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嘀咕着骂道:“特娘的,谁能想到,姓郑的还真被这帮小崽子给收拾了。”
    -
    相比于裴家、胡家。
    孙家倒是难得温馨。
    “爹,我给你报仇了!庚年哥说,郑文峰肯定会被他流放凉州苦役场,但我觉得不解气,偷偷趁乱去把他的脚砸废了。你放心,我虽然愣,但做的很隐蔽,兄弟们都在帮我打掩护。”
    孙成跪在老爹脚边,红着眼睛憨笑道:“我长大了,以后会保护好你跟娘,我努力跟着庚年哥学好本事,咱家以后过好日子,不吵架了,好不好。”
    孙元河怔怔的看着儿子,既欣慰,又心酸。
    欣慰的是儿子长大了,心酸的是这么多年,儿子在这个家里,受了太多不该受的苦。
    “好孩子,好孩子啊。”
    孙元河揉了揉儿子的肩膀,又把女儿孙烁金也揽在怀里,看向站在门口的许彩云,颤声道:“彩云,你听到了吗?咱家儿子,把郑文峰搞垮了。以后,咱会好起来的。”
    会好起来吗?
    许彩云不信。
    可再抬眼一看,破烂的院子里,有一架崭新的耕犁,一辆崭新的耧车。
    除此之外,欺压丈夫的郑文峰也被搞垮了,曾经总被人嘲笑‘愣’的儿子,似乎也真的不愣了,立起来了。
    虽然嘴上不说,但许彩云心里,真的开始有了那么一丝丝的盼头。
    而让他们家有盼头的人,是陈家那个叫做陈庚年的小子。
    “以后在县衙,多跟着县太爷学学。有机会的话,带他——”
    许彩云难得开口鼓励了愣子,甚至想着,要不要找个机会,带陈庚年来家里吃顿饭作为答谢。
    可一看这破败的家,以及家里或跛、或傻、或愣的人,顿时又有些意兴阑珊:“算了。”
    但这已经足够孙家父子惊喜的了。
    娘愿意和他们好好说话了!
    孙成脸上的憨笑怎么都止不住,他会听娘的话,跟着庚年哥好好学,好好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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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围在县衙的人全都遣散后,陈庚年也回了一趟家。
    他没久留,简单报过平安后就准备走,因为要赶着去把郑家给抄了。
    邵芙蕖心疼道:“庚年,晚上回来住吧,县衙条件多差啊,你看你,额头上都是被蚊子叮的包。”
    陈庚年摇摇头,笑道:“娘,我后面一段时间都想在县衙住。”
    邵芙蕖没吭声,斜了一眼不远处神情尴尬的陈申。
    陈老爷被夫人的眼刀震慑到,尴尬着挤出一个笑脸:“儿子,还跟你爹置气呢。爹先前这不是担心你的安危嘛,你看你,这都当上县令了,跟爹一个草民计较什么。”
    裴老爷如今也是真的能屈能伸了。
    但怎么说呢,儿子这么优秀,今天一整天陈申嘴角都咧僵硬了,跟儿子服个软也没啥。
    毕竟,先前他确实做的不太对嘛!
    陈庚年眼睛里浮现出一抹笑意。
    他走上前,在陈家夫妻惊愕的注视中,一手揽住老娘,一手揽着老爹,说道:“爹娘的心思,我都懂得,没有跟你们置气。只不过现阶段你们也看到了,除掉郑文峰只是个开始。接下来,我们还得为江县两万多人的人生负责。宝来,胡铭,孙成这帮小子,都差的远着呢,一个个脾气大不说,性格也散漫。我要不在县衙好好带着,他们立不起来的。”
    拥抱了爹娘以后,陈庚年转身离家。
    陈家夫妻闹了个红脸。
    邵芙蕖嗔怪道:“这孩子,整的怪肉麻的。”
    陈申也被儿子这番突然的亲近搞得有些忸怩,轻咳一声后,也紧跟着往外走。
    邵芙蕖狐疑道:“你去做什么?”
    “做什么?哼哼。”陈老爷顿时嘚瑟了,那表情简直叫一个眉飞色舞:“去享受别人羡慕嫉妒恨的眼光。”
    邵芙蕖:?
    -
    趁着天黑之前,陈庚年带着裴宝来、李泉等差役,抄了郑家。
    郑文峰已经被抓,郑家的家丁几乎都没有反抗,郑文峰的夫人,以及一子一女收到风声想要提前跑路,被蹲点守着的赵强、牛天明当场抓住。
    在这个能株连九族的年代,祸及家人是最基本的。
    郑文峰在江县为非作歹,搜刮民脂民膏近二十年,他的家人,不可能全然无辜。
    所以等待他们的,将是全家被流放的下场。
    这天晚上,众人忙活了足足快三个时辰。
    因为……姓郑的太能贪了!
    从他家搜出的银子,足足有一千三百两!
    地窖里还有近七千斤的粮食,甚至有些都放发霉了!
    除此之外,郑家还有三百亩粮田,一家医馆,两家药材铺,一家布庄。
    这都是能数出来的。
    其余还有一些珠宝首饰,字画花瓶之类的,都不知道怎么估价。
    千两白银,放在京都可能不算什么。
    但这里可是西北最偏远地区,穷到叮当响的江县啊!
    有人饿的吃不上一口粮食,有人私藏了大量白银,家里粮食放到发霉,这对比,简直惊悚。
    连从小不缺钱的裴宝来,看着都有些激动:“靠,咱们是不是发达了啊兄弟们。”
    陈庚年斜了他一眼:“想什么呢,三日后升堂,肯定会有民众们来伸冤。这些钱,都要返给曾经被剥削的百姓手里的。”
    奥。
    那……全返给百姓,一点都不留下的吗?
    抄家这种事情,大家以前都没干过,但有些默契还是都心知肚明的。
    谁抄的家,资产归谁处理。
    “银子和粮食不能动,其余的,那些古董啊,字画啊,大家分一分带回去,找你们自家老爹,便宜五折出售。”
    陈庚年想出一个馊主意,嘿笑道:“到时候换成银子带回来,给兄弟们改善伙食,盖新的宿舍。”
    那这可太棒了!
    兄弟们早就觉得衙门条件太艰苦,如今总算是有了改善的机会。
    至于带着古董字画回家这种坑爹的事情,简单,兄弟们都熟门熟路啊!
    “这些花瓶什么的,我带回家,我爹就喜欢这玩意儿。”
    “金佛我爹肯定喜欢,不用打折,翻倍卖给他。”
    “剩下一堆破烂给我爹,他什么都不懂还爱瞎显摆,一听说郑家搜刮出来的东西,肯定乐意买。”
    陈庚年听得嘴角直抽搐。
    那你们可真是孝死了。
    郑家外面。
    陈申、裴仲、胡志峰等乡绅老爷,还不知道里面一群逆子正在商量着如何坑他们的钱。
    一群老爷躲藏在小巷子里,看着曾经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的郑家,就这样倒台了,心里是既复杂,又骄傲,又尴尬。
    复杂是他们在郑文峰手底下,吃了太多的瘪,骄傲的是,搞死郑文峰的,是他们的儿子。
    至于尴尬,想来在场所有老爷心里都清楚因为什么。
    “我家小子今天可嘚瑟了。”
    裴仲摸了摸脑袋上的伤疤,语气莫名有些惆怅:“你们说,咱们年轻的时候,怎么就没把姓郑的给搞死呢。反倒是让这帮不靠谱玩意儿给办到了,想不通,想不通啊。”
    是啊,真特娘邪门。
    姓郑的还真说垮台就垮台了。
    有人嘿笑着接话:“有什么想不通,说明你年轻时候不行呗。”
    裴仲大怒。
    可一抬眼,瞧见说话的人竟然是陈申后,他脸上的怒意硬生生化开,挤出个笑脸:“哎哟,老陈这话说得对!庚年可真是让大家刮目相看啊,说立就立了起来。”
    “是啊,是啊,全凭庚年带着这帮小混蛋,才能把事儿干的如此漂亮。”
    “老陈可真是好福气啊,儿子顶用。”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以后,还得仰仗庚年好好带带我家那混小子。”
    显然,一众乡绅老爷们都清楚自家儿子的斤两。
    若是没有陈庚年在,那帮混小子哪里能收拾得了郑文峰?
    陈申瞧着这群明明羡慕嫉妒恨到眼红,却又不得不吹捧自己儿子的老东西们,心里那叫一个嘚瑟。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陈老爷,江县出了名的纨绔二世祖的爹,现在也能跟着儿子扬眉吐气了啊。
    一帮乡绅老爷围着陈申好一阵恭维,然后各自眉眼轻松的散去。离开的时候,大家连腰板都挺直了不少。
    显然,郑文峰的垮台,对于他们来说真的是个天大的好事情。
    悬在头上那么多年的剑,终于被取下了啊!
    -
    因郑文峰垮台而狠狠松了口气的,不仅仅是乡绅老爷,还有江县的普通民众们。
    县衙放出消息,凡是曾被郑文峰剥削、欺压的苦主,三日后都可以来衙门升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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