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道莲回味地尝了下嘴里的滋味,眸光深邃,透过她不好?意思?与?他对视的神?情分辨,她应当是快乐的。
    只是感觉来得太快,太冲她接受不及,才害怕到?哭。
    哭也?是梨花带雨,好?看得使人怜惜。
    陆道莲给?了宝嫣足够多?的缓冲的时间,等她从余音匀中恢复些才开?始犒赏自己。
    一夜荒唐眠。
    宝嫣醒来,四肢如被巨石碾了个遍。
    她到?现?在才明白,在这种事情上,女娘和体力强健的郎子是没法比的。
    她招惹这一次,可不能再招惹第二次。
    只是她不爱长记性,总是事后才告诫自己,下回万不可再不受控制地放肆撩拨了。
    不然吃苦的只有她自己。
    宝嫣睡到?日上三竿,竟也?无人管她,当她再次睁眼时,陆道莲似是忙完了他的事。
    见她没醒,在她身旁不远处盘腿打坐。
    他这时候倒有些圣僧的模样了,只是和往常不同,他束发了,像带发修行的佛门弟子。
    不睁眼,闭着目,很有几分温润如玉的样子。
    然而即便这样,宝嫣也?无法将他和晏子渊弄混淆。
    明明是很相似的眉眼,可是就是能叫人一眼看出,陆道莲是陆道莲,这人的邪性大?过神?性。
    但只要他想,伪装得好?,神?性又会压过邪性,让人在见到?他的第一面?,就想跪下寻求他的庇佑。
    “你盯着我做什么。”
    宝嫣偷看被发现?了,面?对陆道莲直白地问话,她只羞怯了一瞬,便直言不讳道:“自然是想多?看看夫君,这也?不行?”
    她这话说得像在调忄青,陆道莲掀开?眼帘,也?回敬回去:“昨夜看得还不够吗,还是你想白日里接着继续。”
    宝嫣偏头,瑟缩地躲避他乌黑发亮的眼珠,“不,不行。”
    她折腾不起了,哪里像他如同野兽,体力恐怖如斯。
    她现?下躺在榻上,觉得动一动都费力。
    他却无事人一般,不仅衣着整洁得体,连气色都是英气清朗,阳气十足的。
    悠悠地问她:“你今日,还有什么想去逛的地方?吗?”
    人在心情好?的时候,总会展现?出不常有的大?度体贴。
    宝嫣昨夜表现?得好?,极乖顺听话,陆道莲决定尽可能地满足她各种心愿。
    待她心愿一了,说不定就不会对情情爱爱那么固执了。
    不想宝嫣嗔怨他一眼,娇声?喃喃道:“我这副身子,哪还能到?外头奔波,还不如就在家里歇着。”
    陆道莲没说话,冷淡的表情仿佛愣了下。
    她说的是“家里”。
    她把这当做家了。
    宝嫣枕着手臂,侧卧着看着陆道莲,柔柔说:“我今日哪里都不去,若是休息得不好?,明日也?不出门。只能劳烦夫君,直到?我能下榻为止,都陪伴在我身边。”
    陆道莲轻挑眉梢,好?似他会腻一样,“日日夜夜相见,你不嫌烦吗。”
    宝嫣呆了瞬,不可置信地问:“夫君是嫌我烦吗?”
    她神?色虚弱,好?似一碰就会碎。
    陆道莲本是想和她开?个玩笑,没想到?宝嫣反应这样大?,她好?像受不了一点这种玩笑的话。
    想起庭院里凤凰木上的红绸。
    忘了她是个爱较真格的,陆道莲眼里的戏谑一收,原本想说的玩笑话也?憋回了喉咙里。
    再开?口时,面?色微冷,却无法忽略其口吻上,如同寻常郎子哄自家妇人的味道,“只是说笑。怎么,你听不出来吗,还当真?”
    “原来是这样。”宝嫣放心下来,紧跟着认真地盯着陆道莲,道:“可是夫君说的,我都记在心坎里,不敢忘。”
    什么都记。
    他岂不是今后说什么话,都得考虑考虑她的心情。
    掂量该不该说了?
    “师叔和那新妇厮混多?日,练功修行的时间都荒废了。”
    宝嫣不出门,陆道莲便只有在小宅里陪她。
    宝嫣人虽小,事却不少。
    她身边从来都是婢女伺候,哪怕知?道这些世家女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是不曾想,还是和他们这些在寺里长大?的,有着万分不同的区别。
    陆道莲自小活得也?算矜贵,他虽然不到?世家贵子那样的地步,但是教养他的人,除了练功,从未叫他做过一次杂活。
    他身边不是仆人伺候,尽是些年纪大?他许多?的僧人照应他。
    他的吃食与?人总是与?人不同。
    旁人受戒不能吃肉,陆道莲从不忌口,饭食也?总会送到?他的禅房,而不是与?其他寺僧坐在大?堂一起用。
    他的衣裳是镶了银丝的,内里有绣纹,对外都是说是宫廷里的贵人赏的,一年四季,季季有新。
    春秋冬夏,三衣袈裟,往上数有二十多?套可换。
    他还识字读书,用纸用墨和宫廷里的公子没有不同,诸多?不平凡,除了少数其他人皆不知?晓。
    这样的待遇,足以称得上锦衣玉食,可是要如宝嫣一样,连用在头发上的香膏都要用指定的配料,香味还要和前次的相同。
    头饰不仅要分春夏秋冬,和衣裳一样搭配在一块,还要分次数戴,例如第一次戴过的第二日就不能再戴了,拿这种惊喜的活法来说。
    这姓苏的新妇,当真很难伺候,不是他们这帮寺里出来的粗莽汉子能够应付的。
    偏偏他师叔仿佛被新妇迷住了。
    不仅不加以阻止,还乐在其中,他们难道不知?道现?下不是在晏家,而是在一处新宅子。
    得由奢入俭,将就着来。
    “我想看南地的话本。”她一句话,下面?的人就得去城内四处搜罗,如果寻不到?,就要去找行商的队伍,加价请那些游走在各地的商客把话本带回来。
    今日刚从商人手上拿到?货物的庆峰黑着脸,将宝嫣想要的东西一一送来。
    趁她翻看间,庆峰又冲陆道莲重新抱怨了一遍,“师叔荒废了修行就算了,可别忘了办正事。”
    早些叫这新妇怀上身孕。
    千万别以为,躲在这小小宅院,就真以为二人是对真正的夫妻了。
    宝嫣知?道以陆道莲为首,他和他的下属都是善武的。
    平日除了打坐念经?,他们经?常还会打一套拳法,宝嫣只见过一回陆道莲施展武功。
    她看不懂,隔着窗却能感觉到?浓厚的杀气。
    不过,他练不练功都是他自己的事,总不能赖她,是她不让他练的吧。
    这武僧每回看她,都如在看祸国妖妃。
    说就说,还要当着她面?提。
    宝嫣不言不语,却自动背过身,仿佛任由旁人针对,她都与?世无争,默默忍受的情状。
    见此,一直没有发话的陆道莲扫了话多?的庆峰一眼,“谁说我荒废了?”
    宝嫣竖起耳朵偷听。
    早就将目光收回瞄准在她身上的陆道莲,发现?后,有些兴味地弯了弯嘴角:“我只是白日不练,夜里可不曾荒废过一次,十分努力地在修行,有没有偷懒,苏氏女最清楚对不对?”
    那是当然。
    宝嫣立马红脸。
    白日他斯文?正经?,仿佛都是她在撩拨他。
    夜里她就像庄户人家里,被犁的地。这头,这头野牛不耕到?让她哭着求饶的地步,不会甘休。
    在小宅中待了数十日,就在宝嫣几乎乐不思?蜀之时。
    一封信悄悄传到?了她的手上。
    盖了章,有晏子渊的亲笔在上面?。
    信虽不是陆道莲的人送来的,但还是在宝嫣拿到?的那一刻起,就被陆道莲知?晓了。
    那天?宝嫣显得格外心神?不宁,还遮遮掩掩。
    陆道莲故意没问,当不知?情,在信不小心从宝嫣的袖子里掉落在地时,特意走开?,给?她捡拾的机会。
    等他倒好?一杯茶水,给?惊魂未定的宝嫣,淡淡地问她怎么了,陆道莲还微微笑了下。
    宝嫣仿佛遇着不好?说的难事,秀眉有难言之隐般地蹙起,然而话到?嘴边,却是:“没,没什么。”
    “夫君,我,我想去看看花。”
    花?这个时节哪里还有值得欣赏的花,院子里只有那颗凤凰木。
    然而陆道莲还是什么都没说,也?没阻止,就看着宝嫣偷偷将信塞到?袖子里。
    然后欲盖弥彰地从他跟前若无其事地走过。
    不知?道陆道莲悄无声?息地跟在身后的宝嫣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陆道莲看见她胡乱地在衣袖中掏了好?几回,才拿到?那封晏子渊给?她的传信,似抗拒又似犹豫,数次纠结后。
    终于鼓起勇气打开?那张快被她挼皱的纸团。
    要不是最近过得够快活,宝嫣都要忘了自己少主母的身份了。
    说到?底她是晏家妇,逍遥得了一时逍遥不了一世。
    信笺上晏子渊不只事传递了让她早些收心,回晏家的意思?,还警告她,若是一错再错下去。
    他将不再给?宝嫣改邪归正的机会,会写书信给?她阿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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