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玉兰:“什么,乌云想吃?我买给你吧!”
    乌云:“。”
    驩头犹豫地扯了扯乌云的尾巴:真的要吃吗,好像很脏啊……
    他见过乌斯藏的老农给土地施肥的样子,那可是要把米共倒进去的,泥鳅好像就是吃土的,越肥沃越臭的它越喜欢。
    这话一出来,乌云尾巴上的毛都炸开了,他高高提起尾巴,在驩头的屁股上啪啪几下。
    奈何驩头脂肪层厚,竟毫无反应,只是对乌云投去不解的眼神。
    乌云:“!不要说这么恶心的话!”
    *
    进入第二道门后卖日常所需百货,高长松琢磨着能在此碰见卖酒的剑修们。
    他看其他商贾多用彩色帷帐围出一番小天地,哪怕是露天摊位,却安排的尽然有序,想剑修们卖名酒,应当不会太差。
    谁能想到……
    一张草席,席地而坐的剑修,零散几瓶酒。
    高长松: 口
    套圈地摊都比你们正规啊!
    第172章
    高长松:啊吧啊吧啊吧啊吧。
    席地而坐的剑修仰角45度看他,他眨巴眼睛,一张静态画活了起来。
    这名剑修高长松认识,他叫白寒霜,在唐时与庄月明形影不离,高长松先前没见着他,还以为他滞留在唐国呢。
    白寒霜人如其名,轻灵俊秀,像根屹立在风中的寒竹,有君子之风。
    他端坐着的疏朗模样,让高长松明人洪应明的对联。
    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他告诉自己,这是疏朗,是洒脱,不仅仅是穷与不修边幅。
    穷什么穷,看他们腰间的剑,富着呢!
    高长松忍不住道:“你就这么卖?”
    昂贵的白酒摆地摊,这是明珠蒙尘啊!
    白寒霜讲究实际,他没动高长松的意思。这么卖?怎么卖了?他卖得不对?哪不对?
    此时,一名如鲁智深般高大肥壮的僧人在摊前驻足,他打着酒嗝,酒水沾满络腮胡。
    他身长八尺,腰阔十围,高长松悄悄远离他,只怕此人喝醉撒酒疯,把自己当镇关西给打了。
    白寒霜看客人来了,也不可劲推销,他与此僧熟稔道:“惠明大师,今日要几坛?”
    这里的坛是精巧的小坛。
    惠明大师,烧朱院那一天五斤肉的和尚?
    高长松立马联想才吸收的新知识,认为此僧与猪肉很搭。
    惠明说:“你这一共就五小坛,洒家都要了。”
    高长松倒吸一口冷气:自称洒家,更梁山好汉了!
    白寒霜先说价钱:“一坛十灵石,一共五十。”
    惠明酒喝多了,人却清醒,他说:“十灵石与合芳斋卖得也差不多,既如此我何必来买你的?给你四十五个石头,不还价。”
    换作古龙小说中有格调的剑客,是绝不会讲价的,剑修却不同,他们一个子儿都不会让。
    白寒霜又坐下,庄严若磐石:“此言差矣,合芳斋的价格我知晓,一坛不多不少正是十一灵石,哪怕买多了有折,不过买十赠一斗,价格远不若我,你在我这买五坛,到合芳斋最多买四。”
    他还说:“大师还请回吧,我这不讲价。”
    反正卖得出,他就一口咬死。
    惠明大师也不恼,他摸摸肉乎乎的脑袋道:“你们这群剑修,当真精明,买这么多次,就没哪次便宜些的。”换个数术不好的摊贩,早给他胡搅蛮缠压下去了。
    他说:“罢了罢了,都给我罢。”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他不要坛子,酒全灌进葫芦中,白寒霜生意做成了,随他怎么倒腾,他想这些坛子能二次利用,更高兴了。
    这笔生意做完了,白寒霜也收摊了,他把草席一卷向高长松虚心求教:“十二郎,可有何不妥?”
    高长松:“……不,并无不妥。”
    管他黑猫白猫,能抓住老鼠就是好猫,同理,管他剑修多不修边幅,能卖出去就是管用。
    ……
    逛完大相国寺的市集后,高长松对东华国的商业发展有了新体会。
    哎,别说,没重农抑商就是好啊,瞧这商品多样化的。且有了精怪的加入,东华国的审美也多元化起来,别的不说,高长松竟在卖小黄书的摊上看见了工笔画的花鸟图。
    他听见那商家贼眉鼠眼地推销道:“这本好,听说是从隋宫廷流出的,其中有一副《雪竹文禽图》,文禽娇小,细羽微带绒,鸟喙在地上一点一点,煞是可爱,我就给您看一眼。”说着,翻开一条缝,让那桀骜不驯的鸟精瞄了一眼。
    就这一眼,年少的鸟精给击溃了,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哼哧哼哧道:“给我来一本。”惹得商家眉开眼笑。
    露过的高长松心情只能用六个点来形容。
    他想,在妖族眼中,这些花鸟图、野兽图,是不是就跟他们眼中的美女图一样,值得细细品鉴,如果是双兔傍地走之流,就是小黄图?
    高长松猛地摇头,将这些腐朽的思想从脑海中甩出去。
    跟高长松有关的,有两样卖得好,其一不用说,就是白酒。
    其二倒是他没想到的,摊上竟有那么多盗版书。
    这盗版,不仅仅是教辅的盗版,还有先前经过润色的倩女幽魂的盗版。
    高长松撅着屁股蹲在小摊前翻盗版书,不由忆起初中时在盗版书摊看《盗x笔记》,表情更囧。
    既然是盗版书,印刷肯定不如正版,高长松本以为他们字已够紧凑,纸质量够差,哪想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盗版书的纸张真连草纸都不如。
    版歪歪扭扭且不提,墨迹时轻时重,还有错别字。
    且为节省纸张,那字雕得密密麻麻,跟字典比起来不遑多让。
    高长松:。
    有那味了!
    这摊是个小老头支的,也不像那卖花鸟画的黄书贩子,眯眼睛晒太阳假寐,高长松笑着试探道:“你这书印得太糙,不如正书堂。”
    正书堂是魃宥书局的名字。
    小老儿眼皮都不抬一下:“你在他那只能买一本,在我这可买一套。”这句话实在。
    高长松又诈道:“你卖这仿本,不怕老祖宗找你麻烦?”
    小老儿悠悠道:“天下那么多仿本,那也得老祖宗抓得过来。”
    高长松像这话说的没错,看来盗版书事业在东华国已经成规模化、体系化了,甚至有专门的盗版书印刷厂,他们深谙节省成本之理。
    不过,这也证明有市场才会有产品,要不是正本销量够高,哪能养活盗版市场?
    回去后高长松在榻上翻来覆去地琢磨。
    要说他在东华国也混出点文坛名声,要不一鼓作气,名声再扩大些,哪怕卖货都方便?
    要不他憋憋,再写点小说?还是搞点活动?
    哎,还是麻烦,要搞活动得在本地有势力,可他就像无根的浮萍一样,在本地是一点号召力也无啊!
    也不然还是多整点漂亮文字,去魃宥那吹吹枕边风,他认识的醉心文艺事业的老祖就只这一位!
    ……
    魃宥日子过得很舒心。
    如果将他一天的生活写作小传,定是《我在大安吃喝玩乐的一天》。
    清晨,当小商贩挑着花架一边唱小曲一边在街坊内兜兜转转时,魃宥才迎着稍显刺目的阳光睁开眼。
    他的卧室风雅而精致,很有文人韵味。
    大唐好明艳,色彩饱和度高,东华国这流行莫兰迪色系,他的卧室也如此,善用朱砂、花青、藤黄、赭石、石绿等传统色,沉静典雅、平淡含蓄。
    他才坐起身,蜘蛛化成的婢女就迎上来,这都是他书局的员工,啄木鸟雕版,蜘蛛负责装帧。
    蜘蛛精们的工作压力小,所以还得去他家兼职婢女,她们像是盘丝洞的蜘蛛,天生自带妖媚之气,可魃宥要求高,他是文人,红袖添香的婢女必须端庄,于是他看见妖娆的蜘蛛精就不高兴,就要训斥,就要扣她们工资。
    蜘蛛精:……
    蜘蛛们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服从了!他们中的一部分化身清俊小厮,宁愿在外做粗使工作,都不愿意贴身侍候魃宥,另一部分只能违背天性,换上低调的裙衫,额间贴温润的珍珠,一举一动收敛妖邪之气,力图看上去温柔而端庄,有点书香气。
    于是,大清早,魃宥被包裹在充斥着书香气的氛围中睁开眼,婢女服侍他洗脸、穿衣。
    魃宥说:“早食我要用蜜麻酥炒团。”
    蜘蛛精哪敢不从,赶紧去买,于是当魃宥换好衣服,束冠坐高桌前时,面前摆着碗热腾腾冒着香气的炒团。
    他漫不经心地想:哎,今天是去梨园听曲,还是勾栏看戏,还是去大相国寺买古玩呢?
    最后他决定先去买古玩,最近书局大大地挣钱了,手头很松快。
    大相国寺前殿到处是地摊,圣殿阁门口的文化浓度则拔高好几个等级,这里是文人最爱逛的古玩市场,连《春秋繁露》、王羲之手书这种古古古物都能翻出来。
    魃宥自认是“评古师”,意为品鉴古玩之人。他这么自视也没错,毕竟跟那些纸上谈兵的人不同,魃宥是从那些时代过来的,看过原版。
    哎,有些作品,当时看不觉有甚精妙之处,可就像酒,越酿越香醇,现在拉出来品鉴,又觉得香。
    当然,也有可能是跟风导致的。
    魃宥正在鉴赏一副《蝴蝶图》,他认为此画很有意境。
    耳边却传来一串俏皮的顺口溜,只听那人言道:“好来好去又好收,多财多宝亦多忧,门前沙灯高高照,户内空囊度春秋。我观郎君印堂发红,福星高照,可要算上一卦?”
    大相国寺这还有个特点,分明是和尚的地儿,算卦的道人却很多,炼器师拿他们的作品跟古玩放一块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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