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咬牙:“就怕他们不懂事!”
    从前的神仙都靠功德飞升,现在的神仙不想做功德,很多人已经忘了功德有多可怕了。就算天帝心里藐视凡人,却不敢轻视凡人的信仰和供奉,从前有些凡人就是靠这成了仙。
    而现在,涵谷元君被凡人加天河之名、被凡人送入女娲祠;人间的帝王是真龙降生,多少神仙都受不起一拜,可人间的帝王却年年去拜她!
    “不止。”调查的神仙说,“涵谷元君常在下界教凡人种地,不少地方都流传着一个农妇教人耕种的传说,有皇帝和官府封这个农妇为五谷元君,说她掌管五谷丰收,为她塑像建祠,春耕秋收时组织祭祀。穷乡僻壤就算不受皇权管辖,但只要有人耕种,也会供奉稻娘娘、谷娘娘等,姻缘、求子、财神倒要排在其后。这些供奉倒不全落到涵谷元君头上,有不少和她一样帮助过凡人耕种的神仙和凡人都有分到,但涵谷元君活了几十万年……”
    余下的话不必言明,大家都懂,涵谷元君身负的功德怕是不可估量。
    天帝深吸一口气:“涵谷元君留不得了……假以时日,曾经的威胁又会出现。”
    于是天界派神使下凡,对那个皇帝说:你和百姓供奉邪魔、不敬天地,上天将降下旱灾三年、洪灾三年、蝗灾三年作为惩罚。
    皇帝甚至不明白他说的是谁,问清楚是天河圣母元君后,极其震惊:“传说她救了天河两岸的百姓,这么多年也未带来任何灾祸,怎么会是邪魔?”
    神使:“现在灾祸不是来了吗?速速将她的神像祠堂捣毁,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神使走后,大臣们惊慌地讨论起来:天河圣母,真是邪魔吗?
    很多人认为不是。毕竟传说巨细靡遗,史书都有记载。他们祭拜了这么多年,也并未出过什么祸事。
    另有人说,祸事这不是临头了吗?或许只是从前神仙没发现,就没管到这里。而且天河圣母元君从来没显过灵,现在是真有神仙显灵了,谁是真神还不明显吗?
    最后,大家看向帝王。
    皇帝说:“看样子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我们供奉天河圣母,不过是祖宗家法,求个心安。这么多年,不是没闹过洪灾、旱灾、蝗灾……都是靠我们自己挺过来的。我们不必怕那神仙的话,也不必和他对着干,便先下令全国,从此不再供奉天河生母吧。至于捣毁神像祠堂……她是邪魔,我等区区凡人岂敢动她?还是让神仙自己动手吧!”
    最后一句话,他是抬头对着天上说的。
    他本意是抒发心中不满,谁知这话还真上达了天听,把天帝气得直拍椅子:“一介凡人,竟敢与我顶嘴!”
    旁边的神仙小声提醒:“他是人间帝王……”
    人间帝王是什么存在啊,女娲想报复纣王得安排狐狸精去,泾河龙王犯了天条要求唐太宗救命,众花仙因武则天一道圣旨就让百花在冬天盛开……
    天帝只能忍气吞声。
    然而那人间帝王和他作对简直没有尽头,下令全国不要供奉天河圣母元君居然将来龙去脉说得清清楚楚。
    凡人一听,面上答应不再供奉天河圣母元君,她的塑像下和祠堂里是没有香火了,但好些人家里供有小像,官府也不查,问就是百姓自发行为,接下来有整整九年大灾,可不敢管,怕到时候大乱。
    经此一遭,凡人都觉得其他神仙是坏神仙,也不供奉了,反正从前拜来拜去都不灵,有些气愤的,直接将石头泥巴大粪往神像上砸。唯一不受影响的是女娲,百姓天天去女娲面前告状:你座下的仙子被坏神仙欺负了……
    天界简直偷鸡不成蚀把米,天河圣母元君只是少了供奉,倒是他们的神像和祠堂毁得差不多了。那些凡人还去女娲神像前告状,虽然女娲早已身死道消,但还是搞得众神仙有些害怕,怕天道受到影响,会偏心眼。
    此时,采菽和涵谷元君正在凡间。
    涵谷元君以功德震住天界后,马上带受伤的采菽离开。为了给采菽疗伤,两人到了采菽成仙前居住的地方。
    采菽开垦的农田里歪歪扭扭种着一些作物,除了一棵芜菁长得青翠欲滴,其它都要枯死了。
    涵谷元君看了那芜菁一眼,先把采菽送回屋中。
    两人一进屋,那芜菁拔根就跑,钻进旁边的树林里大喊:“救救救——采菽回来了!有人和她一起回来的!她好像要死啦!”
    涵谷元君在屋里给采菽疗伤时,听到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采菽说:“应当是我朋友,它们不是坏的。”
    涵谷元君点头,一会儿后走到屋外,看见一棵芜菁、一条巨蟒、一头云豹,还有一只苍鹰在天上盘旋。
    几日后,苍鹰带来远方的消息——
    天河之国的百姓惹恼了神仙,天界要让此界旱灾三年、洪灾三年、蝗灾三年,如今天河已经断流,雷神正在劈天河边上的石像。
    涵谷元君感应了一下,立即有雷电击在她身上。
    涵谷元君知道自己身负功德后,本就想去一瞧究竟,只是因为采菽才耽搁了时间,此刻不再迟疑,立即出发。
    采菽和她一起,两人一路上看到河床干涸、农田开裂。
    采菽不解:“这些神仙怎么这样?”
    涵谷元君并不觉得惊讶:“他们本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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