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头回府!”
    “快!”
    卫虞一脸懵,不明白怎么才出来,就要回去了。
    拍着胸口将嘴里的糕点咽下,她问道:“表姐,怎么就要回去了?”
    良久没回应。
    卫虞望向表姐,就见她正出神,脸色些许苍白。
    她也不敢再问。
    等回到公府,才停马车,曦珠跳下车,立即提起裙裾往正院跑,都没等元嬷嬷问话,就朝里屋去。
    一见着杨毓,她就紧紧抓住杨毓的手。
    “姨母,快让人去若邪山找三表哥!”
    杨毓被这突来的一声吓一跳。
    曦珠说话向来轻缓,从未这样过,神情也从来安静,未见慌张。
    杨毓一边拍抚她的手,一边道:“有什么话慢慢说,别急啊。”
    想及她的话,疑惑:“卫陵怎么了?”
    话出口时,杨毓也觉得奇怪。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将曦珠和那个逆子联系一起。
    曦珠知晓自己越急,反而越耽误时机,极力将焦急的心绪压下,缓和了语调,将卫虞的话告诉杨毓。
    转念之间,又道:“我从前在家时,就有人去探洞时死了的,都没能找到尸首。”
    “姨母,你快让人去找三表哥!”
    尽管曦珠知道这番话有那么些无厘头,可她顾不上那么多。
    多耽搁一会,怕那王家嫡子就会没命。
    杨毓听着焦炙的语气,心里也有些急了。
    不管有没有事,都得把卫陵叫回来。他都好几天没回府。
    待让元嬷嬷把管事唤来,让人快去若邪山。杨毓又摸曦珠的头发,安慰道:“好了好了,我让人去找了,你回去歇着,不会有事的。”
    见小女儿也跟进来,道:“小虞,送你表姐回去。”
    曦珠有些恍惚地从正院出来,却想起山那么大,不定要找到什么时候。若是不及时,没有找到呢?
    卫虞本来跟在表姐身边,眨巴着眼想要问些话,又见表姐跑了。
    她瞪大眼看着那方向,是去破空苑的。
    曦珠赶到破空苑,见一人正偷懒在那棵葱郁梨花树下躲凉,急声唤道:“阿墨!”
    阿墨睡得正香,猝然被叫醒,“哎呦”一声,差些从石板上滚下来。
    在破空苑中,除去三爷能直呼其名,还没谁敢的。
    他朦胧见个姑娘站在面前,呆了好一会儿。擦把眼睛,才辨出是表姑娘。
    “表……表姑娘?”她来这里做什么?
    曦珠没和他废话。
    “快去把将军牵出来,和管事他们一道去找三表哥!”
    阿墨是真的懵,怎么就要牵将军,又要去找三爷,他挠头要问。
    “你再慢一步,若是三表哥出事,第一个论罪打板子的就是你,快去!”
    过于急迫,让她的声音有些嘶哑。
    阿墨被吓着了,赶紧去后院把将军牵出来。
    可他又哭丧着脸:“表姑娘啊,我顶多就是牵它,若要指挥它寻人,它也不听我的。”
    将军是三爷养的细犬,只听三爷的话。谁能劳动它?
    曦珠道:“你先去找个三表哥用过的东西。”
    阿墨犹豫:“可将军在这,会咬人的。”
    这狗凶得很,他可不敢留表姑娘一人,若是伤着,他还是要挨打。
    “去,别管我!”
    阿墨没辙,只好折回屋去。
    透过窗子,他看见将军威风凛凛地站起,表姑娘却没有一点害怕。
    她蹲下身,慢慢伸手过去,即便它呲着一嘴尖牙要咬上来,还是将手及时避开,放在它黑色直立的耳朵上,轻轻地摸了摸。
    又顺着它的脊背抚了好几下。
    好像说了什么。
    等阿墨勉强找个帕子出来,就见将军已服服帖帖地趴在地上,被表姑娘摸头。
    曦珠接过帕子,递去将军鼻前,轻声道:“记得要找到他啊。”
    将军翕动鼻子闻了闻,站起身。
    曦珠拍了下它的脑袋,就将绳子并帕子交到阿墨手里。
    “带它一道去,快!”
    *
    等从破空苑回去,曦珠就一直待在春月庭中,焦切地等着消息。
    究竟自己的重生,能不能挽救些什么。
    她是在傍晚听说王家嫡子王颐没事,被及时赶到的管事救了。
    只是卫陵的手臂脱臼,因一直攥着王颐的手没有松开。
    曦珠坠下的心又提起来,她抬眸看着外头渐昏的天色,柳眉不觉微蹙起来,缓了片刻,她就坐到窗边,慢慢地垂下眼。
    既然回府了,他就不会有事。
    会好的。
    而此时的破空苑,大夫正给卫陵看手臂,脱出的关节已经被他自己接回去,只是还有余伤撕裂,要养好些日子。
    杨毓恨铁不成钢地望着三子,忍不住骂道:“你这是第几回了,要不是曦珠让叫人去找,你现在还能好好在这里?还有王颐,若是他被拖累地没了,我看你要怎么办?”
    “是这京城哪处不好玩,还是不够你玩的,要跑到深山老林去,那里就好玩了?”
    翻来覆去地骂个遍,见他低着头不说话,最后道:“娘,我知错了。”
    杨毓被他气得没脾性了。
    生育的四个儿女中,卫陵是最不省心的。
    大夫在旁听这仗势,都不敢抬头,开好药方就要走。
    杨毓让元嬷嬷送出去。
    也不早了,她转头对阿墨厉声道:“若是下回你不跟着他,再出这样的事,你也不用在府上了。”
    此次跟去若邪山的一群人,哪个不是家里的嫡子,不管出事的是谁,彼此都跑不脱干系。
    幸而这次没出大事。
    卫陵见母亲出去,又听人走远,才松了一大口气,左手枕着脑袋仰躺在榻上,受伤的右手臂则斜搭在靠枕上。
    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炕桌敲着响声。
    想及母亲的话,他将阿墨叫来,问道:“今日到底怎么回事?表妹是如何得知的?”
    阿墨被国公夫人骂地正委屈,神色萎靡,听到这话就来精神了。
    他一下子窜到三爷面前,将今日晌午发生的事,事无巨细地说了。
    当卫陵听到将军的事时,转头看向他,“什么?”
    太过震惊,牵扯到手臂。
    阿墨忙道:“三爷,你别动,要是伤口再撕开……”
    卫陵回过神来,咬牙忍着疼道:“你再说一遍。”
    阿墨又说遍,最后颇为好奇地问。
    “三爷,怎么将军也听表姑娘的话呢?”
    第11章 春心动
    这天晚上,卫陵做了个梦。
    漆黑一团中,目不能视物,他好似回到了那个洞穴,仍紧紧握住王颐的手。
    水从岩壁滴落到他的面上,冰冷刺骨,让他不由颤了下,手臂愈被往下拉扯,剧痛从肩膀阵阵袭来,他沉闷地哼了声。
    “松……手。”
    微弱的声音从底下,时断时续地飘忽传来。
    他咬紧后槽牙,深吸一口稀薄的气,道:“崇宪他们出去后会找人过来,你再撑会,一定会救你上来。”
    地面泥泞湿滑,坑洞又倾斜弯曲。
    他一手攀扶周围,锐利的石壁刺穿手掌,血从破处不断流下。
    不知过去多久,直到麻木,甚至感受不到疼痛。
    他头昏眼花,感到自己在被拖着一点点往下坠。
    “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
    “卫陵,你与我的父亲母亲说,此事是我任性妄为,不管你们的事……是我有愧他们生养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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