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滋味太痛苦了,痛苦到她就连呼出来的空气都是沉重无比又苦涩。
    大家都平安无事,简思雨先一个反应过来,指着大门口,“老包,门呢?昨儿个下半夜不是你在守夜吗?怎么门还让你守不见了。”
    包猛也懵了,他回忆着昨晚睡着之前的过往,思忖着道:“我和老言换班的时候明明很清醒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后面我忽然感觉好困,然后眼皮一闭,后面...后面的事情我就不起来了。”
    他烦躁地抓着头发,努力地想要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我一般睡觉都会做梦的,可是这一觉怎么睡的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顾暖将顾一一的尿片换好,给小家伙穿好衣服,宽慰道:“算了,想不出来的问题就别想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去吧,说不定小雪他们正等着我们呢。”
    顾暖都发话了,几人也不好在这件事上耽误。当即就开始把东西都收进背包里,整理着身上睡乱的衣服。
    顾暖一行人从仓库里走出来,加油站油枪那儿果然站着四个人,那边的几个人也注意到她们了,看过来的目光中夹杂着幸灾乐祸的意味。
    但等顾暖眯起眼睛仔细一瞧,却又什么都没看见。
    这种摸不透看不清的感觉,让顾暖不禁有些烦躁。
    她总有种在被人暗地时刻操控着的错觉。但只要她一留意地望过去,那种感觉也会随之消失。
    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些事情的好时机,顾暖只得按捺下令人抓狂的感觉,跟在队伍后面向前走着。
    第316章 活的暖手炉
    寒风怒号,像一匹脱缰的烈马卷着杂物在半空里肆虐,打到脸上像倒勾的鞭子抽一样疼。
    冷风大到连睁眼都变成有些困难的事情,几乎所有人眼睫毛上都结着一层白霜,呼出的空气凝结成水雾,粘在紧挨口鼻处的衣物上,冰凉透心。
    高速公路上,几人弯着腰顶风前行,姿态十分狼狈。
    顾暖除了脸和手冷,其他都还好。
    只因她里面穿着低温保暖的内衣,外面是防刺防冻服,秋裤和外面的棉裤都是防寒的,材质沾水不会渗透。
    因着秦峰霆说,顾一一与变异基因原液融合后可以不惧寒冷,她就没有给他穿太多,以免大冷天的还捂出痱子。
    的确,顾一一在面对零下十几度的气温。不仅没有冻得瑟瑟发抖,鼻涕水淌。而且身上暖烘烘的,就像一团源源不断燃烧的烈火。
    简思雨是个怕冷的女孩儿,将自己包裹成个粽子还不满意,转头又在顾暖这儿把顾一一要了去背在胸前。
    顾名思义——活的暖手炉。
    同时还兼顾挡风板。
    把顾一一要去没一会儿,简思雨嘴角都咧开了,眉眼如月弯弯,笑得一脸褶子。
    简思雨双手插进背着顾一一中间的那道缝里,冰冻住的手瞬间被温暖包围,她舒适的长叹一声,感慨道:“原来小孩儿可以这么热啊——”
    一旁的包猛脸上写着羡慕二字,打着商量道:“老简,待会儿也给我背背,我最喜欢背小孩儿了。”
    简思雨蛮横地摇头:“才不要!你身上那么多保护层,还跟我抢,你要不要脸?”
    包猛隔着衣服拍了拍自己的大肚腩,傻乐着道:“这不是太冷了嘛,保护层也跟着失效了。”
    “我不信!”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言锵走到顾暖身旁,把自己的加绒皮手套递过去,“手冷的话,就带上吧。”
    手套上一块亚麻色的污渍,顾暖垂眸看去,言锵以为顾暖是嫌脏,连忙解释道:“我洗过,洗不掉。里面是干净的。”
    言锵在出发前一天晚上,带着满手的冻疮特地将手套里里外外都涮了一遍,烧着火连夜烤干。
    如此大费周章,为的就是这一刻。
    不料,顾暖却指着言锵的手,“我觉得你在关心我之前,还是先照顾你好自己再说吧。”
    言锵把手放在眼前,这才发现冻疮上有一条纹路竟然开裂了,血像蜿蜒小水沟地流淌着。
    看到手流血,言锵眼中闪过一丝窘迫,从兜里掏出一条灰黑手帕,把血给擦了。
    顾暖看着言锵,温声道:“手套我有,你快带上,免得冻疮又严重了。”
    言锵心一梗,很想说这是他花了很多心思洗干净的。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沉默地把手套给戴上了。
    要早知道会是自己戴,他说什么也不会大冷天的又洗又烤。
    白糟蹋了。
    和顾暖几人组队的那四个人,一直走在最前面,和他们拉开一段距离。
    言锵和顾暖谈话的内容,一个叫小雪的女孩儿也听见了,她的手冻得乌青发紫,隐隐有要肿起来的迹象。
    看着队里戴着两双手套的阿鹏,她微微张了张嘴,终是没能开得了这个口。
    她们这只队伍里的人,说白了就是为了生存下去才聚在一起的,平时除了正事儿,基本不会有什么交际。
    人情味极其淡薄,遇上危险的时候,说把你抛下那是分分钟的事情。
    忽地,一阵狂风刮起!
    飞沙走石,黄土飞扬!
    远处摆在路边上的十几个路障锥筒,跌跌滚滚地朝着这边砸。
    滚动的速度飞快,眨眼间就已经被吹了过来,所有人下意识地散开,抱住脑袋,身体贴在地上,尽量减少被砸到的风险。
    飞速而过的红色锥筒,并没有停留太久,很快被风带着朝更远的地方去了。
    等到锥筒都被吹走,顾暖站起身拍着身上的灰,其他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距离目的地还很远,阿鹏和小云还有男队长各顾各的向前走,丝毫没有发现趴在地上的小雪所表现出的异常。
    白莉扯着顾暖的袖子,抬手指着前方,“那人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顾暖抬眼望去,果然看到一个人趴在地上,她走过去将人拉起来,温声询问:“你还好吧?”
    顾暖记得这个人,当初也是这个女孩儿和另一个人带她去找穆染的。
    小雪低垂着头,轻咬下唇,“我没事,谢谢你。”
    她手揉着膝盖后方的腘窝,那里刚才被砸了下,当时就麻住了。
    也因为这样,她才一时没能站得起来。
    “那就好。”顾暖点了点头,随即将自己的手套塞进对方怀里,“给你。”
    小雪神情错愕一瞬,抬眸看着眼前的女人,“这...不合适吧。”
    顾暖笑了笑,“这有什么合不合适的,戴着吧,手都冻紫了,上次穆染的事儿还没报答你呢,这,正好。”
    小雪哑然,没想到只是带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这个人竟然会记这么久。
    她手指揉搓着软乎乎的毛绒手套,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柔软,眼眶一涩,喉咙有些发干。
    自从爸妈去世后,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到来自外人的关怀了。
    “小雪!干什么呢?!快跟上!”
    前方,小云侧身站着喊出声,向这边投来不怎么友好的目光,目光中还带着责备之意。
    小雪一愣,神情有些僵住,冲顾暖点头道谢:“谢谢你的手套,真的谢谢。”
    顾暖抿唇,露出一抹微笑:“不用,快去吧,你队友叫你呢。”
    小雪却不敢与这明媚午后般的笑容直视,低垂着脑袋转身向前走去。
    待到小雪走了过去,小云开口就是指责,“你干什么呢?队长明明警告过我们,不要和他们有太多接触,你怎么回事儿?”
    阿鹏也掺和进来,瞥了眼小雪,语气中尽是鄙夷,“所以我就说,不要让女孩儿加入队伍,容易掉链子,你们非不听。”
    队长眼神冰冷的看着小雪,言语冷漠的道:“这件事要是办砸了,你那份物资就取消。逐出队伍。”
    第317章 钢铁大饼
    后膝盖处那儿还隐隐作痛,在听到满口都是怪罪的话,小雪咬紧下唇,手攥紧了那双手套,突然感觉好委屈。
    明明这些人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对劲,顾暖他们几个注意到并施以善意,怎么就变成是她的错了?
    而且每次出去寻找物资的时候,她也没有拖后腿。反而是阿鹏因为太过贪心,好几次导致她们死在变异生物口下。
    这么一点小事儿发生,便把无须有的罪名加到她头上,还要威胁逐出队伍。
    就因为她是女生,所以活该被欺负吗?!
    小雪心中愤然至极,她闭上双眼,吁出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与其做无谓的争执,不如好好想想,和这么些人组队到底值不值得。
    白莉看着那边,冷不丁地道:“那个女生还挺不容易的。”
    被同队伍的几人排斥成这样,真是有够惨的。
    顾暖没有白莉那么好使的耳朵,听到这么句没头没脑的话,满脑壳都是问号。
    走走停停又是一整天过去,天黑之际大家停了下来,一天下来已是疲惫不已。但住所还未解决,想歇也得忙完再歇。
    言锵和包猛将高速路上,两条道中间三米宽的绿化带树给砍掉。
    顾暖和简思雨还有白莉,把砍断的树横着搭在两边马路的护栏上,然后用绳子加以固定。
    好几棵树横在上面形成个简易的屋顶,言锵和包猛又去砍了一棵横插进护栏中央,枝丫茂盛的树杈隔绝了大部分风霜。
    里面一下子变得温暖许多,简思雨这才愿意把顾一一放了下来,让小家伙站在地上的树枝上踩着玩。
    言锵和包猛继续又去加固周围漏风的地方,顾暖和简思雨则是去附近捡了些干柴回来,收拾出一块干燥的地方生起火。
    青烟寥寥,火势渐起。
    白莉席地而坐,双腿盘起,努着嘴唇吹着暖风,让火燃得更大些。
    顾一一在旁边玩得正开心,突然脚下不稳,小小身体歪在她身上,白莉随手将顾一一抱过来,揽在怀里,笑着逗乐道:“小家伙,你要碰我的瓷是不是呀?”
    顾一一乖乖地缩在白莉怀里,闻言眉眼弯弯地笑着,眼中倒映着零星火光。
    “呀呀呀!”
    白莉看着这小小软软的糯米团子,心生柔软,把小家伙抱着转过来,面对着自己。
    她指着自己,一字一句地教着:“叫姐姐,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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