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雪衍:“你们没有把吃剩的鱼送去化验吗?呕吐物什么的呢?”
    何万海:“没有,当时带他们去外面野餐,鱼吃完就扔海里了,什么也没剩,也没想着要拍一下照片,所以现在都不知道究竟吃什么鱼中的毒。”
    叶雪衍听他说了一下,才知道原来他们这帮渔民现在都在搞海洋农家乐,就像梁居贤一样,常年开船带着人出去外面海钓和上荒岛玩。
    这已经成了一门生意。
    为了减少摩擦,每个村还有大概的活动范围。
    他们一般只带客人在自己村常去的海域内活动,这次也是一样。
    何万海他们村的两个年轻人接了一船客人,直接拉去外面海钓和野餐。
    没想到白天还好好的,晚上这一群人上吐下泻,全部在医院里躺着了。
    何万海苦笑:“现在就是这么一个情况,我们只知道他们中毒了,不知道是吃什么中毒,也不知道那片海里还有没有问题,所以想请你过去看看。”
    海洋虽然富饶,但里面有毒的生物也挺多,哪怕叶雪衍是专业人士,简单听他这么一说,也没办法判断他们究竟是吃了什么中毒。
    叶雪衍问:“那医生呢?医生怎么说?”
    何万海:“转了两家医院,医生都没看出问题,只说可能是神经毒素,现在正在化验。”
    那确实有点麻烦。
    叶雪衍知道很多时候医院处理海鲜中毒也没什么特别的办法,只是对症处理,缓解神经系统表现出来的中毒症状。
    这玩意不像蛇毒啊之类的毒素,还能用特定的抗毒血清。
    何万海紧张地看着叶雪衍,请求道:“叶大夫,你帮忙看看吧?”
    叶雪衍犹豫。
    如果只是一名兽医,他也没什么办法。
    他现在作为一条龙,要找附近海区有什么带毒的鱼,他就比较感兴趣了。
    当然,查到最后发现根本不是鱼的问题,也有可能。
    他看了越观今一眼,用眼神询问对方的建议。
    越观今看明白了他的眼神,肯定道:“你想去的话,那就去看看嘛。”
    叶雪衍道:“反正也没什么事,那我过去看看。”
    何万海高兴道:“那就辛苦叶大夫了。现在过去吗?我给你带路。”
    叶雪衍点头。
    何万海开了车过来:“我载你过去?”
    叶雪衍想了想:“要不你还是告诉我他们大概在哪个海区活动,我开船过去。”
    看着何万海脸上不认同的神色,叶雪衍补充道:“也好带一些仪器。”
    这下何万海不反对,高兴地将相关海域的坐标告诉了叶雪衍。
    叶雪衍现在有渔船,去哪里都很方便,于是直接跟他约定在相关的海区见面。
    越观今也要一起去。
    叶雪衍没打算带他一起去,只想着自己先去看看,闻言劝道:“你跟着去干什么?那么远跑一趟太辛苦了。”
    越观今笑:“给你压阵要不要?我带两个研究员跟你一起去,有什么问题也好申请实验室那边介入。”
    这样说的话,好像也有道理,
    叶雪衍看他:“你也不嫌辛苦啊?”
    越观今毫不在意:“出来工作,怕什么辛苦?”
    越观今点了两个年轻人跟他一起去,年轻人对加班也没什么意见。
    从这边开船到何万海说的海区,需要将近一个半小时。
    叶雪衍开了导航,让渔船按导航走,自己抓紧查本地海区常见的有毒生物。
    听何万海的形容,他觉得那批客人最有可能的是中了雪卡毒素。
    雪卡毒素其实来源于底栖藻类,有些底栖类生物吃了这种藻类,毒素就沉积在体内,鱼再捕食底栖类生物,于是毒素又转移到鱼体内并富集。
    因为这并不是某种特定的鱼才有毒,所以他们吃鱼的时候,根本分辨不出来,哪条鱼富集了雪卡毒素,哪条鱼没有。
    别说普通人肉眼看不出来,实际上很多实验室也没办法准确地查出来鱼肉里面有没有雪卡毒素。
    也正是因为雪卡毒素十分隐蔽,老渔民也可能中招。
    大家能做到的,只有尽量不食用受到有毒藻类污染的海域里的鱼。
    叶雪衍怕的就是这点,如果附近的海域被污染了,那么出事的绝对不仅是一船游客。
    它可能会导致这片海域里的所有海鲜都不能吃,形成一场巨大的生态灾难。
    当然,如果他猜错了,那就再好不过。
    海洋里也有其他带毒的海鲜。
    鱼虾蟹贝什么的都可能有毒,也不一定就是雪卡毒素。
    嗯,祈祷不是。
    他们的船开得很快,到目的地的时候,比他们预料的更早一些。
    何万海已经带着村民在目的地等他们了,见到叶雪衍他们,双方又是一番互相介绍。
    叶雪衍跟渔民们说了一下猜想,说道:“肉眼看不太出来,我打算潜水下去看看,你们在岸上等还是怎么样?”
    何万海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们陪你。”
    叶雪衍点头:“那就一起下去,你们注意安全。”
    这片海域的水不深,起码他们停船的位置水不深,大概也就十多米。
    普通人不用潜水装备也可以直接潜下去,对于他们这些老渔民来说就更不在话下了。
    越观今几人不擅长潜水。
    叶雪衍对越观今说道:“你们在这里留守,我等会儿带样品上来。”
    越观今把采集瓶给他:“注意安全。”
    叶雪衍对海底的生活已经非常熟悉了,跳下海之后,他没有等任何一个人,直接往海底游去。
    这片海域可能比较多人来往活动,海水的质量一般,能见度不怎么高,看起来有些浑浊。
    好在今天天气好,外面阳光灿烂,光线比较充足。
    叶雪衍游到海底,一分钟都不到,就发现了一片珊瑚。
    他心头一跳。
    这个时候发现了珊瑚可不是什么美好的事,雪卡毒素最容易富集在珊瑚鱼体内,如果有珊瑚,那大概率是毒藻污染了。
    叶雪衍采集海水。
    就在他在珊瑚丛中游动的时候,他看见了一条云纹蛇鳝。
    蛇鳝可是凶猛的家伙,往往具有剧毒。
    看见这家伙出现,叶雪衍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叶雪衍在海底游了一大圈,其他人才陆续下来,他在海底给他们比手势,让他们小心珊瑚丛里的蛇鳝。
    其他人看到蛇鳝也吓了一跳,好几个渔民的脸色都变了。
    这个地方不适合停留太久,叶雪衍转了一圈打手势招呼大家上去。
    等再次回到船上,叶雪衍把采集到的海水、珊瑚、海泥等交给越观今,说道:“可能就是雪卡毒素。”
    作为经常跟海洋打交道的渔民,何万海他们也知道雪卡毒素。
    听到这话,有个渔民问:“那就是珊瑚鱼的问题?只要过来游玩的客人不吃珊瑚鱼基本就没问题了吧?”
    叶雪衍实事求是:“我也不知道,这可能只是其中一种猜想,别的原因我没找出来,建议你们报告给有关部门,让他们派专业人士过来处理。”
    何万海他们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渔民说道:“我们商量一下。”
    叶雪衍并不介意他们是否会无视这个建议,越观今在这里,那就代表着有关部门已经知道了。
    无论何万海他们舍不舍得这门生意,会不会继续带游客过来,上面都是会过来查的。
    毕竟这涉及人的的生命安全,肯定不能这么简单地放过去。
    叶雪衍又跟何万海他们寒暄几句,没收出诊费,直接带着越观今和两名研究员回去了。
    越观今说会把采集到的样品交给实验室,让实验室抓紧出结果。
    因为叶学演他们已经有猜想,实验室那边出结果也很快,说海水和海泥样品里面都检查到了双鞭藻岗比毒甲藻,确实是雪卡毒素的问题。
    越观今上报给相关部门。
    相关部门再派人一查,发现何万海他们那片海域其实爆发了赤潮。
    只是还不算严重,所以没有被注意到。
    现在能及时查出来,各方面都觉得庆幸。
    赤潮对水产养殖的危害实在太大了,幸好现在发现得早。
    越观今表扬叶雪衍:“幸好有你在这里,要不然这次大家的损失就大了。”
    叶雪衍摆手,实事求是道:“这功劳我可不敢揽,其实有没有我在这里区别都不会太大,就算没有我,那么多人食物中毒上面也会派人下来调查的。”
    越观今:“那可不一定,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办事风格。如果没有你,这次中毒牵涉那么多部门,光是协调的时间就不知道要花费多少,说不定那时候赤潮都爆发了。”
    叶雪衍:“那谢谢上面记得我的付出?”
    越观今笑:“肯定记得啊。我这次来,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上次你在嘉市抗击台风的嘉奖下来了,总共有一百万奖金……”
    叶雪衍听到这个数,瞬间瞪大了眼睛:“哎这么多?!”
    越观今:“是的,就是这么多。比起你挽回的损失,这个数目十分不值得一提,不过组织内很少发这么大额的奖金,这是主任专门为你争取来的。”
    叶雪衍快乐道:“谢谢主任!”
    越观今:“这话你自己跟他说,我可不转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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