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秋容:“也许以后会有答案。”
    秋容笑容有礼,轻点了下头示意。
    午膳后,文习琴叫住准备回房间的时锦心,说要与她说几句话,将她带去了王府后花园。
    四月初的时节,园中的牡丹与橘红色君子兰开的正好。
    自花丛旁走过时,时锦心多看了橘红色君子兰两眼。
    文习琴笑道:“要是喜欢这些君子兰,晚些时候我让人移植一些到你们院中去。”
    她又道:“玄玉不怎么喜欢花,也不喜欢花里胡哨的修饰,他院中就一棵百年槐树,和一座小凉亭,看起来光秃秃的。”
    时锦心笑:“简单的修饰也很耐看。世子喜欢就好。”
    文习琴挑眉:“那院子如今是你们两人住,你不能所有的事都按他的喜好来。”
    “他就是被家里宠坏了,以前什么都纵容着他,才让他变成现在这样。你是他的世子妃,要管管他,不能让他再像之前那样。”
    时锦心微诧:“我管他?”
    “是啊。”文习琴说的肯定。
    她看着时锦心,神情认真道:“他要是像之前那般总是在外办案,即使在家也总是在书房待着,你就不担心别人会说你闲话?说是你虽然是世子妃,却留不住世子的人和心!”
    时锦心:“……”
    这……本来也不在她计划中。
    她不想得到徐玄玉的人,也不准备想方设法得到他的心。她只想能在这座长安王府安稳度日,以求大理寺卿府中的家人得余生平安。
    和平相处就行。
    可文习琴脸上认真的表情和坚定的眼神却在告诉时锦心,她没开玩笑。她是真希望时锦心能管管徐玄玉。
    时锦心笑容中闪过一丝无奈:“可是婆婆,我觉得我应该管不住世子。”
    文习琴道:“试试嘛。”
    她牵起时锦心的手:“玄玉要是因此责怪你,你就告诉我,我去收拾他!放心,有我替你撑腰,你不会有事的!”
    看着文习琴带着期待的双眼,时锦心有点说不出直接拒绝的话,最后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说了句:“我尽量。”
    文习琴笑了下,欣慰的点了点头:“好。”
    徐玄玉从审刑司回到长安王府,已是戌时末。
    他去见时锦心,有话要和她说。而恰好,时锦心看见他回来,也有事要与他道。
    两人对面而站,同时开口:“我有事和你说。”
    而后两人皆愣住,眼里闪过相同的诧异后,又很快一同消失。
    徐玄玉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她坐下,而后道:“你先说。”
    时锦心顺着他手示意的方向于桌前坐下,徐玄玉随后在她身侧的位置入座。
    时锦心道:“午膳后,婆婆找我去说了些话。”
    徐玄玉轻挑了下眉,伸手拿过桌上的茶壶,另只手取过茶杯,慢条斯理斟茶一杯递给时锦心:“我猜,她是想让你管管我,让我别再像之前那样?”
    时锦心接过茶,颔首轻示意:“世子聪慧,的确如此。”
    徐玄玉又给自己倒了杯茶,递到嘴边饮下一口:“你想管我?”
    “不想。”时锦心道。
    徐玄玉眼底浮现一丝诧异,又在抬眼时消失不见。
    时锦心双手捧着茶杯,偏头看向徐玄玉那一侧,又道:“不过世子也知道,你我已成婚,世子若再像以前那般,对我的名声不太好,对我家也会造成些不好的影响。”
    徐玄玉将茶杯放下:“你指的是?”
    时锦心道:“希望世子日后能早点回家,还有,不要给他人一种你我不和的错觉。”
    “我并非是要强求世子与我装出一副夫妻情深的模样,只是我并不想被他人在背后说三道四,更不愿我的家人因此被他人取笑、看不起。”
    徐玄玉想了想:“我明白你的意思。”
    他问:“既然你与我说了这些,是否已经想好需要我如何配合你?”
    事情比时锦心想象的顺利,没想到徐玄玉会这样说。
    她有点意外,却也还是继续言道:“世子办完事后早些回家。若是可以,隔三差五留宿在此即可。”
    徐玄玉看着时锦心,眼神显然有些意外。她考虑得倒是挺周全,而且,确实敢直言说她自己心中所想。
    不拐弯抹角、扭捏作态,倒是节省了不少双方的时间。
    他手指指腹轻轻点着茶杯杯壁,短暂一会儿的思索后,他点头:“可以。”
    时锦心眼里显现出一抹笑意:“多谢世子。”
    而后她问:“我的事已经说完,不知世子方才想说的是什么?”
    徐玄玉道:“原本我想说的,是最近的案子有些棘手,要花费很多时间去处理。不过你既然说了刚才那些话,我会适当调整时间。”
    “但我依旧认为,案子要紧,不可耽搁。所以,即便是在这儿过夜的时候,我也会需要看卷宗、文书等,你可介意?”
    时锦心摇头:“并不。”
    徐玄玉点头:“很好。”
    两人相谈融洽,言语简短而有效。
    徐玄玉与时锦心似乎都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一致认为对方很是配合。
    话至于此,徐玄玉今夜会在这儿过夜,平息他人所传对时锦心不好之言。
    亥时中旬。
    沐浴后的徐玄玉走进房间,时锦心坐在房右侧的书桌前,手里拿着一本她从家里带来的书看着。
    睡前看会儿书,有助于她的睡眠。这也是她的习惯。
    徐玄玉走过去,伸手拿起桌上另外一本书,封面上写着《雲州风物记》。
    注意到他的动作,时锦心抬起头。
    徐玄玉翻开手中书页:“你去过雲州?”
    时锦心摇头:“没有。我从未离开过国都。”
    徐玄玉问:“你想去雲州?”
    时锦心嘴角勾了勾:“是挺想去看看的。只不过,没有去雲州的机会。”
    徐玄玉看了时锦心一眼,将手中书放回原处,而后道:“时辰不早了,歇息吧。”
    时锦心点头:“好。”
    她将自己看到的那一页做了个标记,而后合上书页,跟在徐玄玉身后去到房中左侧的卧房处。
    进去后,时锦心转身将卧房门关上。
    徐玄玉站在床前:“你习惯睡外侧,还是里侧?”
    时锦心行至他身侧,望着已经铺好的床:“里侧。”
    徐玄玉点头:“嗯。”
    然后他往旁边挪了两步,示意时锦心先上去。
    两人同塌而眠。
    烛火熄灭后,房内大体漆黑,只有些微自窗而入的浅浅月光照进来。
    时锦心很快入睡,呼吸渐至平稳。
    她身侧的徐玄玉闭上眼睛好一会儿却都没睡着。他一向都是自己睡,加之睡眠本就不算好,不习惯身边有人,以及一种萦绕在空气中的陌生气息。
    时锦心侧翻身朝向他这一边时,徐玄玉猛地睁开眼,条件反射的抬手,一个掌刀劈过去。
    却在即将触碰到时锦心脖子的时候顿住。
    徐玄玉愣住,动作有片刻的僵硬,而后尽可能轻的将手收回。
    好险,差点没收住。
    他转头望着已然安心熟睡的时锦心,嘴唇轻抿了下。她倒是熟悉的很快,一点儿也没有在意身边是不是有个其实还算是陌生的人躺着。
    徐玄玉很快收回目光。
    看来得尽快熟悉身边有她的存在,不然要是自己睡着后习惯性的警惕动作将她打伤,他之后在王府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好过。
    想到祖母、爹和娘那时候看自己的目光,再想到爹的长戟和娘的大刀,徐玄玉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时锦心察觉到什么,以为是自己盖了太多的被子,身边的徐玄玉觉得冷。于是半梦半醒的伸出手,抓着被子往前扯了扯,盖到徐玄玉的脖子,而后又将手窝回被中。
    她动了动头,依旧睡着。
    徐玄玉转眸望着身侧之人,眼神一瞬难掩诧异。
    窗外月色轻盈落入房中,静静的洒在他们身上。
    第七章
    晨光自天而降,黑夜消散,天色亮起时,时锦心醒来。
    她略带几分迷糊的睁眼,下意识伸直手要伸懒腰,却发觉身边已无人。空的位置,残留着些许体温。
    瞌睡从时锦心脑中逐渐消失,她清醒过来。她缓了缓神,坐起身。徐玄玉是何时离开的?她竟没有察觉。
    时锦心轻摇了摇头,最后一丝睡意消散后,她起身下床。
    思思掐着时间来到,伺候她洗漱更衣。
    梳妆时,思思从梳妆镜中看着时锦心,犹豫了下,还是开口提醒:“小姐,咱们东楚的习俗,女子成婚后的第六日要回娘家,这事您还记得吧?”
    时锦心轻点头:“记得。怎么了吗?”
    思思小心说道:“今日是第三日了,您是不是得提前与世子说一声,免得到时候他因为事情太忙而不能跟您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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