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因为耳根都红透了,那红色冲破了夜色,让人发觉。
    阮茉这才回过神,周子珩这是故意为难她啊?叠捧兔子花,还要个会跳的!阮茉架着胳膊,问周子珩,从哪儿看到的会跳的纸兔子。
    夜色寂静,窗外的雨啪啦啪啦坠落着窗户玻璃板。
    周子珩安静了半天。
    侧着脸,背对着阮茉的视线,看着黑暗看了半天。
    良久,他没回过头,声音从兔子花捧里传来,
    “上次周子川给你叠的,”
    “就会跳。”
    “……”
    “……”
    “……”
    阮茉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个男人。
    说不让他吃醋。
    他还是醋。
    醋坛子都打翻了。
    阮茉捂了捂嘴。
    她眼睛弯弯的,扣好了安全带。
    点火开着车。
    经过前面的十字路口时,她看了眼旁边的周子珩。
    周子珩抱着那一捧兔子花。
    在一个个看那些兔子。
    她心情挺好的。
    “周子珩。”
    “……”
    周子珩抬了抬眼,
    “嗯?”
    阮茉抿着嘴。
    小声道,
    “你这人……”
    “真幼稚。”
    ……
    *
    那段时间,公司突然又正常了风向。
    大老板不再每天冒火,大家也都不用每天熬夜加班。甚至好多个周一的傍晚,阮茉五点钟过一刻,就准时提包拿着车钥匙,摇曳风姿走向私人停车场。
    大老板都不加班了,属下们就更撒了欢,一个个推掉工作开溜,今天的工作明天再干,今天先有今天的快乐。
    只是这可苦了林苏。林苏从夏威夷回来后,就被阮茉各种压榨,原本三大boss现在只剩下了两个,所以注定有一个人要苦逼打两份工。
    林苏去了趟挪威,与艾弗森先生进一步跟进合作工程,欧洲就那么大,他转头又去见了面周子川。
    回来后,林苏就告诉阮茉,周子川的母亲快要不行了。
    林苏:“可能……也就是熬过了今年元旦。”
    “二少爷说,葬礼不回国办。他妈妈一生挚爱他的父亲,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欧洲的旅游之中,民间女子被贩卖上奢华贵族游轮,被京城当红权贵花钱买下。”
    “骨灰撒大海,衣冠归故里。夫人对周家也没什么执念,周子川就说,那就不回去了吧。”
    “不过我感觉,他应该还是希望周家会有人过去……”
    阮茉翻了翻台历。
    这种事,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却不能说出口。就比如林苏说二夫人就这些日子了,过不了阴历年。周家要是想过去,还是需要提前规划行程的。
    但这种事,怎么提前规划?
    咒着人死?
    阮茉又翻回来台历,回到今天的日期。眼看又到了下班的点,她直接越过了这个话题,关电脑准备下班。
    林苏:“不是——你每天这么早走,你要累死我啊!”
    阮茉:“啊,我要去约会。”
    “你也赶着约会吗?你要是也有约会,那我可以批准你现在就走——”
    单身·林苏·狗:“滚滚滚!”
    周子珩这个点肯定又在程淮书那里,程淮书也是个轰动的主。娶了美人不到两年,真的江山也不要了,拱手让人。
    他的美人还要上学,还要唱戏。阮茉想起来自己在学校的课程,她其实也还在读大学,今年是大三了。
    但她大一大二就把该修的课都给修完了,发生了那么多,她也没有改专业,头顶着的依旧是古典舞。等到大四那年,再去完成毕业一些事情即可。
    程淮书的美人儿今天上台了,一袭红装,眉梢吊起。台下看客稀疏,阮茉看都没看就直接往包厢里去,周子珩对听戏并不感冒,他更多时候是在那些花鸟棚里看看花喂喂鱼。
    推开门。
    窗户前的白色帘布微微拂起,屋内开有暖风空调。周子珩坐在沙发上,穿着白色的高领羊绒毛衫,牛仔裤裁剪合身,笔直的大长腿伸向前方的地毯。
    他正在看书,依旧是外文古籍,这次大概是古希腊语。那本书阮茉读过,亚里士多德的。
    程淮书正好回休息室给美人拿东西,见到这俩人,阮茉一身干练的小西服职业套装,黑丝大长腿高跟鞋的,而周子珩却是一副娇养贵公子的模样。
    程家昏君都忍不住调侃,
    “小阮,你再这么女强人下去。”
    “你哥这曾经令整个上京城闻风丧胆的男人,都快要变成——娇娇公主了~”
    周子珩:“……”
    阮茉笑嘻嘻跟程淮书打聊,说娇公主就娇公主嘛~
    她甩腿跨坐在周子珩的大腿上,搂着“娇公主”的脖子,蜻蜓点水亲了亲他的嘴唇,
    “娇公主。”
    “今天有没有,听话呢?”
    程淮书一身鸡皮疙瘩地抖动身子噫噫噫赶紧离开。
    周子珩合上书,任凭她在他身上胡作非为。
    他闭上眼睛,被她亲吻着,却无动于衷。周子珩最近总是时不时就不说话了,阮茉也拿捏不住他突然又怎么想了。
    时冷时热,在床上最热,下了班最冷。
    “心情不好?”亲了一会儿,阮茉抬起头,试探的问。
    周子珩注视着她。
    半晌,说道,
    “没有。”
    阮茉的袖子是挽着的,周子珩给她捋了下来。
    出去开车的功夫,阮茉又给周子珩变出来了一大束纸编的兔子。这一次稍微会跳了,能跳几毫米高。
    阮茉看到周子珩没什么情绪抱着花,捏了捏方向盘,她自顾自找话,不想两个人就这么冷场了。
    “……”
    “不准问我是不是一天到晚不上班在叠兔子了。”
    周子珩:“……”
    因为林苏第一眼看到阮茉抱着个兔子花捧,第一反应就是控诉她占用上班时间带薪摸鱼!
    林苏:“我要告你,告你上班摸鱼!让我干两份工作,你一个人倒在这儿谈情说爱!”
    阮茉当然不会认为周子珩会这么想她,事实上周氏交给阮茉后,周子珩就是全权放手的状态。
    但她还是想找点儿话说啊,都说追妻火葬场追妻火葬场,要舔。她现在这是追夫火葬场,火葬场要是冷场了,那可就烧不起来了。
    阮茉:“我就是,空闲地时候,就叠一只,叠一只。没有占用上班时间,所有的会我都很认真在开了……”
    周子珩:“没,我没那样想。”
    阮茉盯着前方的路况。
    十字路口红绿灯,她踩着刹车,深深吐了口气。
    “那你也可以表达出来,你的不开心。”
    “……”
    阮茉:“哥,我是真的了解你。”
    “你以前老说我没心没肺,可这么多年,我也是确确实实把你放在心尖上。”
    “现在是我在追你,所以你也可以学着过去我那样,把不开心都写在脸上。”
    “这样我就可以知道我该如何去对你好,我不太擅长才心思小九九,有时候猜错了,再做了你不喜欢的事情。”
    周子珩开口,
    “我真没有不开心。”
    阮茉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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