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都买了,总不能浪费才是。”
    就崔韫先前的狠劲儿,他若喝了那还得了!女娘喉咙莫名的干涩。
    她深吸一口气,也不愿在街上和崔韫为了这种事争执。撇下他,直直朝刑部尚书府而去。
    一路没再生波折,她以为崔韫没过来,可不想她前脚入府,他后脚就来了。
    谢珣见崔韫手里提着的药,心下一咯噔。
    “漾漾身子可是又不爽利了?”
    崔韫淡淡:“这是我吃的。”
    即清很快煎好药送来。
    崔韫接过来慢条斯理的用玉勺搅动着药汁,等差不多凉了,就要端起来。
    沈婳眼前一黑。
    这一喝下去,她得死吧。
    明明该补的是她!
    女娘抢了过来,在谢珣震惊的神色下,她仰起头来,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谢珣:“你!”
    沈婳哭丧着脸:“口渴。”
    她没脸再待此处,可又死活不愿回阳陵侯府。正火冒三丈打算去七王府,将剩下的药全给姬纥灌下去。
    可她没去成。
    反倒被崔韫提着带去了王府。
    两人都没在此留过宿。
    王府内还贴满了喜字。每日都会有人过来打扫。
    沈婳只觉得,她又当了回新嫁娘。
    水沿着浴桶哗哗地往外溢了出去,水深火热间她只记得死死攀住崔韫的肩。
    也总算明白了祸从口出四个字怎么写。
    水凉了,她脑袋发昏的被抱起,去了榻上,他又欺压过来。
    “还嘴硬吗?”
    “不了。”
    她难受的泫然欲泣,在跪伏榻上时,唇咬着细白的手。
    不想再来。
    “疼……”
    她艰难出声。嗓音破碎。
    “含……含不下了。”
    第507章 人呢,所有的悲欢都不相通
    沈婳不知是何时晕过去的。
    她是饿醒的,头昏昏涨涨。她把脸埋在软枕上,萎靡不振身心俱疲。
    ‘咯吱’一声,王府伺候的婢女入内。隔着被放下来的一道幔帐,福了福身子,没看多瞧幔帐内的女娘,朦胧间也看不大真切。
    她点开火折子,将屋内点亮。
    女娘直挺挺的躺着,绝望的伤春悲秋。身子软绵绵的,无力的撩开一角幔帐,只见美人杏眼含情,那股柔媚无处遁形。
    “有吃的吗?”
    “有,婢子这就让厨房那边送来。”
    沈婳的视线朝一处落去。
    “案桌摆着的药。”
    她深吸一口气,这次特别自觉。一字一字,却不曾留意一夜过后的嗓音依旧婉转动听。
    “顺道给我煎着喝。”
    吃饱喝足,沈婳虚弱的继续倒下睡。而就在这时,婢女再一次入内。
    “王妃,这是七王妃那边遣人送来的。”
    是一张字条,沈婳接过来,视线落过去,然后顿住。她猛的从榻上坐起来。扯到私处,又疼的直吸一口气。
    她将纸条揉成团,艰难的取舍。
    她太困太累了。可……那里是漾漾的快乐啊。
    半柱香后,女娘抿着唇,头重脚轻的出了门。
    一线天雅间。
    姬霍一身学子打扮,死死捧着姬纥的脑袋,哭的不能自已。
    “偷懒打个盹都不成!天天读书天天读书!老子吃坏了肚子在茅房如厕,腿都蹲软了!那王夫子还要追过来外头考学问啊!怎么驱都不走!兄弟我这过的连牲畜都不如!”
    姬纥嫌弃的把人推开。
    “胡扯什么,我看你就是活该。”
    乐伽问:“你又是偷溜着出来的吧?”
    姬霍不说话了。
    沈婳是这会儿来的,她在乐伽身侧坐下。
    “那王夫子让你完成功课,你偏不听,拖拖拉拉非要和他杠,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吃教训?”
    她教训起人来头头是道。
    可女娘她自个儿犯错,明知道错了,却从来不改。
    “你算算,还剩下多少日子就科考了?整个盛京又是多少人盯着?就为了看你笑话,好歹为你母妃争口气。”
    姬霍平静了不少,似又颓然和沧桑。
    “我难不成比得过那些寒窗苦读十多载的学子?”
    学院里头,别的夫子。循循善诱,督促间总要鼓舞一二。
    可王夫子呢!
    ——呦,还活着呢?就算是烂泥,为师也要扶上墙,别和我扯有的没的,你只要没闭眼,就爬起来学!
    沈婳一言难尽。
    看姬霍的眼神里多了个点什么。
    起先,姬霍刚去学院,在王夫子的严苛下,几日背一本书,几日就背一本书。
    寻常人能坚持多久?又能记下多少?
    说到底这无非是王夫子对姬霍的一个考验罢了,戒尺悬在头上,看看极限为何。
    可答案超出他的预期。
    姬霍即便磕磕绊绊不知其中意,但只要背过的内容,后面就不会忘。
    王夫子六分上心,成了九分,偏偏姬霍尚不知情。在挨打下,一边反抗一边忍辱负重。
    见几人不说话,姬霍后知后觉。人呢,所有的悲欢都不相通。
    可等到沈婳再言,他愤怒了。
    “我活生生的人就在你对面坐着,你不问候关怀几句,转头问城峥作甚!”
    城峥他都不屑提!
    什么玩意儿!
    等等,沈婳怎么认识城峥?
    她好像就是为了此事而来的,只怕乐伽也是。
    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姬霍总算正经了些。
    “那种货色,说是伪君子也不为过。”
    他打了个比方。还不忘诋毁人。
    “崔韫也虚伪,但还算虚伪的让我心服口服。那城峥是真畜生。”
    说到这里,他的话匣子彻底打开。恨不得一吐而快。
    城峥也是善清学院的学子,平日同姬霍低头不见抬头见。
    “那小子是穷苦出身,在学院里头还算名列前茅。”
    他冷笑一声。
    “我刚去时,就变着法往我这里凑。存着一肚子的心思,实在会装清高。”
    在姬霍跟前献殷勤的可不在少数,他见多了,一眼就能看出好坏来。当时将其羞辱一顿。
    偏偏学院的人见此,都说他公子哥脾气眼高于顶,看不起读书人,为城峥打抱不平。
    “凭他?也配同我交好吗?”
    “偏偏风评极好,里里外外的人都对他称赞不已,就连那堂间打菜的大婶,给他的肉都要比我多!”
    眼看着话题越说越偏,姬纥叹了口气:“王夫子生辰宴,你怎么没去?”
    姬霍愤愤。
    “别说了,我还想着借着机会去偷一次懒,可他压根就没想过让我去,反倒布置了不少课业!别的学子去了不少,我这个亲自教导的却留在书院,这像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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