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的,这些给隔壁送过去,一会儿冷了就不好吃了。”简书吩咐道。
    “好嘞!”顾明景接过,走之前还不忘记叼了一块在嘴里。
    挺大的一块枣糕,被他三口五口的,很快便下了肚。
    简书接着上锅蒸第二笼,顾明景回来后又被她支使着各处送货,等到把关系好的人家都送完了,厨房的操作台上也摆放着好几簸箕的枣糕,还在散发着热气,香味弥漫。
    闻了一下午这味道,简书反倒是没胃口了,喝着粥吃着小咸菜,顾明景倒是吃的欢快,一连炫了好几块,又喝了两大碗粥,实在是让人羡慕他的好饭量。
    “尝尝?少吃一点点不会腻的。”感受到她幽怨的目光,顾明景从角落里掰了一小块递到她嘴边。
    简书有些迟疑,但好歹是自己辛辛苦苦忙碌一下午的成果,终是忍着那点不适张了嘴。
    甜甜的,还有一股红枣特有的香味,吃起来倒是没有闻起来那么腻了。
    “还想吃不?”顾明景一直观察的她的神情。
    简书想了想,伸手比划了一下,“一点点。”
    “好。”顾明景按她的意思给她掰了小拇指长的一小块,让她慢慢的吃着。
    终于不是喝白粥了,一口香甜的枣糕一口粥,偶尔再来点小咸菜换换口味,晚餐但也吃的挺愉快。
    第657章 怂恿
    “书妹子?在家不?”屋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喊声。
    正在单机玩消消乐打发时间的简书将手机往空间里一扔,披上厚外套去开门。
    “嫂子来啦,快进来。”从温暖的室内出来,简书冷的说话声都是飘的。
    吴秀芳端着一盘子瓜子跟在她身后,脸上带着爽朗的笑意,即便是寒风也无法消去,“家里酱油没了,这大冷天的,我也懒得往供销社跑了,就来你家借点。正好前些天老赵家里寄过来一些瓜子,也给你拿过来尝尝。”
    进了屋简书瞬间感觉自己活过来了,拉着人往沙发上坐了,也没跟她客气,接过嫂子抓了两颗尝了尝,“哟,还是温热的,味道不错,正好我在家闲着没事干呢,嫂子就送东西过来我打发时间了。等会儿嫂子你直接用碗倒些酱油回去就成,也别说什么借不借的,见外吗这不是?”
    “哎好。”吴秀芳也没瞎客气,一点酱油不值当,“这瓜子你要是吃得好,早点我再让铁蛋给你送点过来,老家寄了半袋子过来,够吃好久了。”
    “成,十斤二十斤不嫌多,两斤三斤不嫌少,有多少给我来多少!”简书一口气应了,开玩笑道。
    吴秀芳哈哈大笑,“还十斤二十斤呢?吃完你舌头还要不要了?前阵子是谁还上火来着?怎么,又想天天喝菊花茶了?”最后一句话满是打趣。
    又被提起糗事来,简书都有些害臊,贪吃导致上火还被其他人看笑话这件事,真不是那么好过去的。
    可这也不能怪她啊,羊肉那么好吃,今儿个涮羊肉,明儿个牛肉汤,后天羊肉泡馍,要不是天气不允许,她还想来个室外烧烤,再加上家里一直烧着火墙,可不就上火了嘛。
    “嫂子,你又看我笑话!”简书不依,脸上染上几分赤色。
    “那嫂子送几斤瓜子给你赔罪?”
    简书做出一副勉强思考后同意的样子,“行吧,这次就原谅你了。”
    “是是是,感谢我们书书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一马。”吴秀芳也十分配合的双手抱拳拜了两下。
    两人吃着瓜子喝着菊花茶闲聊着各种八卦。什么谁家的媳妇快生了呀,谁家两口子半夜吵架了啊,谁家的小孩又挨打了啊……就没有吴秀芳不知道的消息。
    简书听的津津有味,时不时发出一声感叹。
    看她这听什么都惊讶的样子,吴秀芳有些好笑,“这么喜欢听八卦,那下次跟我一块出去走走?知道的可比我讲的全面多了,还都是第一手消息。看你这没见识的样子,这些消息都落伍了,出去跟别人说人家都没兴趣听的,就你还听的新鲜。”
    “不不不?”简书晃了晃食指,“嫂子你不懂,我听八卦就是为了打发时间,至于第几手消息这种事情可不在乎。而且这不是有嫂子你在吗?我回头听你说就成了,就不去凑这种热闹了。”
    就那些家长里短的,事后听听也就是了,让她去到处打听,实在是懒得废这种事情。毕竟又不是顶流爆了什么大瓜,实在让她提不起多少激情来。
    “你也是在家里呆的住,不像我,就在家里呆着不耐烦,要不是有一大家子要靠我照应,恨不得天天往外面跑……”吴秀芳忍不住感慨,还拿自己出来做对比。
    “我看就是因为有一大家子天天要你照应着,烦的慌,才让你喜欢往外跑。要是想我一样没负担,天天在家吃吃喝喝睡睡觉的,才不会天天只想着往外跑呢。”简书毫不留的吐槽道。
    在家里被一大家子事情烦着,过会儿孩子裤子烂了喊妈,渴了饿了也喊妈,闲着没事干还得喊两声妈,天天都是妈来妈去的,能不嫌烦想往外面躲清净吗?
    吴秀芳一愣,反过来想了想,“你这样一说,还真挺有道理的。”一脸的若有所思。
    “是吧嫂子?要我说孩子们也打了,你也干脆撒开手去,别什么都管着,多累呀!”简书来了精神,忍不住怂恿,“干脆从今儿个起,让他们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衣服自己洗,碗自己刷,饭自己做,都多大的人了?哪有整天喊妈的?”
    “要我说,女人不能只顾着男人和孩子,也得对自己好点。你看看你的脸,整天跟灶台打交道,都被熏黄了。人活一辈子,总得对自己好点。总不能等到老了,回想起来才发现自己操劳了一辈子,都没享过福吧?”
    吴秀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即便没有镜子她也知道是什么模样,又看了看简书白皙的肤色,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青春洋溢的模样。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结婚后孩子一个个的生,那时候她还没随军,一个人在家带孩子,婆家人也靠不住,夜里孩子哭闹,只能够抱着在屋里来来来回回的走着哄着。白天也不能闲下来,得下地,得干活。
    刚开始的时候她受不住,孩子哭她哄不好,听着孩子嗓子都哭哑了,毫无办法的她也只能跟着一块哭,哭过了还得打起精神来,毕竟生活还得继续。
    后来眼泪慢慢的没了,老赵也升了职,她可以随军了。一家人在家属院团聚,又生了孩子也有人搭把手了,当年的那些委屈仿佛也没了。
    可今天她才发现,原来不是没了,而是深深地藏在了心底,藏的时间太久了,以至于连自己都欺骗了,当做那些委屈从来没有过。
    可不是“当做”便真的没有,时间是最真实的,它记录下了一切,并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当某天不经意的翻来,人们才恍然,原来过去的我,是这个样子的啊?
    好像,都不太认识了……
    我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呢?
    第658章 觉醒
    吴秀芳坐在原地呆呆地出神,简书也没去打扰她,让她自己好好想想,很多事情只有自己才能够想明白,外人能做的,只是提醒而已。
    在简书看来,吴秀芳就像这个年代大多数女性一样——伟大,奉献,为家庭付出了自己的一生。
    这样做的对错她不做评价,毕竟如今普遍的价值观便是如此,连她们自己,都觉得很值得。
    她并不想改变什么,没想让吴秀芳成为现代独立女性,这根本就做不到。她只是希望,在爱家人的时候,她也能够多爱一下自己。
    吴秀芳想了许多,总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生根发芽,想要破土而出。有些心动,又忍不住犹疑,“这,能行吗?会不会……”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简书打断了,“能行!”见她有意动,哪里能让她犹豫,犹豫着犹豫着又退缩了怎么办?
    好不容易愿意从壳里探出头来,可不能再缩回去!
    “嫂子你就听我的,撒开手让他们自己去干,都是多大的人了,又不是个小婴儿还得让人抱着喂奶。衣服洗不干净就让他们将就着穿,顶多就是脏点,出不了事。吃饭就更简单了,要么自己做,实在不会就去食堂吃,饿不着的。”
    “扫地拖地他们平时也不是没干过,慢慢来就是了,剩下的家务活就让他们商量着来。要我说,就该这样从小锻炼着,你是他们妈,又不是他们保姆,难不成还要一辈子跟着他们不成?”
    怕她还有些迟疑,简书又拉着她的手轻轻的拍了拍,下了一剂猛药,“嫂子,孩子多学点等到以后长大了也好找对象不是?能干的孩子不比什么都不会的孩子更吃香一些?嫂子你想想,要是对方啥也不会,你愿意吧丫丫嫁过去吗?”
    “我听你的,就这么办!”一听对孩子好,吴秀芳立马同意了。长久的思想不是三言两语能够改变的。
    简书也丝毫不介意,过程不重要,目的达到了就成。
    第一步,从繁忙的家务中解放自己开始。
    有了多余的私人时间,才能够去考虑其他。
    吴秀芳的手是温热的,指腹上长着老茧,还有不少细微的疤痕,摸上去并不光滑,整双手都刻着岁月的痕迹。
    简书进屋取了雪花膏,顿了顿又从空间里找出一罐蛤蜊油。
    将东西雪花膏放桌上,打开蛤蜊油取了一小撮拉过吴秀芳的手,慢慢的给她涂抹着。
    “都说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咱们也不说要养的多好看,但起码自己摸着得舒服不是?冬天寒冷干燥,手容易皲裂,那得多疼啊,咱们何必受这个苦呢?”
    “说句不太合适的话,赵团长的工资不低,每个月给老家那边都寄不少,最后花到老人身上的能有多少?别人都能花,你还是她媳妇呢,怎么就不能在自己身上花点?你男人的钱都让其他人给花了,你甘心吗?你在这边处处节省舍不得花钱,指不定人家还在家里吃香的喝辣的,用你男人寄回去的钱,给自己媳妇买雪花膏呢!”简书声音轻轻柔柔的,实际上却是在煽风点火。
    她很清楚吴秀芳一向不太喜欢老家那边的亲戚,以前也闹过不少矛盾,还在家的时候处的并不愉快。每个月赵团长还要寄不少钱回去,那边还隔三差五的找各种由头变着法的要钱。
    什么侄子结婚了啦,侄女要出嫁了啊,孩子上学想要支钢笔啦,老人身体又不好了啊……
    本来关系就不咋地,还老是占便宜,吴秀芳心里能没有点意见?只不过到底是亲人,她作为媳妇也不好说什么。
    但今儿个简书这话仿佛当头一棒打醒了她,是啊,她天天在家省吃俭用的,连带着孩子们也过得苦兮兮的,同一个家属院里,差不多的条件,肉都没别人吃的勤。
    可人家呢?指不定拿着他们寄回去的票三天两头的吃肉呢!想起上次回去的时候,小叔家的宝贝儿子身上的肉,都快顶的上两个铁蛋了。
    吴秀芳忍不住攥紧了手,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简书装作没看见,换了只手继续给她涂蛤蜊油。
    这人啊,谁能愿意别人占自家便宜?男人可能还顾念着兄弟情分,嫁进来的媳妇又跟他们没什么情分,就算有,也只有嫌隙。
    不要说什么女人小心眼,换过来也一样,几个男人愿意让自己媳妇帮扶娘家?
    同样的行为,女的成了伏地魔,男的倒是能得一个兄弟情深的美名,呵!可真是恶心。
    “嫂子,来,脸低一点,这雪花膏擦脸最合适了,擦过以后滑滑嫩嫩的,还有点香味。价格也不算太贵,毕竟脸也就这么大,每天也用不了多少,一罐能用许久呢。除了盒装的,还有散装的卖,效果都差不多,用完了带着罐子再去打一罐,也花不了几个钱,一年用下来,怕是连一只钢笔钱都没有。”简书又打开雪花膏的关系,一边擦一边给她介绍,最后还忍不住又加了把火。
    吴秀芳没说话,低头任她动作,只是一下一下的抚摸着擦过蛤蜊油的手。滑滑的,跟平日里的粗糙完全不同。
    等到脸擦好了,又忍不住摸了摸,同样也滑滑的,鼻尖还能闻到若隐若现的幽香。
    想想少女时期的自己,想想老家那一群趴在他们家身上吸血的蛀虫,又想想家里完全跟壮实搭不上边的孩子们,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是啊,她考虑那么多干嘛?顾全这个顾全那个,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现在想想,过得多累啊,累的她都不记得自己原来是什么样了。
    别人能花钱,她凭什么不行呢?
    “书书,你说的对,我是应该对自己好点。雪花膏是吧?明儿个我就去市里买,家里的那些事就让他们爷几个自己去干。”说到这吴秀芳拢了拢头发,笑道:“正好,我看你这短发挺好的,明儿个我也去剪一个。”
    她想要慢慢找回原来的自己。
    第659章 改变开始
    简书顿时眼睛一亮,她完全没有想到竟然这么顺利,剪头发哎,多少女性改变自己都是从换发型换穿衣风格开始的?
    “嫂子,明儿个我陪你一块去!”这可是个好机会。
    吴秀芳笑着摇摇头,“不用,天这么冷,你就在家待着吧。”
    “不行,嫂子你可一定得带上我,我对这些可了解了,正好还可以给你介绍介绍。”简书坚持要跟着,她还想要借此机会多劝说几句呢。
    “可……”吴秀芳也有些迟疑,她对这个是真的不怎么了解,要是有个熟人跟着也能放心不少,就是……
    “哎呀别可是了,就这么决定了!咱们明儿个早上坐车去市里,然后先去剪头发,再四处逛一逛买点东西,中午咱们再一起吃个饭,下午再坐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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