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咎被阎云舟的模样给逗笑了:
    “是啊,我们那里男人都是短头发的。”
    “难怪你从前都不会束发。”
    这么短的头发其实连擦的必要都没有,风一吹就干了,宁咎转过身去,笑着看着那人:
    “怎么?王爷嫌我丑了?”
    “不敢,这样也好看。”
    只要宁咎能回到他身边,什么样子都好。
    一上午的时间让阎云舟真的相信宁咎是真的回来了,他的精神头肉眼可见地好了很多:
    “暗玄去吩咐厨房多做些菜,丰盛些。”
    宁咎还是和阎云舟凑在一起,两个人刚见面时候的惊喜过后总还是要面对现实的,宁咎伸手玩着阎云舟垂在胸口的头发,看着那人鬓间添的白发心中不是滋味,他压下了心底的心疼还是开口:
    “我就这么回来了,对外怎么说啊?”
    这个事儿宁咎还是挺头痛的,虽说他的脸和宁咎的有八分相似,但是总不能真的说他死而复生了吧?他盯着这张脸出去,旁人定然觉得阎云舟是耐不住寂寞,找了一个和从前的他长相相似的替身,虽然都是他自己,但是他想到这种可能便是浑身的别扭。
    他一把抱住了阎云舟的身子:
    “总不能说,我是王爷因为思念王妃而找来的替身吧?”
    阎云舟有些好笑地挑眉,那张死寂了三年的脸上总算是有了活人的气息,伸手点在了怀里的人的额头上:
    “你倒是想得不少,还替身,放心,你如今已经不光是我的王妃了,还是宁远侯,当年我没有为你发丧,只是悄悄将你下葬,对外只说王妃在那一战中受重伤,被海外高人所救,在外疗养,归期不定。”
    宁咎睁大了眼睛,他没想到当初阎云舟竟然留了这样的后路,阎云舟瞧着他声音一如往昔:
    “你让我等,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下去的。”
    直到他的生命走到尽头,这句话阎云舟没有说出来,但是宁咎又怎么可能不懂,这人按时吃药,配合治疗,无论活的多难都在坚持着,宁咎一下抱住了他,眼角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地夺眶而出。
    他趴在了那人甚至有些硌人的肩头,泪水打湿了那人的中衣,还好,还好他回来了,他根本不敢想,阎云舟等到最后都没有看到他的绝望。
    阎云舟搂住了他,眼中偏执的占有在这一刻不加掩饰:
    “既然回来了,就再也不准走了,不然下一次,你就真的要去阎王那去和我团聚了。”
    “不许胡说,你以为我这几个月回去真的白回去了?”
    宁咎说完之后直接掀开了被子,去拉阎云舟的裤脚,那人下意识地握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他的动作,宁咎通红的眼睛瞪了过去:
    “扯什么扯?还不让我看了?你能瞒多久?”
    阎云舟看着那双红的像是兔子一样的眼睛,怕他直接再哭出来,到底还是怂了,松开了手,宁咎挽起了他的裤脚,将底裤拉到了膝盖上面,那膝盖是肉眼可见的肿胀,他伸手贴在了他的小腿上,果然触手冰凉。
    宁咎的心沉了又沉,他以为他那边过了三个月这边也会是三个月,从未想过阎云舟在这边一个人苦熬了三年,现在他腿上和膝盖上的状况都比他预想中还要差,他整理了一下情绪,才尽量平和地问出声:
    “是不是不能走路了?”
    阎云舟看着他的眼睛,观察他的情绪,生怕他害怕,笑着出声:
    “还好,没残废。”
    这后面的一句还不如不说呢,宁咎听着更不是滋味儿了。
    他本来是想着将人工关节带过来便能为阎云舟手术,但是现在看来,膝盖上是个问题,这人的身体情况他也要再摸一摸,不能贸然手术,不过他回来了,总归会好一些的。
    宁咎回来的消息瞒不住洛月离和李彦,阎云舟捏了一下宁咎的手臂:
    “晚上陛下和洛月离应当会过来,你不如想一想说辞。”
    宁咎耍赖一样凑到了他身边:
    “我想什么啊?你连我去哪都想好了,好人做到底,再给我编一个借口呗。”
    阎云舟的心思一贯是算无遗策的,当初他在悲痛之下都能妥帖地想到不发丧,瞒住他已死的消息,他就不信他没想过他“活”过来的借口。
    “外人不知道你死了,但是亲近的这几人都是瞒不住的,当初我和陛下还有洛月离透露了一部分你是异世的魂魄,是与我有缘才会借着宁咎的身子到我身边,我坚信你会回来,他们或许也是怕我太过悲伤才应了这秘不发丧的事儿。”
    “今日的事儿便照实说,你不是说你这一次回来是因为你们那边有77年才一次的七星连珠天象吗?只说你在此世的缘分未了,借由这一次得得道的道人指点,才能重新回来。”
    宁咎听完也点了点头,也对,在这个时代,天像确实是可以解释一切,再说这也没有撒谎。
    果然得到这消息的洛月离和李彦都往别院这边赶,两人因为前几天朝中的事儿又杠起来了,洛月离刚刚出城,就看见城外停着的那明黄色的车架,而此刻的李彦没有坐在车架中,而是骑在马上,正对着城门,很显然就是在等洛月离。
    洛月离只好准备下车行礼,却被一人直接给堵在了车架门口,已过弱冠的年轻帝王身子很结实,一手便扣住了车架的门,倒是洛月离在这雄狼一般的帝王面前显出了几分单薄之感。
    “陛下。”
    像是刚刚成年的狼王一样,磨牙出声:
    “老师现在生份的只会唤‘陛下’了吗?这车架是不是也没有了“陛下”的一席之地?”
    洛月离微微欠身:
    “不敢。”
    李彦没有再听那挑战他神经的“陛下”二字,而是直接钻进了洛月离的车架,冷声吩咐:
    “走,去焰亲王的别院。”
    一路上洛月离闭目养神,没有分毫搭话的意思,倒是李彦一个人坐在一边活像是一个受气包,又想开口说话,又憋气。
    作者有话要说:
    王爷略可怜,紧怕宁咎跑了
    第119章 就放纵这一天吧
    一路上李彦和洛月离心中再是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在看到宁咎那张脸的时候都沉默了一下,确实是太像了,不过,死而复生这种事儿放在哪里都没有那么容易被接受。
    但是像归像,洛月离还是秉持了一个比较怀疑的态度,毕竟大千世界,人有相似,阎云舟对宁咎的感情知道的人不少,若是有心之人找来一个相似的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李彦驾到,院子里跪下了一片,他早就免了阎云舟的见礼,榻上的人撑着直起身冲他点头示意。
    宁咎一眼便看到了那个一身明黄的身影,笔挺的身姿,沉稳了许多的气度,隐隐透出那属于帝王的压迫感,这一刻他才真是意识到,原来三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叩见陛下。”
    李彦有些审视地看着眼前的人,这头发属实是让他没有想到,不过他还是扶起了宁咎,洛月离的目光也同样落在了宁咎的身上,宁咎也看向了他,这不看还好,这一看他便微微皱眉,洛月离怎么也瘦了这么多?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现在李彦当了皇帝,按着他对洛月离的重视程度,这人现在肯定会被金尊玉贵地养着,怎么三年成了这样?而且这两人的样子,怎么瞧着还有些别扭啊?
    几人都坐了下来,屋内一个侍从都没有留下,暗玄在门外守着,这意味已经很明显了,是让宁咎“从实招来”,阎云舟还是倚在躺椅上,听着宁咎将那玄之又玄的事儿重新讲了一遍。
    李彦探究地问着:
    “你是说你现在这个才是你自己的身体,之前的那个宁咎是死后你的灵魂住进去的?”
    这听着怎么这么不靠谱?
    宁咎却还是乖乖点头:
    “是,所以玄威那老道士还有青羊那牛鼻子会觉得我生出了双命格,其实不过是我阴错阳差地到了宁咎的身体里而已,三年前我身死,再醒来便回到了我原来的身体中,我找了许多的办法回来,最后得益于几十年都没有一次的七星连珠天象,才得老天垂帘回来。”
    洛月离始终都没有开口,他并不是非常相信所谓的命格命理之说,当初阎云舟执意等着宁咎,不肯公开宁咎的死讯,也不肯公然下葬,他是顾及那人的心情,觉得留个希望也好才没有说什么,但是不代表他现在真的会信宁咎的话。
    宁咎说完便看向了阎云舟,想着他也帮他说两句,但是却没想到那人拥着毯子靠的舒服,一句多余的都不说,装死中……
    宁咎无语地瞥了他一眼,再一次抬眼看向了李彦和洛月离,他也算是和洛月离共事过,对他倒是也有些了解:
    “洛大人脸色怎么不好看啊?当年那伤失血过多,没有让太医好好调理一下吗?”
    提起洛月离的身体李彦的注意力可就都提了起来,这两年他是觉得老师太瘦了,一问就是忙,太医也派过去了几次,不过回话来的也都是一些气血亏虚之类的套话。
    洛月离的目光微眯,当年他的伤知道的人不少,宁咎几乎是一瞬间便看出了他的怀疑,施施然地出声:
    “你的伤在下腹部,当时那一段儿受损的肠子还是我截下来的,伤口一共缝合了八针,算起来后面事儿多,我还没有复诊呢,一会儿躺下我帮你看看伤口的情况。”
    随着宁咎的话洛月离的目光才渐渐认真了起来,这些事儿应该是做不得假:
    “你真的回来了?”
    “是,如假包换的,不过也是命好,若是这一次没有赶上那老什子的七星连珠,恐怕也回不来了。”
    晚间这顿晚膳自然是在阎云舟这别院里吃的,在宁咎看来他和阎云舟不过分别了三个月,弹指一挥间,那是放在这里,可是过去了三年了。
    吃饭的时候宁咎也有些感慨:
    “这时差还真大啊,最后的那一战我现在想想好像就是昨天的事儿一样,今日我从那值房里面醒来,我都没敢说你和殿下,啊,不,陛下的名字,我怕这三个月的时间战乱还没有平定,没想到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宁咎手中转着一个酒杯,初来的时候他喝不惯这清汤寡水的酒,现在喝着倒是觉得挺好喝了。
    阎云舟的目光一直落在宁咎的身上,仿佛漏看了一眼眼前的人就会不见了一样,听了这话他难得吐槽出声:
    “亏的是一个月一年,若是再长些,我能不能等到你都不一定了。”
    话语中还带着些委屈,眼前这位极人臣的大梁焰亲王,依稀间和从前那个被宁咎抱回营帐的北境第一娇花重合,让宁咎瞧着有些好笑又心疼,抬手给他夹了一块儿春笋:
    “是,都怪时间差,以后不会了,以后天天陪着你。”
    两个人分别这么久,宁咎就想宠着眼前的人,怎么都不为过,这一幕让李彦瞧着心酸还羡慕,甚至有些不平,想当初打仗的时候他就跟着这两人身边吃狗粮,那时候他还想着等打完了仗,老师回到他身边,他就不用那么羡慕了。
    现在倒是好,人家是小别胜新婚,他呢?还不如三年前呢。
    一顿饭吃的是几家欢喜几家愁,阎云舟吃的不多,用了一碗粥一个小汤包便放下了筷子,倒是宁咎吃了不少,这副身子是他自己的,就在早上他还在海拔3800米的山上呢,这几日吃也没吃好,睡也没睡好的,现在人也看见了,心也定下来了,自然是胃口大开。
    饭后洛月离想着不打扰两人,准备告辞,却不想李彦忽然拉住了他:
    “宁公子,还劳你为老师看看。”
    确定了宁咎的身份,有从前那种种战绩在,李彦对宁咎的医术是一点儿怀疑都没有的,这两年洛月离太瘦了些,御医也不顶用,没准宁咎真能看出什么来呢?
    “不用了,陛下,宁咎刚回来,总要让他和云舟说说话,我没事儿,不急着看。”
    李彦微微蹙眉,这人每次都是这样,倒是阎云舟开口了:
    “只是看看,人都回来了,我们说话也不差给你看病这一会儿。”
    洛月离是太瘦了些,宁咎都回来了,能看看自然看看更好,李彦什么也没说,只是直接拉住了洛月离的手臂将他往屋里带。
    宁咎也出声:
    “看一眼要不了多久,洛大人到屋内躺一下吧。”
    宁咎说完便出去净手,洛月离无法只能在一边的软塌上躺了下来,阎云舟坐在一旁,李彦也丝毫没有想着避讳,一时之间三双眼睛盯着他,宁咎洗手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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