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起妻子不好的地方,章伍桦能说上三天三夜,要找出对方的优点,那真是一点都没有。
    章伍桦冷着脸,“她啥优点也没有,和她生活了这么几年,我真是受够了。”
    行吧,这话是一点也套不出来了。
    于佩又问:“章先生,你这次是想争取孩子的抚养权,那孩子平时是你带得多,还是你妻子带得多?”
    章伍桦实话实说:“咱俩都不多,家里有保姆,是保姆在带孩子。”
    于佩默默拿笔记下重点,“既然这样,你们两方都没什么优势,而且你出轨在先,你妻子获得抚养权的可能性很大。”
    章伍桦一听,脸上立即作色。
    “什么叫我没有优势啊,难不成邱慧她就有优势?她经常打骂孩子,就凭这一点,孩子不应该判给我?”
    于佩:“这点细说。”
    章伍桦喝了一口茶,接着开始控诉自己妻子的毛病:“我之前也说过,邱慧这人脾气不好,当初咱们都是家里介绍结婚的,他对我也没什么感情,生了个儿子,估计也不怎么喜欢,小时候都没怎么抱过!”
    “小孩生下来她就嚷嚷着要找保姆,她嫌弃小孩夜里要喂奶端尿,也嫌弃小孩无缘无故的哭声,她不愿养孩子,小孩基本都是保姆一把手带大的,你说她和儿子能有什么感情?都说小孩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都心疼得很,我倒是没瞧见她哪里心疼小孩。”
    “这么多年,小孩去上学,联系学校,开家长会,小孩在学校里出了什么事情都是我去解决,我生意再忙我都得抽出空去,为什么?因为我不去就没人去啊!你指望邱慧去?她才不去!”
    “小孩是是死活她都不关心,我有时候真在怀疑,这小孩到底是不是她生的?她一点做妈的责任都没有尽到,这样的人,凭什么跟我争取抚养权啊?”
    ……
    于佩听了半天,记下一些重点。
    章伍桦的话她没法全信。
    作为当事人,章伍桦的言语自然是将自己摆在道德制高点,他所有的言语都将自己放在一个德行无亏的处境,仿佛所有的责任都在他的妻子邱慧身上。
    这样的隐瞒在案子中是很常见的事情,不过如果律师没法了解客观的情况,就没法做出客观的应对,到时候会处在更加劣势的地位。
    无论如何,她得去见见邱慧。
    再不然,也得去章先生家里一趟,听听他家里的保姆的意见,也听听小孩的意见,看看真实情况到底是怎样。
    于佩合上资料,添了一句:“章先生,我可能得……”
    话没说完,踩着一双黑色高跟鞋的女人气势凌人地推开律师所大门。
    律师所两扇原本就敞开着的大门哐当两声与墙边来了亲密接触。
    整个小小的律师所似乎也跟着震动起来。
    女人进门,扫视一圈,一双犀利的眼睛落到章伍桦身上,她高跟鞋在地面跺出一声声急迫的声响。
    俯身凑到章伍桦面前,她居高临下瞪着对方,恶狠狠地质问:“你把我儿子带哪里去了?”
    “我在家里找不到他!保姆说你把他送去乡下姑姑那里去了,你有个屁的乡下姑姑!你老实跟我交代,你把我儿子弄哪里去了!”
    于佩这才知道,来人是邱慧。
    邱慧脸上化着浓妆,一双黑眉如炭,嘴唇涂满大红色口红,发怒起来,面色很是狰狞。
    她没等来回答,一把抓住章伍桦的衣领,扬起手将胳膊上的小包使劲往章伍桦头上砸。
    一边砸一边发泄:“咱俩还没离婚呢,你有什么权利把儿子藏起来?!”
    “我劝你别搞这些小动作,你出轨在先,你没理在先,你还想获得儿子的抚养权?我呸!你想都别想!儿子只能跟着我!”
    随着一声声的抱怨,邱慧手上的动作也一下下加深。
    被砸了好几下的章伍桦也来了脾气,使劲将面前人一推,挣扎开来,往头上揉了好几下,恶狠狠瞪着快要摔倒的人,咒骂一句:疯婆子!”
    骂完还不忘对着于佩诉苦:“于律师,你都看到了,她平时就是这副样子,动不动就打人,你说儿子能跟着她吗!”
    于佩在旁边观看了全部的过程。
    刚才邱慧抡起包包砸人的时候还差点砸到她身上。
    不得不说,对于邱慧的第一印象,和章伍桦的说辞倒是对应上了一些。
    被推得后退好几步的邱慧显然没打算就这样揭过此事,她站稳脚跟,脸上现出异常愤怒的表情,“好哇,你敢推我!你是不是希望我摔死得了!”
    邱慧说着又要上前拉扯章伍桦。
    眼看一场不可收拾的家庭矛盾立即要爆发,作为唯一的旁观者,于佩觉得有必要出手劝一下。
    她拦住邱慧,拍着对方的背部平复对方的心情,安慰道:“邱女士,有话好好说,咱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聊聊,发火伤的是自己的身子。”
    很多时候,一场争吵在于有没有劝架的人。
    不是正在气头上要拼得你死我活,一般人都会顺着台阶而下。
    邱慧果然平复一些,于佩见状,立即也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将茶水递过去的时候,于佩注意到邱慧耳朵上只戴了一只耳环。
    她右耳上挂着一只紫色吊坠耳环,左耳上空空如也。
    是刚才动手的时候弄掉了吗?
    还是进门的时候就没有呢?
    或者说,如今只戴一只耳环是潮流?
    于佩仔细想了一下,邱慧冲进来的时候,她只能看到邱慧的右半边脸,不太清楚邱慧的左耳上到底有没有耳环。
    于佩心里纳闷,不动声色地往地上探寻一圈。
    万一是落在律师所里,等下离开之后,邱慧可能也要返回来找麻烦。
    于佩搜寻一圈,没发现任何耳环的踪迹,她收回目光,只在心里纳闷。
    律师所就这么点地方,一览无余,坐三个人都嫌拥挤,真掉了一只耳环,应该很容易找到才是。
    难不成不是落在律师所里?
    她没提这事,悄然在两人旁边坐下。
    刚坐下就听得邱慧冷声质问:“章伍桦,你到底把我儿子弄哪里去了?我作为他母亲,连看他的权力都没有?你要清楚,我们现在还没离婚,你这样的行为很过分!儿子还没判给你呢,你现在就开始给我玩这一出?要是真判给你了,你是不是准备以后都不让我见儿子?”
    “那我现在就实话跟你说了,要是儿子判给了我,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儿子!”
    先前邱慧在气头上的话没彻底惹怒章伍桦,这会儿邱慧坐下来说的几句话倒是将章伍桦气个半死。
    他不想谈了,看也不看邱慧一眼,起身离开。
    邱慧不允,立即跟上去,两人竟然直接在律师所门口拉拉扯扯动起手来。
    瞬间的工夫立即引起不少围观者。
    大家看热闹似的在一旁仔细听着别人家的家务事,围着两人指指点点,时不时传出几声讽刺的冷笑。
    谁也不愿意被大家像看猴一样看好戏,更何况章伍桦和邱慧都是有知识有身份的人,被大众在大街上这么围观,两人自尊心都受不了。
    两人即便憋着一肚子怒火,也都很有默契地停下战火,分头离开。
    等人一走,律师所门前逐渐空下来。
    原先围在律师所门口的热热闹闹的人群陆续散开,露出一辆停在路边的出租车,于佩准备返身回律师所的时候,眼尖的瞧见了出租车的车牌号。
    有点眼熟的车牌号。
    出租车刚要发动,于佩走过去,敲了敲车门。
    车窗摇下,里面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于忠明将一只胳膊靠在车窗上,探出脑袋打了一声招呼。
    于佩盯着面前的人,纳闷:“二哥,你怎么在这里?”
    于忠明好笑地指了指律师所门口:“这儿刚才不是有人吵架么?我跑车的时候经过,看到这里聚了一堆人,想停下来看看热闹,好像是夫妻吵架?”
    果然人都有看热闹的天性。
    于忠明这么忙的时候,还不忘把车子停在路边看热闹,这点让于佩哭笑不得。
    她刚才还以为于忠明故意停在这里,是来找她有什么事情。
    没想到他只是看热闹而已,这样的原因实属出乎意料。
    于佩看着拉了手刹的出租车,道:“二哥,你反正要去跑车,载别人也是载,载我也是载,同样是生意,不如载我一程,我得回家拿个东西。”
    “好呀。”于忠明想也没想地说。
    于佩返回身去,锁好律师所的大门,将钥匙藏好之后,她走到街边,拉开于忠明的出租车车门。
    这是她第一次坐于忠明的出租车。
    于忠明开了好几年的出租,她几乎一次也没坐过。
    这辆车刚买回来时,老爷子在路口放了几挂鞭炮,好不热闹,周围的小朋友觉得新鲜,把车围个水泄不通,探着脑袋往里面打量,根本没给她靠近的机会。
    外面热闹,家里的情况却如同水火。
    老爷子和于忠明承受着街坊邻居的祝贺,高兴得不行,另一边大嫂林香芬却在和大哥于忠海躲在房间里闹别扭,扯着于忠海的胳膊,要为这辆车到底是谁出的钱讨个说法。
    她站在房间门口,看着堂屋里面热闹喜庆的氛围,又听着房间里压抑环境中即将爆发的口角,只觉得心里烦躁。
    家里的事情她懒得掺和,当晚就回了学校。
    那会儿她读高中,和家里的联系已经变得很少,她住校,平时周末的时候也不愿意回家,通常是找各种活干,赚点生活费。
    这样一来,更加没机会坐一坐这辆车。
    于佩收回思绪,拉开车门,跨进去一只腿,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伸手去摸安全带的时候,不小心在座椅的缝隙中摸到了一个小玩意。
    她不假思索地掏了出来,定眼一看。
    是一只紫色的吊坠耳环。
    于佩喉咙一紧,若无其事地问:“这耳环谁的啊?”
    于忠明只瞟了一眼,漫不经心地说:“可能是你二嫂的吧。”
    “哦。”于佩应了一声,脸色不知不觉冷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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