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对楚春亭说:“祝爷爷万事如意,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得,懵头懵脑的顾培,就这样,收到了一块以他的工资来计,一辈子都买不到的表,当然了,内心的震惊只有他自己知道。
    而能让一个从小长在海外的男人惊讶,震惊,楚春亭的心中也很是得意。
    总之,虽然匆匆忙忙,但所有人都过了一个无从快慰的新年。
    ……
    其实初二这天,虽然来自ciba的考察团飞机落地东海市了,但林白青和柳连枝还见不到沈庆仪。
    首先,ciba派出的团队是要去首都,就其旗下的各种药品进入国内市场而进行第一轮谈判的,在东海市只是经停一下。
    总共一天半,明天中午人家就启程,直飞首都了。
    今天,海军总军区的领导亲自陪着,考察团要先去一趟深海军区,然后,市领导们亲自接待,让他们路过时去保济堂走一走。
    下午回到军医院,他们要参观去甲班蝥素的研发中心,详细了解那款药品。
    而明天一早,要不要再参观一家中医馆,这只是沈庆仪的提议,考察团最终有没有同意这个行程,目前还不得而知。
    李副院长没时间来通知,打了个电话来,大过年的嘛,就让林白青先别等了,关门,明天再等。
    柳连枝自早晨就到了灵丹堂,坐在二楼,林白青的诊室里,默默听着外面孩童的嬉闹,鞭炮的噼里啪啦。
    其实如果她提要求,今天在军医院呆着,跟顾培他们一起见ciba的代表团,她就可以见到女儿。
    但她觉得自己不重要,想让女儿先见一见外孙女,才会特意来灵丹堂等着的。
    结果李副院长打来电话,说ciba要到明天才来。
    而且不是一定会来,只是说,有可能会来。
    大过年的,外孙女没休息,早起就拔了头发装在塑料袋中,为了稳妥,还带了一支自己的旧牙刷,然后就在这灵丹堂里上上下下的,又是擦洗又是收拾的,一整天都在忙忙碌碌着。
    顺带还接诊了几个过年吃坏肚子,喝酒喝坏身体的病人。
    等一天,结果白等了?
    虽然明知道女儿早就失去所有记忆了,冷漠才是正常反应。
    但柳连枝心里也免不了难过。
    她想了又想,心说干脆带着外孙女,直接上军医院招待所堵女儿算了。
    毕竟亲人,有血脉关系的,她一见,自然就知道那是她自己生的女儿了。
    这样想着,柳连枝正准备起身,却见案头的电话响。
    她于是接了起来:“喂?”
    对面问:“是白青吗,你声音怎么有点哑?”
    柳连枝还没来得及否认,对面说:“我是柔佳呀,我今天听人说,你把军准字号的事通知到全东海市所有的药堂了?”
    柳连枝愣了一下,反问:“难道不可以吗?”
    对面是张柔佳,语气已经恼羞成怒了:“白青啊白青,我真不知道是该说你傻,还是该说你说你没脑子才好,军区的政策是要凭关系的,我有关系,本来我是想着用我的关系,把军准字号的事情瞒着,只瞒在咱俩手里的,你倒好,搞的全广省的中医堂都来抢它,对你有什么好处,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柳连枝听着这声音有点熟悉,想了半天想起来了:“张柔佳大夫?”
    “你不是林白青?”张柔佳有点糊涂了,忙又说:“我是张柔佳,她同学,我先挂了,让她回来给我打个电话。”
    “张柔佳,军医院中医科的张柔佳?”柳连枝问。
    “对,就是我。”张柔佳说。
    柳连枝恍然大悟了一件事:“张柔佳大夫,你是那位退了休的,马处长的干女儿,对吧。”
    “您认识我干爹,您是……”张柔佳更迷惑了。
    “我是柳连枝。”柳连枝说:“咱们还是谈军准字号的事吧,怎么,你最近认了马处长做干爹,还经常夜晚出入他的病房,原来是为了军准字号?”
    张柔佳愣了一下,下意识说:“柳教授您说啥呢,您这话我听不懂呀。”
    她用一个新注册的杂牌,却能包揽海军部队所有的军准字号,当然是因为关系,而她的关系就住在疗养中心,恰是柳连枝非常鄙视的那个马老头。
    别看那老头已经很老了,但原来就是在海军军区卫生.部做过处长的。
    而现在,卫生.部皆是他的老部下,老爷子打招呼说话,都很管用的。
    因为跟干女儿眉来眼去,打情骂俏,那位马处长不但搞的全院人议论纷纷,据说老婆孩子都气的快要不认他了。
    柳连枝跟马处长住一层楼,好几次半夜见张柔佳从那老头房里出来,也一直在纳闷,张柔佳一年纪轻轻的小大夫,跟个老头子混在一起,图啥。
    今天可算明白了,原来她跟那老头打的火热,是想借他的关系搞军准字号。
    别的也就罢了,军准字号药品,事关军人的身体健康。
    这女孩子跟个退了休的老军干部合起伙来,是想悄悄的据为已有吧。
    还装听不懂?
    柳连枝一笑,说:“你可以听不懂,但你跟老马的关系,我肯定要向总区司令部反映,到了领导面前,我看你还要不要继续装听不懂。”
    嘿,这老太太。
    张柔佳的中药牌子已经注册好了,各项资质都快办齐了。
    肥肉眼看到手,被林白青给搅和的啥都要没了,她已经气急败坏了。
    而她认干爹,她跟个老头子走的近,林白青难道没有吗?
    那楚春亭是啥,林白青跟他的关系岂不更加亲密?
    想到这儿,张柔佳笑了一下,说;:“柳教授,我和白青也不过五十步一百步的区别吧,您说我认干爹不对,那林白青跟楚春亭老爷子,跟您,全都举止亲密,岂不更不对了?”
    又说:“军准字号的事也是您透给她的吧,您跟她的关系,跟我和我干爹之间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柳连枝给气的直接站起来了,说:“当然不一样,林白青是我的外孙女,楚春亭的亲孙女,我的亲外孙女半夜都没进过我的房间,你一小女孩子,半夜悄悄进老军干部的房间,不害臊不说,还能如此理直气壮?”
    电话那头,张柔佳好比遭了雷劈,目瞪口呆。
    啥,亲外孙女?
    明明林白青就一乡下小姑娘,啥时候成柳连枝的亲外孙女了?
    蓦的,张柔佳头皮一麻,心说糟了,她半夜进干爹房间的事情柳连枝居然知道?
    她还想往上反映?
    那要真反映上去,她在军医院还有啥脸,还怎么混?
    这可咋办?
    ……
    再说楼下,听说考察团今天不来之后,林白青就把所有人都给打发了。
    反正闲着也没事儿,一只只拉开药匣,看药不多了就填满,再把每天都要随手擦的镫子,药杵,药臼搬出来,细细擦拭一遍,再把一楼的卫生搞搞,眼看快六点了,也就准备回家了。
    这不,她正弯腰往柜子里放镫子呢,就听头顶有人轻声唤了一声:“你好。”
    林白青抬头,就看到一个裹着围巾,戴着大墨镜的女人,她轻声问:“您是要治病,还是?”
    女人略迟疑,还有点紧张,犹豫片刻,伸手手腕来:“要,治病吧……”
    又问:“治病要看胳膊?"
    “当然,我得给您诊脉呀。”林白青说着,把摆在一侧的小脉枕推了过来,拍平,指了指,说:“把胳膊摆上去吧,我先给您捉个脉。”
    女人把围巾往上提了提,抬了两抬,又犹豫了片刻,但终于还是把胳膊摆了上来。
    她的手腕特别纤细,手背上满是深深浅深的疤痕,裸.露在外的胳膊上也有,而且全是圆圆的。
    那应该是烟头烫出来的伤口。
    见林白青盯着她的胳膊,女人有点不高兴了,催促说:“好了,你可以捉脉了。”
    “您是哪里不舒服,要治什么病?”捉着脉,林白青问。
    女人犹疑,又语无伦次:“我,我哪里不舒服呢,我……其实我是想,我想要……”
    见林白青欲要触摸那些烟头伤疤,连忙把手缩了回去,依然说:“我要……”
    ……
    小将虽然疯狂,但他们会讲道理,只要你认罪态度良好,他们轻易不会打人。
    但混混,渣男就不一样了。
    据说有些渣男就喜欢在女人的身上,胳膊上拿烟头烫伤疤。
    那于女性是种非常可怕的折磨,不但能损害她们的肉.体,还能折磨她们的神经。
    让她们从骨子里学会顺从男人。
    ……
    这个满手烟头烫疤的女人当然是沈庆仪。
    考察团的行程是说明天有可能会来参观,也有可能不来。
    但她又给了林白青个意料之外,她一来就直奔主题,自己一个人来了。
    这还真是如出一脉的风格,妈妈比林白青还要直球。
    她手上,胳膊上的烟头伤疤应该是那个渣男留下的。
    烟头造成的疤痕因为疮伤面不规则,又深,所以后期很难愈合。
    望着那些伤疤,林白青就知道母亲曾经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奋起反抗的了。
    也知道她为什么会活的那么小心,谨慎了。
    转身从自己的包里翻出塑料袋,一个里面装的是她的头发,带毛囊的。
    另一个里面装着她用过的旧牙刷。
    把两样东西轻轻放到沈庆仪的手里,她说:“我想,您要的应该是这个吧!”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今天因为想多更一点,所以有点晚啦,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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