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道莲冲刚把一个人弄得鲜血直吐的庆峰吩咐:“去把他们的将领给孤押过来,他哪只?手碰的,孤好将它削下来。”
    宝嫣听得心惊肉跳,对如此暴戾的陆道莲感到陌生?,又忍不?住抓住他的衣襟,“我,我没有让他得逞,他没碰到我……”
    陆道莲深深看着她,安慰地摸了摸她的下巴,“那他也?该死。”余光瞄到躲到了密兹岸身后,极力想要掩藏起?自个儿身影的兰姬。
    陆道莲:“那个庶女,挑衅你没有,这些日子是不?是狠吃了些她给的苦头?。”
    宝嫣眼眶微红,轻吐一个“是”字,陆道莲便?轻叹一声,搂得她的腰更紧,“小菩萨,贫僧替你下地狱去。”
    第68章
    在有备而来的汉室精兵厮杀之下, 很快似密国的将领被控制起来,士兵则死的死,伤的伤。
    一场兵刃相交, 只剩晏子渊那方的府兵, 和陆道莲的军队对峙。
    密兹岸被降,兰姬也被拖了过来。
    大喜的夜, 一地的尸体和血腥味,晏子渊看着?眼前一幕, 早在小观说出?宝嫣闺房发生?的事后, 他意欲阻拦的动作便慢了下来。
    在发觉陆道莲从一旁的亲兵腰上?抽走一把刀, 准备亲自手刃了密兹岸的时候, 晏子渊终于不再无动于衷。
    他难以置信地道:“你不能动他!”
    “他若出?事,似密国定?然会向胡部其他国家求援, 若是联合出?兵,后果不堪设想……”
    “是吗。”
    陆道莲身在马背,居高临下地睥睨过来:“怎么孤得?到?消息, 似密国王室也不安定?, 这位尊贵的大王子似乎与王室的其他王子意见不合,已经分成两派了。”
    胡部由许多中小国组成, 哪像汉地,只有汉室是这块版图上?地方最大权势最高的主人。
    国小纷争更不少, 似密国大王子属于上?一任王妃一脉, 胡人喜欢吞并其他国家部落, 小国王妃也多。
    如今最得?宠的可?不是密兹岸的母妃,他老家多年前就有异军突起, 新来的妃子抢占了他母妃的宠爱,又生?下了几位王子。
    时日一长, 年岁渐长,势力不同后宫之争,密兹岸的母妃彻底失宠,而他这个大王子看似风光,实则在与同父异母的弟弟的交锋中,被分走了一半军权。
    他来南地,亦不过是想求得?外界势力的帮助,帮他夺回?另一半军权以及成为似密国的王。
    以兰姬这个遗失多年的堂妹为媒介,他可?以顺理成章地和北地的汉人高门?交好。
    这也是为什么他替兰姬努力争取到?平妻地位的原因。
    他都自顾不暇,这时候再向胡部求援,无亚于是去送死,王室里的其他王子盯着?他,只等?密兹岸带人一现身就会将其当做猎物,撕碎了瓜分吃肉。
    释无磐涅的大军常年盘踞在峡谷,却也会经常派人出?去四处游荡,自然不会错过这些?国与国之间的消息。
    若是听了晏子渊几句话,轻易被他吓住,他就不是陆道莲了。
    眼看他将密兹岸的来历颇有了解,晏子渊只好换种说法,“既然你都知道了,不如手下留情放他一马,眼下,他好歹也是晏家的姻亲……”
    晏子渊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密兹岸如果真的出?了事,他的部下群龙无首,自然会重新推举出?首领出?来。
    到?时候这些?人若是想要?为他们?的大王子报仇,惹不起陆道莲,便会将某头对准到?他头上?。
    陆道莲:“说起这个。”
    陆道莲朝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兰姬冷眼看去,他示意晏子渊,“你确定?,要?娶她为妻,让她与苏氏女平起平坐?”
    经他提起,晏子渊不由地望向他怀里安静无声?的宝嫣,她正?垂眸盯着?马下的兰姬,姐妹二?人处境全然不同。
    曾经带着?胡人势力归来的兰姬嚣张至极,第一夜便派人来刺杀她,刺杀未遂便将后宅扰地不得?安宁。
    让内宅的下人掠过宝嫣以她为尊。
    而今陆道莲声?势浩大的杀回?来,在新婚当夜大闹一场,还?将她的靠山打得?支零破碎。
    这是谁都万万想不到?的结果。
    正?应了那句,世事无常。
    宝嫣对晏子渊道:“就让你我和离吧,这少主母之位,她想要?拿去即可?。”
    兰姬猛地抬头,她不仅愣怔,而且在看清宝嫣模样的那一刻,眼神?怨毒,她对宝嫣的恨意,以及此种境地中对她的羡慕、嫉妒,各种滋味帮兰姬把畏惧压了下去。
    她恨宝嫣,也恨她身后强大的身影,被愤怒冲昏头脑,兰姬朝宝嫣的方向啐了一口,“贱人,谁要?你的施舍?晏家少主母你能做,我就不能做?凭什么?”
    “看什么,难道我有说错?苏宝嫣,你就是个淫-妇,往日里装得?光明磊落冰清玉洁的样子,实际上?还?不是败坏门?风——”
    “就算今日要?死了,我也要?说一句,你对晏郎不忠,你在婚内便与这个人厮混在了一起!你个小荡-妇……”
    “住嘴!”
    忽然晏子渊开口,任谁都想不到?竟是他先出?手,上?前甩了兰姬一巴掌。
    她虽只说中了一半事实,但宝嫣到?底为什么会与陆道莲厮混,这是他们?三个人都心知肚明的。
    回?忆当初,晏子渊无不后悔自己的决定?,他一下被兰姬戳痛伤疤,便冲她打了过去。
    兰姬捂着?脸,震惊又不敢相信,痛恨地望着?晏子渊,怕是在想她明明是在为他说话,宝嫣对不起他。
    为什么他却冲自己发怒?
    对事到?如今还?被瞒在鼓里的兰姬,宝嫣说道:“王姬有没有想过,很多时候,事情并非是你看见的那样。”
    陆道莲因兰姬突然对宝嫣辱骂感到?不悦,淡淡道:“你与她多说什么,她还?学不会恭敬你,还?是杀了吧。”
    仅凭兰姬一人,就牵连到?了三个人的往事,不只事晏子渊被戳痛,宝嫣回?想往事也不好受。
    陆道莲更不愿让宝嫣过多回?想他曾经做过的事。
    本想将这个庶女留下慢慢折磨,但在她嘴里不干净,羞辱的对象是宝嫣时,陆道莲杀心顿起。
    然而宝嫣叫了声?“不,慢着?”。
    想上?前将兰姬结果的士兵脚步一顿。
    都以为她是心软了。
    兰姬畏惧权高位重的陆道莲,只朝宝嫣怒目而视,嘲笑她,“要?杀便杀,少在这假惺惺,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落到?如今这个下场。怎么,你如今是攀上?高枝了,想怜悯我?”
    几双眸子的注视之下,宝嫣与兰姬对视片刻。
    她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兰姬的眼神?十分专注,倒没有幸灾乐祸,也未曾流露出?一丝嫌恶和恨意。
    她目光从疑惑,到?审视,到?清明都不过转瞬之间,“你怎会这么想呢?阿姐。”
    她柔声?道:“我叫住他们?,只因我还?有话想告诉你。”
    兰姬面露厌恶地将头扭到?一旁:“谁要?听你狡辩!”
    她还?是这样,宝嫣却不受影响地继续说:“我怜悯你,是因你曾经数次说自己是庶出?,身份比我卑微,我才怜你。可?如今,你已经是王姬了,我还?怜悯你做什么?”
    她何曾说过这种清冷孤高的话?
    不止是兰姬,就连晏子渊也愣了下,陆道莲却是有所预料,宝嫣的性子就该是这样的。
    有人身份卑微,与她不平等?时,种种刁难她忍让。
    但若是失去这一卑微的身份,达到?与她同样的高度后,她的相处之道,便不是怜悯弱小了。
    不然真当世家养出?来的嫡女是什么泥人傻子?
    “你说我攀上?高枝……”宝嫣抬头,和拥着?她的陆道莲相望一眼,不得?不说,今日能有这份底气说话,与他脱不了干系。
    宝嫣也不假清高地点头,“的确如此。”
    她这的确如此,就如同认证了,她与陆道莲有纠缠不清的瓜葛,就连二?人之间的氛围都暧昧不已,惹人遐思。
    谁还?记得?晏子渊才是她的夫君。
    盯着?有着?如白玉般无暇美貌的宝嫣,晏子渊对她窝缩在陆道莲怀中的身影心生?想要?将她夺回?来的想法。
    宝嫣叹声?:“世人总是这样,以为一个恶人,无论?怎样行恶,都是理所应当,而一个好人,也该与它同理,被框在好人的身份中,只能行善。”
    “阿姐是觉着?你就是那个恶人,我就是那个好人吗?我曾经忍让,怜悯,心善,如今这个场面就不该仗势欺负你。可?是阿姐,你有没有想过,你能数次与我针锋作对,谋害我,为何好人就不能用你用过的方式报复回?去?”
    她只当这回?,真的是运气好,才遇到?陆道莲带人赶回?来了,若是没有他,今夜在这威风的还?是她吗?
    自然不可?能。
    威风只会属于有着?能使唤下人和府兵的晏家、晏子渊,以及有着?胡人当靠山的兰姬。
    都说风水轮流转,怎么轮到?她占上?风了,她就是假惺惺仗势欺人了呢?
    不过输赢二?字罢了。
    认赌要?服输。
    宝嫣看着?惊愕中的兰姬,心无愧疚地道:“阿姐若是想求死,这回?,我怎样都不会拦着?的。如今我已明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有我报。”
    什么时候轮到?她有孽报,宝嫣也是要?服输的。
    只是她日前不做伤天害理祸害他人的事,她又为何要?怕呢,自然是先顾及着?当下了。
    真正?不怕死的人,是不会将死放在口中的。
    当宝嫣说出?不会阻拦她,而她身后的高大身影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和看死人无异时,兰姬终于知道怕了。
    “不,不,我还?不想死……”她生?怕旁边的士兵要?将刀落在她身上?,她亲眼见到?他们?杀人了,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有一个胡人的士兵,一刀下去,头便与身子分家了。
    兰姬方才的虚张声?势溃散干净,为了保命她惊慌失措地抬头,眼里满是恐惧,紧抓着?旁边晏子渊的衣角求他,“救我,晏郎救我,救我……”
    晏子渊低头看她,她求错人了,该求的人不求,惹了祸还?回?来找他。
    要?不是她刚才乱讲话,羞辱宝嫣,事情又岂会是这样的发展?
    就在他拧眉,要?朝宝嫣和陆道莲的方向发话之际。
    刀光一闪,在身旁的晏子渊和兰姬脸上?被溅了一道热血,点点腥臭温热的暖意,让人彻底陷入震惊中丧失所有言语。
    一颗头属于胡人将领的头颅被当众劈开成了两瓣,方才还?活生?生?的密兹岸,尚且死不瞑目地睁着?双眼。
    提前被披风盖住眼睛,眼前一黑的宝嫣什么都看不见,却也像察觉到?了,浑身僵硬在马背上?。
    浓烈的血腥气,顺着?夜风猛烈地灌入鼻息间。
    在场的所有人鸦雀无声?。
    劈人如劈柴一样,没有丝毫预兆,动手的陆道莲将长刀递回?给一旁亲兵,他的声?音成了如同地狱阎王一般的存在,“在孤面前,没有哪个妇人能与苏氏女平起平坐。和离前,晏家的少夫人只有一个,和离后,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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