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可欣点头如啄米:“是的,因为是你本人签的合约,违约的责任很大。除此之外,你说的那些职业也太不切实际了,你知道燕中每年考公有多少人上岸吗?那叫一个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而且你一高中学历,想考还要等到四年后,不如你先跟团一段时间,后面再考虑其他。”
    温辞述叹道:“向晚也说了,我至少要大学毕业才能找工作,大学是什么,和国子监差不多吗?”
    钟可欣一愣,忽然就很担心他高考,这状态不会直接落榜吧?
    这个念头在心里转了一圈,她只敢委婉道:“应该是的……虽然我不知道国子监是什么,说起来,你可千万别因为训练而耽误学习啊,记得写暑假作业。”
    温辞述心里暗暗唾弃,这个新身份真不好混,又要当歌伎,又要写作业。
    钟可欣试探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先跟我去练习室看看?月底就要去录节目了,就算咱在音痴组,也不能一点准备都没有。”
    温辞述只好答应,谁叫他是个心怀苍生的三贤王,既然这群人的身家性命都在他手上,那他便勉强留下来帮一帮他们罢。
    下午,钟可欣兴高采烈地带着他去了公司。
    星耀总部坐落于繁华的市中心地段,被高楼大厦环绕,周围车来车往,门口站了几个拍他们上下班的粉丝。
    庄泽野下车时,几个粉丝热情高涨地喊起口号:
    “犹豫就会败北,爱我野哥不后悔。”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野哥不回头。”
    “人间正道是沧桑,唯我野哥最嚣张!”
    顾鸣赫一下子笑成发射机,庄泽野自己也险些没绷住。
    有个粉丝给他递信:“阿野加油,期待你上说唱节目!也期待你们的新专辑!”
    庄泽野接过信,没多说什么,右手双指并拢靠近眉毛,对她做了个“salute”的手势。
    走进公司,顾鸣赫狂笑:“人气王就是有排面,公司门口还有妹子送信,我们怎么没这待遇,你说是吧,辞述?”
    他故意碰碰旁边的温辞述,庄泽野丢给他一个“你别惹事”的眼神。
    温辞述评价:“她们作诗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
    空气安静了两秒,众人全笑喷了。
    顾鸣赫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那是打油诗,不用太在意。”
    林南之笑呵呵地说:“辞述哥失忆后太可爱了,真想捏一把。”
    “你年龄最小的还想捏别人?”顾鸣赫抢先捏他,惹得他吱哇乱叫。
    庄泽野瞥了眼正一脸好奇打量电梯的温辞述,忍不住微微扬起嘴角,他似乎渐渐发觉,还是现在的温辞述比较有意思。
    到五楼后,大家各自分开去练习室。
    庄泽野和顾鸣赫要写歌,占了一间房,林南之在公共舞房练习,向晚则去了声乐教室。钟可欣带着温辞述,走进庄泽野他们隔壁的舞蹈室。
    “这是luke,你们的舞蹈老师。”钟可欣介绍。
    luke染了一头黄毛,相貌帅气打扮很潮,说话时总是眉开眼笑的。
    “哇,辞述居然染头发了,简直是华丽脱变。”他上下端详温辞述,他们来之前钟可欣已经跟他说明了情况。
    温辞述见他比较亲切,也稍微放松了警惕。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接下来的半小时,是他人生的至暗时刻。
    庄泽野正在编辑鼓点,突然听见隔壁传来鬼哭狼嚎的惨叫,吓得差点把鼓槌砸在顾鸣赫脑门上。
    他摘下耳机,东张西望:“什么动静?”
    顾鸣赫也懵了:“啥玩意儿?”
    几分钟后,温辞述捂着胯`下,步履蹒跚地从舞蹈房走了出来,两腿发软直打哆嗦,勉强扶着墙才能保持仪态。
    钟可欣在对面透明玻璃房里吃蛋糕,看见他立马眼前一亮,忙推开门问:“怎么样,感觉还是不是很好,有没有一种舞蹈基因在动的感觉?”
    温辞述脸色惨白额角滴汗,沉痛地说:“你还是让我解约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三王爷:我肩负重任心怀苍生,区区小忙还是不在话下。
    温辞述:不,你管他们去死。
    第7章 守规矩
    那个luke就是个笑面虎,表面上有说有笑,刚开始训练就六亲不认往死里下手。
    上来先给温辞述来了一套地狱式开肩撕腰,然后直接上强度拉胯压腿,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温辞述在里面待了半小时,感觉把古往今来十大酷刑都承受了个遍,足足趴了十分钟才缓过来。
    一听说他要放弃,钟可欣赶忙阻止:“这可不兴半途而废啊,台上十分钟台下十年功,基本功荒废不得。你很长时间没练了,肯定会觉得疼,等下班我给你按摩一下。”
    luke老师从他身后转出来,面带微笑地拍了拍他:“还不错,没我想得硬,比那几个小子好掰多了,明天继续哦。”
    温辞述一个见过马革裹尸仍然波澜不惊,在敌人利剑下依旧面不改色的人,愣是被他这幅笑整得打了个寒颤。
    luke老师吹着口哨离开了,钟可欣鼓励道:“想想小朋友们的梦想!想想你拯救天下的重任!”
    温辞述:“……”
    这天下,能不能不救。
    上完舞蹈课,他又马不停蹄被塞进了声乐教室,这回终于不是死亡一对一了,庄泽野、向晚和林南之也在。
    钟可欣介绍:“这是潘慧老师,燕传流行唱法专业老师,也是学院的博士生导师。”
    潘慧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老师,戴着副金框眼镜,表情严肃不苟言笑。她是瞿怀民千方百计从燕传聘请的教授,上课向来高标准严要求,每次大家上她的课都如临大敌,她唯一欣赏的学生只有主唱向晚。
    潘慧扶了扶眼镜,跟经纪人告状:“小顾又拉肚子请假了,这是他这周第三次拉肚子了,依我看最好给他买点蒙脱石散治治。”
    钟可欣面露尴尬:“不好意思,您等着,我马上去把他揪回来。”
    潘慧用挑剔的眼光看向温辞述:“我们现在上课,先一个一个试声,从你开始。”
    以往都是从顾鸣赫或庄泽野两个大冤种开始的,今天顾鸣赫临阵脱逃,庄泽野还在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杀鸡儆猴,现在突然冒出来个替罪羊,差点没忍住乐出声。
    他若无其事地压下嘴角,和林南之并排罚站,等着看温辞述怎么办。
    潘慧坐到钢琴前:“我从低音do弹到高音do,你先跟唱一遍。”
    温辞述瞅瞅那架他的洋人老师曾用过的钢琴,问了进门后第一个问题:“怎么唱?”
    潘慧瞥了他一眼,她知道他的情况,也没发难。
    “do re mi fa sol la si 还记得吧,就这么唱。”
    温辞述略微思索:“你说的是,宫、商、角、缪、徵、羽、和吗?”
    潘慧奇怪地看着他:“那是很古老的唱法,你跟着我唱就行。”
    温辞述点头表示理解,随后抛出第二个问题:“为什么要用西洋乐,不用古琴或者编钟?”
    庄泽野被呛了一下,在潘慧瞪过来之前,及时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
    潘慧终于失去耐心:“找茬是吧?说的好像你会那些似的,钢琴是最基础的伴奏乐器,也是最容易上手的。”
    温辞述认真地说:“不是找茬,除了这两者外,我还会箜篌。”
    这回不止庄泽野,连向晚也没忍住笑了。
    潘慧愠怒:“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会这些。”
    温辞述解释:“我并非胡言乱语,只是不了解西洋乐器,您让我跟唱我也不一定跟得上。您别动怒,在我看来,乐器是最纯粹的艺术品,也是对音乐最好的诠释,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乐器永远比人声更有感染力。”
    这也是他可以给歌伎伴奏,却不愿意自己当歌伎的原因。
    潘慧的表情变了变:“你说这话,倒是理解了前几节课我讲的汉斯立克思想,是发愤图强私下补习乐理知识了吗?”
    温辞述摇头:“我的看法来源于老子的‘大音希声’,推荐您有空读一读。”
    这话不亚于“你还是多读读书吧”,眼看潘慧两眼又要冒火,向晚忙咳了几声解围。“潘老师,我们开始吧。”
    潘慧重重地摁了下中音“do”琴键,没好气道:“我唱一句,你唱一句。”
    她从中央c开始往上爬,温辞述模仿她的音调,一路跟了上去,直到小字三组才微微吃力。
    潘慧颇为意外:“你的音准比以前好多了,第一节课的时候我就说过,你音色是好听的,只是音准太差。啧,撞了个头居然音域也更开阔了,我们试试看开口音。”
    开口音即a、o、e三个音,是最容易打开口腔的发音。出乎意料,温辞述这次到三组都没有太勉强。
    不仅潘慧,其他人也都吃了一惊,要知道,之前他总被点名唱歌夹嗓子,稍微高一点就找不到用力方法,别说三组了连二组都上不去。
    潘慧像是不认识似的看他,继续按键:“我们反过来往下走,看看能低到哪里,真是奇了怪了,以前也没见你唱成这样。”
    和她猜想的差不多,温辞述到低音区就不太行了,唱到倍低音时声带颤抖频率不稳。
    因为低音部分需要很多技巧和练习,他现在完全就是在瞎唱,发音都是凭直觉,完全没有运用好气息,说白了全靠先天优势。
    潘慧放下手说:“你还是得多练练,虽然现在高音能上去,但没准儿唱起来就劈了,整体气息支撑不够,声音太抖。”
    温辞述逐渐产生好奇:“气息要如何支撑?”
    资历老的教授向来是没什么耐心的,潘慧毫不意外地不高兴了。“我从第一节课就开始强调气息训练,你愣是一点儿不看笔记复习啊,就是用横膈膜发力,不懂就问你队友。”
    温辞述疑惑挑眉,向晚笑笑,主动上前给他示范:“横隔膜在这里,你要用这个地方发力。”
    他将右手放在温辞述下腹处,很有分寸地没有贴上去,只大概比了个位置。
    温辞述礼貌点头:“哦,谢谢。”
    庄泽野扫了眼向晚的手,表情有些不屑。
    潘慧进行了一小时的气息和音准训练,然后以一首中低难度的流行音乐开始闭口音教学。
    拿到歌词后,温辞述又犯了难。
    他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评判道:“这首词乐府写得不像乐府,柏梁体不像柏梁体,简直糟糕至极。”
    巧合的是,这个作词人是潘慧的学生,这人的词作直白浅显,说好听了是受欢迎的热曲,说俗了就是口水歌,她选这首歌是因为闭口音比较多,适合当练习范本。
    潘慧柳眉倒竖:“你在说什么?”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预感又要引发一场大战,向晚急忙打岔:“他什么都没说,老师您听错了。”
    温辞述放下歌词:“我说这首歌写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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