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萍笑道:“邱同志过年好啊!”
    邱则铭:“过年好!”
    孙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小?声问?周嘉妮:“过年期间邱同志去你?家了?”
    她?都忘了这事了。
    周嘉妮笑着?点头:“去了,在省城待了两天。”
    孙萍:“真好,那你?俩算是正式定下来了?”
    周嘉妮:“只能算见家长……”
    邱则铭忙道:“还没见我家家长。”
    周嘉妮横了他一眼。
    孙萍就觉得气氛不?对味了,她?为什么要扯开这个话题?
    走出火车站的时?候,孙萍又感叹:“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上一次从这个口出来,只怀着?对乡下生活的憧憬,我都没怎么仔细打量。就记得你?当时?说‘这车站怎么这么破啊’。”
    周嘉妮:……
    黑历史?能不?能不?要提?
    旁边邱则铭侧目,嘴角微微翘起。
    回村路上周嘉妮问?:“晚霞他们?回来了吗?”
    邱则铭:“后天上午十点到。”
    回到大?队,邱则铭拿上周嘉妮的行李和钥匙回去帮她?收拾整理,周嘉妮则挨着?去趟村委、大?棚地和厂里,打了一圈招呼,这一圈招呼打完天都黑了。
    赵梅让她?去家里吃饭,张宝生也让她?去家里吃饭,道:“叫上小?邱,让你?婶子包饺子吃。”
    周嘉妮跟赵梅约到明天,晚上就跟邱则铭去张宝生家吃饺子了,等饺子上桌后,她?才道:“上回拿的那几个样品是送去外贸选品了,我姑的同学是负责外贸选品的,初六那天我姑带着?我去走了一趟。苏姨说她?很看好咱们?的产品,但具体?能不?能入选,能入选几款,还要他们?开会讨论?,接下来我们?等消息就行了。”
    宝生婶子从旁道:“唉哟,你?这孩子,这不?声不?响的又办了件大?事啊?”
    张宝生也是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嗔道:“你?该早说,让小?邱多上两件,给你?姑那个同学。”又道,“还有你?姑那边,虽说是自家亲戚,可帮了咱这种大?忙,咱不?表示表示这多不?合适?”
    周嘉妮笑:“前几天则铭去送货的时?候我给我姑拿了两个篮子……”
    邱则铭:“嘉妮自己掏的钱,货款一并给刘会计了。”
    张宝生忙道:“这不?行,这得算村里账上,你?这孩子你?说你?,以后不?兴这样啊,该找村里报销的就找村里报销。过两天往省城发货的时?候再给你?姑捎两件,还有你?那个…苏姨是吧?给人家送一套。”
    周嘉妮也就应了,道:“我姑回金城了,我抽空往金城邮两件。哦,说到这里,还有个事,我要跟我一个邻居交换几件样品,她?在浙省插队,那边的竹编制品很多,我让她?帮着?邮点回来,咱再给她?邮点咱自己的产品,互相借鉴一下。”
    有了这条路子,以后她?邮寄的借口又多了一个。
    张宝生连声道:“好、好、好,嘉妮你?看着?安排就行,反正甭管啥,该让厂里报的,直接去找刘通。”
    “好!”
    宝生婶子笑道:“行了行了行了,不?说工作了啊,吃饺子,赶紧吃……”
    吃完饭周嘉妮跟邱则铭打着?手?电筒往回走,天黑,路上没人,两人就牵上了小?手?。
    一路把周嘉妮送到门口,邱则铭道:“回去把门插好,晚上不?用害怕,夜里我会过来巡几趟逻。”
    他有点后悔去张宝生家吃饺子了,吃饺子还蘸了蒜,这会儿尽量跟周嘉妮拉开距离,仔仔细细地叮嘱着?。
    “好!”周嘉妮忍着?笑意?,道,“夜里不?用起来巡逻,我胆子大?着?呢,屋门那里也是双重?保险,而且本身离得也不?远,快回去歇着?吧。”
    “嗯!”
    邱则铭看着?她?进门,听着?她?把门插好,又在门口站了片刻才回去。
    孙萍今晚上没过来,总不?能把人叫过来单独留家里,她?去队长家吃饺子吧?
    不?过下午邱则铭回来帮她?生着?了炉子,烧水把所有的暖瓶灌满,瓮里缸里挑满了水,还拎了一桶放到她?睡觉的屋里,去吃晚饭前又烧了炕,所以进来不?但不?冷,还步步到位。
    周嘉妮进屋点上灯,把屋门用棍子顶好,看了眼炉子,重?新封了封,回到里屋上了插销,同样顶上棍子,今晚上都不?打算再出来了。
    洗了手?脚,用手?机扫描把废水收走,换好睡衣,拿出台灯打开,灭了煤油灯,这才从货架上拿出她?前几天抽空消好毒的玻璃瓶子。
    不?是罐头瓶,是她?从群里团的密封瓶,大?容量的。
    又拿出三个干净的大?搪瓷缸、白糖、红茶,估摸着?量泡上糖茶水,放在旁边等晾凉。
    上回买的红茶菌一直没养,周嘉妮打算做起来。
    等糖茶水放凉,把放在保鲜货架上的红茶菌拿出来,连菌膜加菌液一起倒进消毒好的瓶子里,再把茶缸里的糖茶水过滤进去,用小?手?帕封口,套了个橡皮筋固定,放到普通货架上。
    普通货架不?保鲜,属于正常的常温环境,方便发酵。
    把茶叶渣丢掉,将缸子洗刷干净收起来,收拾利索,钻进了被窝。
    坐了一天火车,下午又忙着?村里社交,还真不?轻松,周嘉妮打了个哈欠,正准备把被子拢好睡觉,就觉得掌心震动,点开进去抢了个红包,抢完才知道有人找她?。
    红包:枯藤看内容!
    周嘉妮就耐心等着?这人的团购信息。
    【柔家的精油发膜又来啦,发膜复团,好不?好,看用过的家人们?抢货手?速(枯藤再开一波木质拐杖、鸡毛掸子),今日开团优惠价……】
    那木头龙头拐杖她?不?知道该卖多少钱合适,就试探着?定了个19.9/支,走货速度也不?是特别快,没想到还有人找她?复团。
    鸡毛掸子也不?太知道行情,定了个9.9,这个她?知道卖便宜了,几乎秒没。
    但已经?定了这个价,下回肯定不?能无缘无故的提价,还是9.9,只是得等她?再进到货。
    暂时?记下,也没打算开红包回复,明天去武奶奶家和赵梅家走一趟,看看发圈、鞋垫和炊帚,有多少收多少,回来开个团再回应。
    有别的团长开了鱼香饼的团,周嘉妮点进去抢了两包。
    又撑着?眼皮看了会儿,没看到她?想要的东西,关掉台灯收起来,一觉睡到早上七点半。
    周嘉妮一坐起来就又出溜了回去——有点想念早起生炉子的于晚霞同志了。
    借着?被窝里的热乎劲穿好棉裤棉袄,嘶哈着?下炕,缩着?脖子出去捅炉子,好在没灭,捅开不?久火就慢慢旺了起来。
    周嘉妮打热水洗漱完,准备去厨房用大?炉子做饭。
    刚走到院子中间,就听外头邱则铭喊她?:“嘉妮起来了吗?”
    周嘉妮扑过去开门:“起来了。”
    邱则铭递给她?两个饭盒,道:“我做的鱼肉粥,还热了个馒头,你?快吃吧,我先去大?棚那边了。”
    “鱼肉粥?”周嘉妮眉眼弯弯,“小?邱同志真好,谢了。”
    邱则铭嘴角大?大?地扬起,目光温和,声音缱绻:“照顾我的小?周同志,应该的!”
    周嘉妮听着?高兴,有点上头,快速朝外看了看,踮脚在他脸上啄了下:“给你?的奖励!”
    接过饭盒快速关了门,还上了门栓。
    门外,邱则铭眼睛瞪大?,摸着?刚刚被小?周同志亲的地方,半晌后才咧嘴笑了起来,原地蹦了个高,转身欢快的去了大?棚那边。
    屋里,周嘉妮吃得心满意?足,不?光是来自对象的心意?,主要是味道真的不?错。
    她?就着?忘了什么时?候买的木瓜酱菜喝了满满一饭盒粥,吃了一个馒头,拿出洗洁精把饭盒刷干净,放到了旁边。
    周嘉妮往口袋里装了两把瓜子,抓了把水果糖,拎着?她?的布包去了武奶奶家。
    路上碰见跟她?打招呼的孩子就给块糖,或者抓把瓜子。
    到武奶奶家门前的时?候,她?才往里放了个桃罐头、半斤虾皮。
    “武奶奶,给您拜个晚年。”周嘉妮笑道,“昨天回来一直得空过来,今天过来看看您。”
    “嘉妮快来快来……”武奶奶热情地招呼着?,端了瓜子、花生、红枣出来给她?吃,和蔼地问?着?,“家里都挺好吧?”
    “挺好的,顺便给您报个喜讯,那鞋垫、炊帚都卖完了。”周嘉妮笑道,“我有个邻居,也是知青,在浙省那边下乡,她?自己就找我拿了好几双准备回去送人。让我再帮她?找您定两双,过几天我给她?寄篮子的时?候顺便一道寄过去,等她?把钱邮回来我再给您结算。”
    上一批年前就清了账,这一批说得跟真的一样。
    但武奶奶很高兴,道:“不?着?急不?着?急,辛苦你?了嘉妮。”
    “不?辛苦,就动动嘴有啥辛苦的?”周嘉妮道,“等今年秋天的时?候要是有多着?的丝瓜瓤再帮我留两个。”
    武奶奶一直不?好意?思周佳妮光跟她?要这不?值钱的东西,弄得好像给她?几个丝瓜瓤就能还了她?这份人情似的,哭笑不?得地道:“你?这孩子,那东西值啥钱啊。”
    周佳妮把罐头和虾皮放下,武奶奶又是一番推拒,周嘉妮道:“那让武大?哥再帮我锯几个葫芦瓢吧。您看,我找您要东西可不?客气,您也别跟我客气了。”
    武奶奶:“唉哟,你?这孩子,你?说你?……”
    在武奶奶家坐了会儿,又拿上十四双鞋垫、十个炊帚,出来后去了厂里。
    年前的新样品张老四他们?已经?掌握的驾轻就熟了,还各多做了几个,一是练习,二是备着?周嘉妮往外带。
    周嘉妮再定行李箱的时?候索性定了六个,回头看群里能不?能卖动,卖不?动她?早晚也能送出去。
    接下来准备跟他们?研究手?提包。
    “手?提包,就是那种提篮子啊?”
    周嘉妮道:“款式不?一样,您看看能不?能用草编加柳编混合搭配一下,或者只用柳编,选细材料…你?们?先看看我画的图稿。”
    她?把早就画好的图纸拿出来,让他们?先看着?。
    李敬党过来找她?,周嘉妮去了办公室。
    李敬党找她?主要是厂子再次招工的事,笑道:“材料也得再买,就近从东河公社买吧。”
    周嘉妮道:“现在手?里多少单子?”
    李敬党笑道:“省城那边还有三百个篮子的订单没做完,前两天又接了体?育街道办附近供销社的订单电话,他们?定五十个,说他们?供销社主任跟你?是亲戚……”
    周嘉妮知道是谁了,半开玩笑地道:“唉哟,这家的单子可得好好做,抓紧送货,我指着?人家帮咱搭出口的线呢。”
    她?把苏姨跟她?对象的事说了下,李敬党笑道:“好好好,你?放心,这单子接了,跟人家说半个月后先送十几个过去。”
    又把话题转回去,接着?道:“市里那边还有两百多个,清水县、东河公社、咱本县供销社,还有…粟昌县你?知道吧?”
    反正现在得抓紧招工,还得去收材料。
    周嘉妮道:“招吧,咱当时?建车间的时?候就留了继续扩招的余地,先招工、买材料,其他的等出口那边的消息和广交会之后再商量。”
    没把话说明,但李敬党有数了,估计周同志要开始为分流做准备了。
    这次招工还是以别的大?队有技术经?验的人为主,也招了几个手?巧的学员,本村没再招了,张宝生还得合计春耕的事,都去厂里上班了,没人种地呀。
    今年可不?光得种田,还得种编织用的原材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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