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屹忱说:“人就在你刚才发那个群里。”
    刚才优惠券需要三位好友助力,张余戈随手就发到他们那个槐安五人小群里,吆喝了句:【朋友们速速来助力[笔芯]】
    这群里除了他们三个,就只有胡珂尔和宁岁。
    宁岁先回了句:【好的[猫猫弹球.jpg]】
    然后胡珂尔在群里接了句:【点了,快谢谢你爹!】
    张余戈看了好几眼群成员的列表,眼睛都直了。
    下面那个画风不搭的东西被他直接排除,那结果就只有一个。
    张余戈看了眼林舒宇,不敢置信地问:“宁岁啊?”
    林舒宇嗯了声,算是肯定他的说法。
    张余戈完全说不出什么心情了,他之前光顾着盯这怂货追女神的事情,压根没料到还有另外的可能,失策失策。然而又想到这事,那双眼睛在林舒宇和谢屹忱之间来回欲言又止地逡巡,吃瓜到震惊:“你俩……”
    林舒宇迅速举手,大义凛然道:“放心,我已经帮你跟他打过一架了。”
    张余戈确实想揍他。这会儿突然被岔了一句,更加反应不过来,情绪极为复杂:“你俩,打架?”
    理论上也不算,林舒宇大喇喇坐过去,一把搭过他的肩:“放心,我俩没事。阿忱这点绝对不可能有问题的,他生日那天就跟我说了的,但有些原因,所以谁也没告诉。”
    顿了下,终于能够问想问的问题,“其实我也很好奇,你和宁岁高二的时候到底怎么了?”
    怎么还来个高二,张余戈听懵了:“不是,到底什么情况?什么时候的事?”
    这事儿要说起来真有点复杂,谢屹忱额外加了一瓶威士忌,毫不遮掩地看向他俩:“故事有点长,今晚我请客吧。”
    ……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谢屹忱把事情一五一十地给他们说了,从集训到笔友的事情,对于宁岁高二的情绪和家庭状况,简扼点了一下,但也没有多说。
    三人面前一人一杯纯威士忌,张余戈闷了一口,辛辣在舌尖打转,今晚的信息量实在过大:“卧槽,云南第一天晚上,你还跟我说你不认识她。”
    真能装啊这个x!
    这么一想就回忆起好多细节:“那时候真心话大冒险,说什么浪漫的季节,怪不得你说冬季。还什么下雪很浪漫,妈的。”
    “还有你那个手机屏保也是,之前我还以为是网上找的图,原来是你当时拍的啊。”
    谢屹忱没接话,只垂眸喝酒。
    张余戈问:“当了那么久笔友,高三那时候就对她有意思了?”
    谢屹忱低敛着漆黑的眸,嗯了声。
    张余戈是第一次见他这样。
    他大概能理解谢屹忱高中时为什么不跟宁岁说他是谁,因为她那时状态不大稳定,再提南京的事怕又戳到那些不好的回忆,就一直都没提过,始终以nathan的身份相处着。
    但是,“喜欢她为什么不跟人要微信号?论坛上失联了又怎样?都聊到她是槐安的了,以你的名头,打听个女生的联系方式应该不难吧?”
    谢屹忱直白抬眼:“高三了,我能怎样?”
    张余戈:“你不是保送了吗?”
    “她还要考啊。”
    行,张余戈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被秀到了:“你牛逼。”
    其实谢屹忱高考完了之后,的确去找人打听了宁岁的联系方式,不过一直放在那里,没有加。
    一个是不确定这样贸然行动会不会惹她反感,也许之后有更合适的契机进入她的视野,二是他听说她考得不错,如愿以偿。
    因此,不管如何,未来一定会再度相见。
    结果没想到刚拿到微信没几天,他们就在云南碰上了。
    真的算是特别的缘分吧。
    “抱歉,这件事到现在才跟你们说,”谢屹忱低头笑了笑,把酒杯满上,“别生气。我自罚三杯。”
    张余戈和他也算是彼此知根知底,知道谢屹忱肯定是有很多顾忌才没讲,他想的总是比任何人都周到。
    张余戈忽然也觉得没有谁是容易的,其实大家总觉得阿忱是天之骄子,觉得他轻轻松松就获得了一切,实际上呢,连父母天经地义的陪伴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奢侈品。
    张余戈的性格是发作完了就好了,此刻也没任何嫌隙:“没有的事,兄弟之间生什么气。我知道,你也是想保护宁岁。”
    毕竟当时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张余戈顿了下,和林舒宇对视:“放心,我们也不会往外去说。”
    谢屹忱看着他俩:“谢了。”
    张余戈:“跟我俩说这个就生分了不是?来来来,干杯!”
    三人喝完一整瓶威士忌,又叫了几瓶啤酒。
    张余戈和林舒宇碰杯,这爱情故事听得他俩胸中丘壑激荡,正百感交集时,谢屹忱拿出手机,吊儿郎当地笑了笑:“你俩先喝。”
    “?”
    谢屹忱说:“我看眼我那可爱的女朋友都给我发什么了。”
    张余戈:“……”
    林舒宇:“……”
    第58章 玫瑰
    后面几天,宁岁一直都在复习期末考试,不过并没有和谢屹忱一起。
    也许是记忆太深刻,那天之后,她老是不经意想起之前在图书馆发生的事情,甚至有点无法直视老馆的情侣专座,后来就直接换去京大数学系系馆复习。
    正好期末考试也是一门压着一门,排得比较紧,在正式放假之前,两人只克制地见了几面,吃了两顿饭。
    宁岁的最后一门数分考试在十四号,比谢屹忱晚一天,是槐安小队里最后一个考完的,张余戈先前挑中了一个航班,在群里发了信息,他们都买了同一班的票,在十四号当天下午。
    宁岁考完之后就回了寝室,开始收拾回家的行李。
    她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大箱子,一个可以带上飞机的小箱子。基本上寒假一个多月,回来就是春天换季,宁岁把冬装带了一部分回去,正好将那个大箱子装满。
    宁岁还没收好的时候谢屹忱就到楼下了,给她发消息:【我上来帮你提行李?】
    宁岁想着她这是六楼,没必要麻烦他跑一趟,再加上他要上来的话太引人注目,就回道:【不用了,挺轻的,我自己来就行】
    岁岁岁:【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好啦[猫猫脸红.jpg]】
    谢屹忱也没说什么:【好】
    宁岁下楼的时候往旁边停放自行车的连廊走,看到谢屹忱就靠在大门口外十米的位置,身边什么也没有,正低头看着手机。
    他的行李应该放在外面车上,特意没等在正对着门口进出的地方,但哪怕是随意站在偏僻的角落里,还是很容易就被注意到。黑衣黑裤被白墙衬得挺括,格外俊朗显眼。
    宁岁觉得他这人就没法低调,幸好已经放假,这会儿楼底下的人不多。她裹着棉袄,围巾稍稍遮住下巴,哒哒碎步加快朝他小跑过去。
    谢屹忱很快察觉到脚步声,抬头,迎上去想接她的行李箱,宁岁刚搬箱子下楼费了不小的力气,气喘吁吁的,一时没来得及减速,结果直愣愣撞在了他胸口上。
    幸亏是棉服,给缓冲了一下。
    电光火石间,宁岁顺势就上手抱了他的腰,才将将止住冲劲。
    谢屹忱也下意识回手揽了下她的肩,把人搂住,顿了下,才意味不明地垂眸,在她耳畔似有若无地笑了声:“这么着急啊?”
    宁岁闷着头埋在他怀里,故作镇定:“……我就是怕赶不上飞机。”
    “嗯。”谢屹忱尾音拖长,“只差三个半小时,的确有点来不及。”
    “……”
    宁岁带下来一个大箱子,谢屹忱稍微掂了掂,比想象中要沉不少。
    她脸颊粉粉的,还微微有些喘气,谢屹忱低敛下睫,顿了须臾,还是没说什么,嗓音清缓道:“书包也给我。”
    宁岁一抬头不由自主就看到某处,胸口蓦地跳了下,某些潜藏了一段时间的记忆再度回溯。
    他的嘴唇颜色偏浅,形状薄,下颌线棱角分明,亲人的时候给予的那种感觉却难以言喻,宁岁指尖蜷起,心跳情不自禁地快了些。
    这时有个不认识的女生正好从门口出来,朝这边的走廊走过来,宁岁顺势欲盖弥彰地瞥向一旁:“……今天数分考试,压轴题正好是我之前问你的那道。”
    女生很快经过,等对方走远,谢屹忱熟稔地接过她的包背起来,笑:“是吗?那还挺巧。”
    之前那道题是个钓鱼题,宁岁怎么都没想出来,就那种看起来很容易,但是做起来很难的题目。一般这种题有可能是出题者给不小心归错类,或者弄错了条件。
    但是谢屹忱一步步另辟蹊径,硬生生用weyl判据证明出了条件收敛,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更关键的是,这个知识点,并不在高中数竞涵盖的范围内。照理来说,计算机系应该也不会学。
    宁岁觉得这个人简直神了,什么都会,好像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两人边说边往外走。
    谢屹忱来的时候就叫了车,六座商务,先来京大接他们几个,最后再去接张余戈,然后一起去机场。
    宁岁她们住的32号楼距离南门很近,旁边建筑林立,再往东走百来米就是五四体育馆和运动场。
    那辆黑色六座商务就停在小道旁边,周围都是宿舍区,零零散散有跑步和运动完回寝的同学,谢屹忱刚刚把宁岁的行李搬到后尾箱,就听到有人朗声叫他:“阿忱!”
    宁岁转头一看,是林舒宇。
    他是和胡珂尔一起过来的,两个人提着大包小包,像要去菜市场赶集一样,风风火火地把车尾箱给塞满了。
    张余戈还没来,基本上也都没有空位置了。
    司机过来帮他们安放行李,几人就到前面上车。
    怎么分座位成了一个问题,谢屹忱最先上去,径直坐到了最后一排。宁岁眼观鼻鼻观心地扫了一眼,也跟着往后去,自觉地和他坐在一起。
    胡珂尔暗自啧啧两声,和林舒宇坐在中排,一人一边左右护法。
    车还没启动,两人的眼睛就像长在后背上一样,炯炯有神的目光扫射过去。
    已经料到大家都会是这个反应,宁岁假装若无其事地喝了口水,刚想放起来,粉色水杯被谢屹忱顺畅自然地接过,帮她盖好放回书包里。
    似乎是察觉到前排两人的视线,谢屹忱挑着眉笑了下,慢条斯理问:“怎么?没见过给人拧瓶盖?”
    “……”
    你妈的,这是拧瓶盖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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