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玄玉道:“可以晚些去。”
    时锦心说:“我会在时府吃过午饭再回王府,你也一起吗?”
    徐玄玉点头:“好啊。”
    他答应得丝毫没有犹豫,而且话语肯定,没有一点儿推辞和思考,就像是早就在等着她开口问出这句话。
    时锦心看着他,他饮下一口茶后,也抬头看向她,然后朝她挑了下眉,像是在问她:怎么了?为何这样看着我?
    时锦心随即收回视线:“我去拜见祖母,世子你随意吧。”
    而后也不等徐玄玉再说点什么,她快速起身,福身行礼后大步走出房间。
    徐玄玉悠悠再抿下一口茶,眼中却有笑意微微浮动,随后有一声很轻的笑在房中响起。
    时锦心的脚步有些快,她身后的思思小跑着跟过去,带着几分气喘开口:“小姐,您怎么走的那么快?慢点走呀,老夫人就在她院中,不用着急的。”
    听见思思的话,时锦心从先前的情绪中抽离出来,脚步不自觉停住。
    思思愣了下,连忙缓了两步停下来,继而又有些不解:“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呀?是心情还没恢复吗?”
    “……”
    时锦心抿唇,没有回答。
    酒也喝了,哭也哭了,情绪也发泄过了,而且也已经坦然的睡了一觉。这一夜过去,她心情自然是恢复了。
    她有些在意的,其实是自己在徐玄玉面前哭的事……根据她的印象,她应该还哭了挺久,声音不小,所以那会儿她的样子肯定不怎么好……
    可那番狼狈模样,却被徐玄玉看了个仔细。她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她控制不住情绪大哭的时候,应该很丑吧……
    思及于此,时锦心猛地用力甩了甩脑袋,将脑中那个念头给甩飞出去。
    她闭上眼,深呼吸几次,暂时将那份情绪缓下。再睁眼时,她情绪回归至寻常,然后继续往祖母的院中走过去。
    思思抬手挠了挠头,不由疑惑。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但她也来不及想别的,小跑着再跟上去。
    顾紫竹院中。
    时锦心在院子里整理了下思绪和情绪后,才走到顾紫竹房门前,然后露出笑容,踏进房门。
    顾紫竹在房中看书,见她来,面上自然显露出笑容,眼中满是慈祥的温柔。
    时锦心行至她身前,行礼道:“锦心给祖母请安。”
    顾紫竹笑着:“快起快起。来,坐。”
    “是。”时锦心起身,去到顾紫竹身边的位置坐下。
    顾紫竹给了身边的侍女一个眼神,侍女会意,行礼后走出房间。
    房内便只有顾紫竹与时锦心祖孙两人在。
    顾紫竹拿起桌上的圆扇摇了摇,风轻轻落在她脸上。她看着时锦心,道:“你亲生母亲的事,你都从你父亲那里知道了吧。”
    时锦心顿了下,却也如实回答:“是。”
    顾紫竹心下感慨了声,声音有些沧桑道:“这么多年,一直都没告诉她的事,你会怪我们吗?”
    时锦心摇头:“不会。”
    “我只是好奇她是个怎么样的人,如今已得到回答,这就足够了。我并不会因为知道了些与她有关的事,就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关系,那也并不会改变我现在的生活。”
    “所以,祖母,您不用担心,我心中清楚。”
    顾紫竹看着时锦心,笑容慈祥而又欣慰的点了点头。她长舒出一口气:“如此甚好。”
    她伸出手,将时锦心的手握在手中。她轻轻摩挲着时锦心手背,心中感慨良多,但很多话,不太适合说出口,不过她相信,锦心能够明白。
    时锦心看着顾紫竹,笑容温柔。
    顾紫竹又道:“对了,听说你昨晚喝了两壶酒,你酒量不好,两壶下肚,应是宿醉了。你头疼吗?身子可有什么不舒坦的?醒来后有没有喝醒酒汤?”
    “有劳祖母挂念,我头不疼,身子也没有不舒坦的。”时锦心笑着,又道:“世子让思思给我准备了醒酒汤,我醒来后没多久就喝过了。”
    顾紫竹点了点头:“那就好。”
    时锦心从顾紫竹手中拿过圆扇,手摇着扇子为她扇风:“祖母,我和世子会在府里用过午膳后再回去,所以,我现在再多陪您会儿。”
    顾紫竹笑容慈祥:“好,那你陪我说会儿话,聊聊你在长安王府的事。”
    时锦心笑:“好。”
    午膳时辰前,时客宇回到了时府,回来后与以往一样直接去的书房。
    思思得知后,将此事转告给了时锦心。
    时锦心从顾紫竹这儿告退后,去往时客宇的书房。时客宇知道她会来,回来的时候就让人备好了茶在书房中。
    见她来,他抬了下手示意:“先喝杯茶吧。”
    时锦心在他身前行了个礼,然后才走到旁边坐下,将小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茶端起。
    茶杯递到嘴边,轻吹了几下后,才稍稍抿了口试试茶水的温度。觉着茶温适宜后,才真正饮下一口。
    她将茶杯稍稍放下些,看向时客宇:“父亲,昨日的事情,我已想清楚了。”
    时客宇眼中闪过一丝紧张,又很快被他遮掩去。他问:“那你想的结果如何?”
    “没有如何。”时锦心轻轻摇了下头:“我只是想知道关于她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这就是结果。”
    至于其中的过程,虽然对当时的她来说有些冗长与不可置信,但她在房中独处时已将父亲说的那些话理顺,并且说服自己接受了这件事的结果:
    她的亲生母亲还活着,但不知所踪。
    大概也因为是陈年往事的缘故,她对其也没有感情,她将自己的思绪理顺后,发现这也没什么难接受的。
    已经是事实的事,不能接受,又能如何?
    因此闹别扭才不是她的性子。
    时客宇眼神微诧,有点意外。但他对此的意外情绪只停留了一会儿便消失,然后笑了下。
    她从小对事情的接受能力就很强,不管是怎么样的事,她基本上都可以坦然面对。即使是昨天知晓她亲生母亲的事,她也只有短暂的震惊。
    起码,她真正的情绪并未直接展露在他人面前,她情绪的消化也是自己处理,不会惊扰到他人。
    时客宇道:“既如此,那也很好。”
    时锦心笑着向他颔首示意了下,又喝了口茶。
    时客宇看着她,想了想,问:“那什么,锦心,你在长安王府,还好吗?”
    时锦心没有犹豫的回答:“很好。”
    时客宇追问:“当真?”
    时锦心笑着:“当真。王府的人待我很好,我在那儿过得很好,父亲您不必担忧。”
    从时锦心的眼神和表情中没有发觉一丁点说假话的反应后,时客宇这才松了口气,点了点头:“那就好。”
    他起身从书桌内侧走出来,又道:“差不多快是午膳时辰了,先去食厅那边吧。”
    时锦心将茶杯放回小桌,随之起身:“好。”
    午膳时,顾紫竹也来了,一家人绕桌而坐,其乐融融。就是时云漓此时不在城中,少了她一个。
    午膳后,稍作歇息,时锦心就要和徐玄玉一起回王府了。
    跟家里人道别后,时锦心与徐玄玉一同走出时府,坐上回长安王府的马车。
    回王府的路上,徐玄玉拿起放在马车内的书看着,时锦心百无聊赖,于是静坐凝神。
    这会儿本该是她午休的时候,不过这是在马车上,从时府到长安王府也不算很远,忍着不睡比较妥当。不然只睡了一小会儿后就得被迫清醒。
    希望自己能够忍住这夏日午后的瞌睡到马车抵达王府。
    她眨了眨眼,坐着不动凝神的模样像是在走神。
    徐玄玉余光瞥见她似在发呆、有点无所事事的样子,眉头轻挑了下,出声唤她:“时锦心。”
    时锦心眨了下眼,稍稍愣神后才回过神,动作慢半拍的转头看向徐玄玉那边,眼神略显疑惑。
    徐玄玉道:“这马车上的书你也可以看,这都只是普通的书籍,不是与审刑司案件相关的。”
    时锦心笑了下:“嗯。”
    “不过我现在想发会儿呆,想想事情。”
    徐玄玉敛回视线:“随你吧。”
    时锦心定了定神,再次开始凝神,可被打断一次后,想要再如刚才那般快速静心下来,却做不到了。
    她稍稍晃了下手臂,最后还是拿起一本书来翻看。只不过眼下注意力不怎么能集中,看一会儿就忍不住有点打瞌睡。
    她抬起衣袖,捂住嘴后懒懒打了个哈欠。她半耷拉着眼,脑袋不自觉往旁边偏倒下去,又很快弹回来,却又抵不住睡意,再次偏倒。
    如此重复好几次后,徐玄玉很难不注意到。
    他心下轻叹一声,起身稍稍挪动位置到时锦心身边坐下。
    时锦心再次打瞌睡偏头往旁边靠倒的时候,脑袋碰到了徐玄玉的肩膀。她似是感觉到可以依靠的位置,碰上后就顺势靠了过去。
    她闭着眼,呼吸渐渐平稳,放心的睡了过去。
    徐玄玉微微低转头看向她,注视着她已然睡过去的面容看了好一会儿,随后收回视线,重新拿起书来看。
    时锦心睡着后,往徐玄玉肩上蹭了下,本放在腿上的双手不由自主抬起些,抓住身边所依靠之人的手臂。
    徐玄玉微愣了下,眼睫随着一瞬的讶异颤动了两下,又很快恢复如初。他眨了下眼,视线依旧落在手中书页的内容上。
    马车在长安王府前停下。
    徐玄玉看了眼睡着还未醒的时锦心,将手中的书放回原位,准备将她抱下马车。
    他俯身凑近的刹那,时锦心似时感觉到什么,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她嗓音懒懒:“我们到了?”
    徐玄玉不动声色的收回手,应声:“嗯,到了。”
    他转身先下马车,时锦心尚未从这突然睁眼的瞌睡中醒来,眼皮半耷拉着,有些恍惚的走出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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