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锦心淡淡道:“只是雨中走上一会儿,又不失礼,为何不行?”
    思思轻叹一声:“小姐啊……”
    时锦心笑:“我走一会儿散散步就回去,不会待很久的。”
    思思抿了下唇,还是松口:“好吧。”
    如时锦心所言,她在雨中待很久就回去了。只是觉得这下雨天一直在屋中待着有些闷,想走走。
    也就只是真的走了一走。
    这场雨持续到天黑时分才渐渐停歇,到处都湿漉漉的,空气中都是雨水的气息。
    时过无痕,夜色渐深。
    时锦心沐浴后在房中看书,秋容自外走来,行礼后道:“世子妃,方才世子让左侍卫来传话,说世子今日有要事需处理,会在书房那边过夜,让您早些休息。”
    时锦心点了下头:“知道了。”
    起初,时锦心没在意,只以为徐玄玉事情多,着急处理。这对他以往的行为而言,很正常。
    第二日,时锦心在去往食厅的路上见到徐玄玉。她行至他身前,行礼后与他并排往前行。
    走动间,她隐约嗅到了些本不该存在的气味。来自她身边的徐玄玉。
    时锦心往他那边稍偏过去些,为确认再嗅了嗅。
    徐玄玉瞥过去一眼:“你在做什么?”
    “你身上有血和药膏混合的气味。”时锦心抬头看向他:“你受伤了?”
    徐玄玉:“?”
    他出门前换过药,也重新清理过伤口,还换了衣裳。这还能闻出来?
    徐玄玉问:“你是属狗的?”
    时锦心笑:“我是属兔的。”
    第十一章
    属兔?
    嗯……时锦心今年十八,确实属兔。
    徐玄玉敛回思绪,同时收回看她时微诧的目光,而后继续往前。时锦心面带微笑走在他身边。
    昨日,刑部丢失杜勤这个重要人犯后,徐玄玉想着要去一趟他家,看看他可能会带着他夫人和两个孩子去哪里。城中都是搜查之人,他们逃跑之前,应该商量好了从刑部大牢逃出来后要去什么地方躲避搜查。
    但,徐玄玉在杜勤的书房寻找线索时,发现了一个密室。
    杜勤就带着他夫人和两个孩子躲在里面,密室内提前准备了食物和水,他们打算等搜查的风头过去,再出来,换个行头悄悄离开国都城。
    杜勤没料到会有人找到这个隐秘的密室,看见徐玄玉的第一反应就是要和他拼命。他从刑部大牢逃跑,夫人和两个孩子都会是死罪,所以,发现这个密室的人不能活着出去。
    只不过杜勤不是徐玄玉的对手,很快就被反擒住。杜勤被压倒在地。
    可徐玄玉没有想过要防备杜勤那个年仅九岁的儿子。他儿子眼看自己的父亲被抓住,捡起杜勤掉落在地上的匕首毫不犹豫朝徐玄玉用力捅了过去。
    匕首刺中他肩膀。
    伤口其实不算很深,但抬胳膊时难免会有些刺痛感,行动略微会有点不方便。
    徐玄玉一手自然垂在身侧,另只手负在身后,看起来就与寻常时没什么不同。
    他眼角余光往时锦心那边瞥了眼:“你鼻子挺厉害,不过我受伤的事,还请你不要告诉我爹娘他们,以免他们担心。”
    再者,要是被他们知道他是被一个小孩儿伤到,估计会当场取笑自己。特别是临淳和若影。
    他脑海中已经可以想象到这两个家伙大笑的画面了。
    时锦心目视前方,和他一同往前:“世子放心,我什么都不知道。”
    徐玄玉眨了下眼:“如此最好。”
    早膳时,一如之前,一家人聚坐在桌前,安静吃着早点。
    早膳后,徐若影走到时锦心身边,笑着挽住她手臂,和她一起去府中花园散步去了。
    文习琴叫住了准备去审刑司的徐玄玉:“玄玉。”
    徐玄玉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文习琴:“娘,您还有事?”
    “自然是有事。”文习琴神色认真:“明日就是你和锦心回门的日子,你可别因为忙着审刑司的事给忘了,要是被我发现大早上你就把她丢下然后去审刑司办什么事,让她一个人回娘家,我饶不了你!”
    徐玄玉愣了下,脑海中回想起前两日时锦心去到自己书房,确实和自己说过这事。
    当时他已答应时锦心,会陪她一起回时府见她的家人。
    文习琴抬手捏住他的脸用力扯了下:“我跟你说要紧事情呢,你怎么走神了?听见我跟你说的话了吗?”
    徐玄玉回过神,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将文习琴扯住自己脸颊的手给按下来:“听见了,我不会把她丢下的。”
    文习琴轻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而后她又叮嘱道:“回门礼,我已经让府里准备好了,明日你就带着锦心和那些东西去时家,一定要友善一点,不要像对待你的犯人那样用可怕的眼神看着他们,尤其是她的长辈。”
    “她是你的妻子,她的长辈也是你的长辈,要有礼数一些。不要给他们留下你是一个不懂礼数、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形象!”
    “记住了吗?”
    徐玄玉听文习琴说完,点头:“记住了。”
    文习琴的目光中带着些怀疑:“真的记住了?”
    徐玄玉道:“目前而言,记住了。但明日就说不准了。”
    文习琴:“……”
    她还想再开口,徐玄玉抢在她之前先出声:“娘,审刑司还有事,我先走了。您歇着吧,没事做就去挥挥你的大刀,将沉闷的心情都挥走。”
    说完,徐玄玉毫不犹豫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去。
    文习琴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由叹了口气。这个臭小子……
    算了,亲生的亲生的,忍一忍。
    徐玄玉从审刑司办完事回到长安王府,是晚膳时辰之后。
    他尚未用晚膳,左寒沙让王府的膳房给他准备了些宵夜,送至书房去。
    左寒沙问坐在书桌前的徐玄玉,提醒道:“世子,明日您要跟世子妃回时府,今晚是不是要早些回世子妃那儿歇息?”
    徐玄玉知道左寒沙的意思。回门前一日,他还是不要和时锦心分房睡比较合适。
    他将手中卷宗翻过去一页:“看完卷宗就过去。”
    等徐玄玉处理完书房这边的事,临近亥时末。
    时锦心已睡下。
    未免吵醒她,徐玄玉没点烛火,近乎是摸着黑进的卧房。凭借记忆,以及自窗透进的些微月光,他走到床边,轻着动作坐下。
    时锦心睡在床的里侧,外侧这一边是空出来的,徐玄玉能自然躺下而不觉拥挤狭小。
    注意到身边有人躺下的动作,原本已睡着的时锦心翻了个身,面向徐玄玉这一侧,惺忪着睁开眼,嗓音里满是没睡醒的慵懒感:“世子?”
    “嗯。”徐玄玉应声:“是我。”
    他道:“不想吵醒你的,继续睡吧。”
    “嗯……”时锦心合上眼,呼吸平稳间,很快睡过去。
    徐玄玉转头望着顺势侧卧而睡的时锦心,借着那点浅浅的月光,勉强能看清她此刻的面容。
    安静,宁和。
    没有笑容,和平时表露出的总是带笑的模样给人的感觉不同。似乎现在的她才是真的她。
    鬼使神差的,徐玄玉喊了她:“时锦心。”
    时锦心意识迷糊的应了声:“嗯?”
    徐玄玉看着她的睡颜,轻声道:“不想笑的时候,可以不用笑。”
    也不知时锦心是否听见了,她没回应徐玄玉的话。她呼吸轻轻,安静的睡着。
    少许后,徐玄玉敛回视线,随后闭上了眼。
    夜色深深,月光浅浅自夜空而倾落,悄然洒向人间。
    翌日。
    时锦心醒来时,身侧的徐玄玉还睡着。她看见他时,眼中闪过一抹诧异。自己居然比他醒得早?
    她转念一想,今日是要回时府的日子,他要陪自己回去,无需早起去审刑司办事,所以多睡会儿也没什么。
    时锦心蹑手蹑脚掀开被子,正准备小心翼翼的越过睡在外侧的徐玄玉下床时,徐玄玉突然睁开了眼。
    徐玄玉:“……”
    时锦心:“……”
    四目相对间,倏忽有种尴尬的微妙气氛蔓延。
    徐玄玉眯了下眼。
    时锦心撑在床面上的手抖了下,下意识露出的笑容中带着点不好意思的尴尬之意。然后她默默收回手,又重新躺下了。
    两人平躺而卧,一时间谁也没开口,房中陷入一阵寂静。静到似乎连对方的呼吸声都能听得清楚。
    徐玄玉看着房梁,先出声:“时辰好像还早,再睡会儿?”
    时锦心抿了下唇,轻点头:“行。”
    徐玄玉是真的闭眼再睡,时锦心虽然闭上眼睛,却没有睡意。过了会儿,她悄悄睁开眼,略有些无聊的拨弄起自己的一缕头发,而后将它分成三个小缕,慢悠悠的给自己编上小辫子。
    左边一个,右边一个。百无聊赖,那就自己找点事做。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随后秋容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世子,世子妃,该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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