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
    卫锦死死咬着牙,不肯主动去瞧那三人一眼。
    卫锋听见响动,瞥见了走进屋内的卫锦,他眉眼一抬,露出一丝得意,然后,就故意当着卫锦的面,双手抱住汁多肥美的猪蹄子,咬得咔嚓咔嚓作响。
    四周,都是咀嚼的声音,卫锦皱着眉,打开房门,就要进屋。
    黄翠香早就瞥见了卫锦,见此,她眉心一皱,呼喝道:“你进屋做什么?还不过来吃饭?”
    当然,黄翠香其实一点儿也不愿意给卫锦准备饭菜的,但那两个死丫头,一早就跑出门卖菜,直到入了夜还没回来,也不晓得野到了哪儿去了。
    卫锦自己不会做饭,中午的时候,黄翠香已经包了他一顿中饭,她昨晚可是只答应了包卫锦一顿饭的,可没打算把晚饭也一起包了啊。
    然而——
    眼看着那两个死丫头没回家,黄翠香无奈之下,就去卫蘅家厨房,给舀了米,帮着卫家三姐弟煮了一锅饭,等饭熟了,她就给卫锦装了一碗饭,至于菜?
    饭的话,黄翠香吝啬,不肯包揽的,不过菜的话,黄翠香每次都烧得有点多,而且今天炖猪蹄,肉汤有很多,她给卫锦舀一碗汤,再加点儿小菜、加一块肉,一起配着吃,这已经足够丰盛了。
    反正,在黄翠香看来,她这样做,已经算对得起卫锦这个孙子。
    毕竟,她也没饿着他是不是?
    不过——
    黄翠香自以为已经做得足够好,但卫锦正生她气呢,不肯理她,闻言,掉头就进了房,还将房门用力一关,顿时只听一阵哐当、砰砰的巨响。
    黄翠香眼皮一跳。
    这死孩子!
    脾气还见长了啊。
    其实,黄翠香是个非常心大的老婆子。刚才她打了、骂了、狠狠教训了一顿卫锦后,她觉得自己有理,且她是长辈,教训教训不听话的孙子又咋了?
    因此,她打过、骂过、教训过后,她自己转头就给忘记这茬,这会儿瞧见卫锦那番叛逆的作态,她咋然想起来,黄翠香还觉得自己身为长辈,身为奶奶,做这些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事儿,故而,她完全不放在心上。
    可小孩子,受了一顿打骂,心里委屈伤心,哪能轻易就忘呢?
    卫锦跟黄翠香置气,不领情……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但——
    卫锋在一旁,瞧着奶奶眼皮跳了又跳,他幸灾乐祸之余,还赶紧煽风点火,说:“奶奶,卫锦为啥要跟我们一起吃饭啊?他爸妈赚的钱,又不给我们,我们为啥要让他在这里吃饭啊?”
    在卫锋的眼里、心里,卫锦跟自己就不是一家人,他才不乐意把自己的肉,让给卫锦吃呢。
    黄翠香正生着气,一听,也觉得有道理。
    卫锦这死孩子,自己好心好意照顾他,给他做饭,给他喝汤吃肉,他倒好,不仅不领情,还敢跟自己闹脾气——
    嘿——
    要知道,她老了,又不靠老三一家子养老,这么些年,她可是一点儿也没享到老三一家的福呢。
    所以——自己一个老婆子,还得受一个毛头孩子的气?
    凭啥?
    这哪儿来的道理啊?
    哼——
    黄翠香跟着生气了,对着房门道:“你自己反思一下你今天做得对不对?我打你还有错了?”
    房内。
    卫锦抱着烤红薯,清楚的听见门外奶奶与卫锋的对话,他整张脸气鼓鼓的,眼眶依旧通红,泛着莹莹的泪水,死死咬着嘴巴,不肯开口说一句。
    略等一会儿,三房的房门依旧没动静。
    黄翠香气恼不已,干脆决定不管了,说:“你爱吃不吃,难道还能饿着我自己不成。”
    卫锋适时出声,说:“奶奶,我给你吃煎鸡蛋,你吃,不要饿着。”
    听见心爱孙子这么贴心的话,黄翠香顿时欣慰不已,这亲自教养的,就是要比旁的贴心些,不仅不会气着自己,还知道心疼自己呢,黄翠香老怀甚慰,说:“阿锋吃,奶奶不吃。”
    卫锋嘴甜:“奶奶吃。”
    黄翠香笑得一张脸犹如盛开的菊花,说:“你吃,奶奶已经吃饱了,不饿。”
    卫锋递过去的鸡蛋,这才又夹回自己碗筷里,他做这一切,心里早就知道奶奶肯定不会吃自己的,而是要让回给自己的……而且,他知道这么做,奶奶会很高兴,回头还会偷偷给自己买了零食吃……
    嘿嘿~
    卫锋心里的小心思、鬼主意简直一串串的往外冒。
    第19章 自食其果
    卫蘅、卫菡到家后,面对的,就是满屋子的弥漫的肉香味,黄翠香带着卫蓉、卫锋刚吃完,食物残渣都还没有开始清理,卫蘅还没踏进屋,就闻到了浓郁的香味。
    卫蘅笑嘻嘻打趣,说了句:“哎呦,奶奶,今晚上又炖肉吃呀?你这是捡到钱了吧?”
    黄翠香这人势利眼,还非常吝啬,但在‘吃’这一字上面,却是比较大方的,当然这个大方是对于她自己,以及四房的人。所以,隔三差五的,她就要去集市上割一回肉。
    对于今晚,奶奶一家吃肉,卫蘅一点儿也不意外。
    黄翠香一瞧见卫蘅姐妹,顿时就没有好脸色了,她板着个脸,道:“你们这两个死丫头,一整天的到底野去哪儿了?”
    卫蘅没去理奶奶的脸色,还是笑嘻嘻的,说:“奶奶,我跟姐姐上午把菜卖了,这不,想着泉山离我外婆家近,就去了一趟我外婆家呢。”
    黄翠香一听,这才收起肃色,嘀咕道:“这还差不多。”她顺口,问道:“你外婆最近身子骨如何了?”
    卫蘅说:“她身体好着呢,还让我告诉你,多注意一下身体呢。”
    黄翠香道:“嗯。”
    老三这门亲,亲家的人是个好的,只是——家里的条件实在是穷。
    唉~
    卫蘅笑嘻嘻说:“奶奶,你咋不问我跟姐姐今天卖菜赚了多少钱?”
    黄翠香当然好奇,这不是端着面子嘛,她清咳一下,道:“赚了多少?”
    卫蘅道:“刚才我打趣奶奶你捡到钱,可不是随便开玩笑的,今天我跟姐姐把所有菜给卖掉了,分你一半,一共是9块钱5毛钱。”思来想去,她还是把零头给奶奶添了上去,凑了个5毛。
    黄翠香一听,面上一喜,道:“多少?”
    卫蘅笑:“卖了18块6毛,我们给你9块5毛。还多给了你2毛呢。”
    黄翠香笑道:“这么多呀,还不错。”
    卫蘅将钱递过去,一下子接到快十块钱,且这都是那些吃不完的蔬菜换的,黄翠香心里就高兴,她看卫蘅姐妹的眼神,便越发的和蔼可亲,心里实在高兴,她嘴上露出笑容,脱口而出道:“你两个吃过晚饭没?要是没吃。你灶房里我给煮了米饭,奶奶这里还有些肉汤,就着汤吃一些吧。”
    卫蘅摸摸肚子,正咕咕叫呢,哪里能不饿?她赶紧道:“奶,我跟姐姐还没吃呢,本来太阳还没下山就回来的了,但是路上远,耽搁了不少时间,都没吃饭。”
    黄翠香嘀咕道:“你外婆咋的没留你们吃饭?”
    其实,刚才那话说完后,她瞬间又心疼起自己的肉汤,尤其是想到那汤里还盛放着好几块肉没装出来呢,这时候要再弄出来,就显得太刻意,显得自己太过小气了。
    卫蘅瞧奶奶露出的那抹肉疼的神色,哪里不晓得奶奶心里正后悔呢?可不能让奶奶把反悔的话说出口,卫蘅扔下手里的东西,一溜烟儿就冲向了自家灶房,端出了两个大海碗来。
    这大海碗,估摸着能装普通小碗几个的分量,平时用来吃粉、吃面汤最好了。
    “……”黄翠香一瞧见卫蘅端出这么大的碗,脸色就一僵:“作死哟,用这样大的碗吃饭做啥?饿不死你。”
    卫蘅嘿嘿一笑,说:“这不是嫌麻烦,一次性装够饭,不想来来回回往灶房里跑了嘛。”
    黄翠香:“……肉汤就在那儿,你少喝点,免得夜里起夜……”
    哟~
    哟~
    哟~
    听听这话……
    她的好奶奶,这是真的后悔了呀。
    卫蘅手上的动作,更加的快了,她不止给自己打了满满的一碗汤加肉,还给自己的姐姐也打了满满一碗。
    卫菡就站在一旁,看着妹妹大胆的行径,她都有些怕奶奶突然翻脸,偷偷打量着奶奶的脸色,还小心上前一步,拉拉妹妹的手,示意妹妹别再舀了。
    卫蘅笑嘻嘻道:“姐,没事儿,这汤是奶奶让我们喝的呢,再说,现在的天气,放一晚上估摸着就馊了,可就坏了喝不了了,我们这是给奶奶帮忙呢。”
    黄翠香:“……”
    旁边,卫锋瞧见了,实在忍不住,说了句:“你是饿死鬼呀,一下子吃这么多,撑死你。”
    卫蘅手指一顿。
    这小子,就是欠收拾呢,前世就做了很多混账事儿,卫蘅都没空找他算账呢,这会儿,他倒好,自己撞到枪口上来,但卫蘅现在肚子饿,没空理会他,端着碗,转身就要走。
    卫锋有黄翠香宠着,性格非常的熊,天不怕地不怕的,就算是自己的亲姐,他也照怼不误,何况是卫蘅这个隔房的堂姐。见卫蘅不理自己,卫锋突然冲过去,想要借故撞卫蘅,把她给撞倒在地。
    卫蘅猝不及防,差点摔了一跤,但她手上的端着的汤碗,眼看着就要摔下地,卫蘅死死抓紧碗口,好不容易要稳住身形了,却瞥见卫锋一张胖脸上全是幸灾乐祸的笑。
    这家伙,小时候就喜欢做坏事,干了坏事后,他还爱站在旁边围观受害人的窘态,露出幸灾乐祸之情,实在叫人倒胃口。
    后来,长大的卫锋,行事作风,就更加叫人不耻。
    想一想,就气人。
    卫蘅气一滞,借着身子晃动之际,当即把抓住汤碗的手背翻过来,作出一副失手的样子。
    于是——
    噗通——
    满满的汤碗倒了出来,恰巧就淋在了卫锋脑袋上,瞬间把他整个人浇成了个落汤鸡。
    卫锋吓得半死,哇哇大叫:“啊!!!”
    “啊!!!”
    “啊!!!”
    “你干什么!!!”
    心里虽然厌恶卫锋,但卫蘅下手很有分寸,这个汤已经凉了,不是滚烫的热汤,所以浇在身上,充其量就是弄脏衣服与头发,基本不会有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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