脏庙,就必须忍受炸五香带给手指的油腻,和刚刚拍过屁股的手指带给炸五香的各种来自土地庙的细菌。
    宣适走到聂广义的跟前,问他是不是饿了。
    宗意莫名其妙地又凑了过来,一边嚼着炸五香一边说:“这个可好吃了!义叔叔你吃不吃,你不吃的话,我还可以再吃一根。”
    聂广义一点都不友善地瞪了宗意手上的一次性手套一眼,二话不说,低头直接就着盘子咬了一口。
    然后示威似的抬起了头。
    那眼神仿佛是在说:【我已经咬了一口了,你还要不要吃?】
    宗意懒得理他,这种感觉宗意是在是太熟悉了,留下了两个字——“幼稚”,直接转身回去找姐姐。
    此时此刻,这个十一岁的女孩,对身处的这个世界,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人类“老崽”这是怎么了?
    越长大越幼稚,难道已经成了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小孩子家家的,要淡定,不要和上了年纪的人一般见识。
    爸爸都不止一次偷偷地和她说过,【别总跟你妈妈生气,你就当她一直在早更】。
    宗意想过了,关键时刻,只要她把“早更”这两个字透露给梦兰女士,她就能得到一张保命符。
    因为一开始没有听懂,宗意认真的查过这两个字。
    小姑娘得出了一个结论,在任何情况下,兰兰子听到这个词,一定会把仇恨值全都放到极极子的身上。
    宣适看着聂广义和个小姑娘“斗智斗勇”的架势,没有开口,只无奈地笑笑,从盘子底下又抽出来一只一次性手套。
    聂广义傻眼了。
    敢情他的兄弟,是在盘子底下藏了一整包一次性手套?
    那他刚刚的示威又是意欲何为?
    最最关键的,聂广义不用看也知道,刚刚直接下嘴啃的那个动作,绝对已经造就了一个满嘴流油的恶劣形象。
    他可是广义大少诶,有光发亮的,必须也只能是他的头发。
    就在聂广义浑身不自在的这个当口,宣适变戏法似的拿了一包纸巾出来给他。
    【知我者适适也。】聂广义不免在心里感叹:【宣适要是个女的,他应该能拥有最幸福的一生吧。】
    聂广义想着想着,直接想出了声:“小适子,你真的不考虑变个性吗?”
    “小适子现在已经名草有主了,希望广义哥哥,也能早日找到心灵的归属。”
    聂广义没好气地回应道:“我归你个大头属。”
    “嗯,我头最大。”
    聂广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适哥哥,你的头哪里大了,义叔叔不懂事就算了,你怎么还助长他的嚣张气焰呢?”
    宗意小朋友今天的不满指数有点高。
    并且只针对聂广义一个人。
    宣适蹲了下来,到了和宗意平视的角度,出声说道:“广义哥哥今天心情不好,你可以不可以让一让他。”
    “适哥哥!你怎么和我爸爸一个样!”
    “呃……”宣适忽然就有点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了。
    “小意,我们先回房车上去吧。爸爸妈妈等会儿要等着急了。”说完,梦心之又对宣适加了一句:“不好意思啊。”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宣适不明所以。
    梦心之从暗示改成了明示:“我们这次过来,开的是程诺姐停在极光之意工作室的房车,从里面东西的齐备程度来看,我感觉那台房车应该是事先为你准备的。”
    “啊……?!”
    宣适先是错愕,紧接着又开始有些不好意思。
    他虽然是个男的,但毕竟脸皮薄又社恐。
    宣适的脸有点红,心底更是有一把火。
    原来……
    【入住】和【入驻】并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乌龙呀。
    程诺怎么也没说一声?
    是不好意思,还是还没有来得及?
    好想去房车看看。
    好想去看看程诺……
    但也就只是想想。
    这么多年,在意大利“相依为命”,宣适做不到在这个样的时候,毅然决然地有异性没人性。
    有些等待,会让爱情化为灰烬。
    有些等待,能让灰烬开出绚烂的花朵。
    ……
    “要不要我再给你端一盘过来?”
    宣适知道聂广义平日里有多爱护自己的形象。
    如果不是真的饿了,他不可能像刚刚那样,直接上嘴就啃。
    “知道我饿,你刚怎么没有多拿点来?”
    “我不是给你拿了三根嘛。”宣适解释道:“我也没办法提前预知还有极光之意工作室的两姐妹啊。”
    “棺cai……”
    “广义!”
    这是第一次,在宣适出声制止之前,聂广义自己就终止了。
    平日里说说就算了,今天这么个场合,确实也是有些话不能说。
    “不是说车都是程诺准备的吗?她没有告诉你极光之意工作室的人要来?”
    聂广义连着问了两个问题。
    一条炸五香下肚,虽然还是很饿,却也不再看见什么都像是吃的。
    “没有啊。阿诺这会儿估计在等我给她打电话。”宣适说,“我把吃的给你拿过来之后,就准备给她打电话。”
    “那里面不能打吗?”聂广义指了指爷爷家所在的方向。
    “里面现在人有点多,我要是在里面打电话,估计没半分钟就要挂断了。”
    “也真是难为我的社恐兄弟帮我应酬了。”
    “广义哥哥的家人,怎么能算是应酬呢。”宣适淡淡地笑了笑,让聂广义不要在意。
    “你觉得他们是我的家人吗?”聂广义的内心,一直都很矛盾。
    他小时候有多喜欢邱爷爷家,在妈妈离开之后,就有多讨厌曾经的自己。
    “当然啦。他们一个晚上都在说你,我不知道有多羡慕。”
    “说我什么?”
    “主要是希望你能继承邱老爷子的衣钵,成为木拱桥传统营造技艺的非遗传承人。”
    “你羡慕这种?你羡慕有人把意志强加到我身上?”聂广义冷笑了一下,“呵呵,非遗传承人,他们怎么不让聂教授去继承呢?敢情就我比较好欺负是吧?”
    “因为你在这方面更有天分啊。”
    “我天你个大头分,我问你,我在哪个方面没有天分?我做概念设计做的不好,还是拿奖拿的不够?”
    “你也说了是概念设计,那不都是落不了地的嘛……”宣适说的不是很有底气。
    “拜托,什么叫落不了地?打从上大学,我就没花过我爸一分钱,我妈留给我的钱,我也一分都没有动过。”聂广义一点都不赞同宣适的说法:“我的哪一笔花销,不是通过落地的设计获得的?”
    “我……”宣适向来口才没有聂广义好,这会儿更是不太知道要怎么回应。
    “我是不会产品设计?还是不会园林设计?又或者是不会室内设计?”聂广义连珠炮似的提问,“你倒是说说看,我是哪方面没有天分。”
    “那些设计,你不做,也会有别人做,木拱桥传统营造技艺你不接班,可能就会失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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