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鄂氏头一胎夭折了,宣嫒是第二胎所生。
    这一辈嫡系里,崔柏最是年长,再是宣嫒,宣沉,最后是崔韫。
    “她是唯一的女娘,也格外受宠,却从不曾恃宠而骄,便是几个公子不分年幼,都愿意让着。”
    房妈妈愿意同沈婳说这些。想着左右沈婳会是侯府的二少夫人。日后也难免得出面交好。
    “宣娘子性子过于绵软,家中恐她出嫁后受气,当年择婿也是废了好大的功夫,是两年前许的人家,姑爷姓重,虽身份低了些,却是万般周到的人,婆母也宽厚。我们宣娘子也是好福气,姑爷肯上进,日后自有好日子过。”
    沈婳点点头。然后她拧眉反问。
    “宣家女娘是重家积了好几辈的德才能娶进门,这是低嫁。周到宽厚不是应该的吗。”
    房妈妈蹙眉,失笑:“这话不能这般说。”
    崔绒轻轻‘啊’一声。
    “可我觉得她说的没错。”
    “表姑夫还年长我二叔,可官职也没他高啊。”
    房妈妈给崔绒捂着冻的冰冰凉的小手。
    “重家这位姑爷是寒门学子,到底是不同的。能被你外祖父看中,岂能有差?”
    崔绒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说着,房妈妈又开始骄傲。
    “何况,这天下有几人能和咱们侯爷比啊?”
    很快,沈婳逛累了,去厢房歇下。用了午膳后,又去院子里走了走以便消食。
    沈婳没出去凑热闹。
    她倚在窗前发了会儿呆。
    等午休时上榻歇息,正要闭眼,那边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我要歇息了。你可以走了。”
    崔绒应一声。
    “不行,我得时时刻刻盯着你。”
    说着,她揉了揉眼睛。
    她去看沈婳:“我能上榻吗?”
    沈婳定定看了她好半晌,拒绝的毫不留情:“不行,不可能,你休想赖上我。”
    真小气。
    崔绒低头。
    “我问你一个事。”
    “说。”
    “若是你被人无情拒绝了,你会如何。”
    沈婳打着哈气:“我会不达目的不罢休。”
    于是,崔绒一言不发就开始脱鞋了。
    沈婳:……
    呵呵,学的可真快。
    小女娘爬了上来。然后开始脱厚厚的外衫。
    沈婳也懒得同她计较,抬手将锦被给崔绒盖严实了,这才闭眼。
    “我再同你说个事。”
    “您事儿可真多。”沈婳语气平静的似风雨欲来。
    崔绒:“你的手串……”
    她咽了咽口水。
    “刚刚闪了一下。”
    沈婳蓦的睁眼。
    ————
    崔韫忙完公务后,已是深夜。
    他从大理寺出来,身后跟着姜兆。
    他淡淡吩咐:“彭州那边,让手下的盯梢着。”
    姜兆一听这话,困意散了大半。
    “爷的意思是,那笔贪污案,供词有假?可犯人已签字画押。”
    崔韫:“有疑点。”
    “左右谨慎些才好。”
    “将戈抻服刑一事,设法传去彭州那几个官员耳里,若真有猫腻,他们就算谨言甚微,一但放松紧惕自会露出马脚。”
    他的话,姜兆无有不听。
    “是。”
    崔韫微微颔首。这才离开大理寺。
    他面容冷俊翻身上马。
    “明日大理寺的事,劳你上心。”
    “大人放宽心。”
    等一切交代妥当他才匆匆归府。
    雎院内,即馨正坐在台阶上,听见脚步声,连忙上前迎。
    即清顾及崔韫身子:“让厨房做些吃食过来,爷还不曾用晚膳。”
    “是,奴婢这就去。”
    回了屋后,崔韫褪去官服。
    即清在一旁禀报。
    “爷让打听的消息有眉目了。”
    崔韫去盥洗室沐浴,温热的水,好似能洗去一日的疲倦。
    隔着一道屏风,即清述话。
    “那妇人是重秉文从牙婆手里买的,起先是念她可怜。”
    本是打算卖去花楼的,姿色自然是不差,生的白净。
    重秉文不敢在外沾花惹草,可耐不住有心之人趁虚而入。
    妇人颇有心机。
    好不楚楚可怜的求着重秉文给寻个住处安顿。
    男人么,便是家中娇妻比这妇人美上千百倍,也总会心软。
    再后来,两人成了事。妇人榻上主动配合,好哥哥的叫着,让他骨头都酥了。
    这可不是宣嫒这种正经女娘能做的。
    也便尝出了滋味。
    有一有二便有三。再然后是不可收拾。
    重家得知此事后,曾惶恐过,可到最后,到底选择一并瞒着。
    宣嫒发觉后,重秉文苦苦哀求。又是好一番发毒誓。
    崔韫只觉不堪入耳。
    敢娶宣家女,自然得做好敢辜负的准备。
    “不必说了。”
    他沉沉出声。
    “是。”
    即清退下。
    崔韫沐浴毕,换上干爽的便服。
    膳食也准备妥当,夜深自该吃些好消化的,即馨送来的是面食。
    崔韫动筷子前,随意的问了句。
    “那边没事吧。”
    即馨:哪儿?
    即清恭声:“无事,影五传信过来,说沈娘子一切安好。”
    “只是……”
    崔韫抬眸看他。
    即清:“晚膳是主院陪着崔太夫人一同用的。免不得惹了一些公子哥的眼。”
    表姑娘又如何?这可是崔宣氏喜欢的表姑娘,不说公子哥便是他们的母亲都有意无意的向沈婳打听可有许了人家。
    崔韫搁下筷子。
    ‘啪嗒’一声。
    “她如何说?”
    即清实事求是:“沈娘子对众妇人扯了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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