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廖妈妈上下打量着坐于下首的萧燕飞。
    可是,这位二姑娘怎么和大姑奶奶故去的祖母长得这么像?!
    这眉眼,这轮廓……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第39章
    廖妈妈傻愣愣地看着萧燕飞,一眨不眨,越看越觉得她实在很像过世多年的老太太。
    殷氏让人搬了一把小杌子过来,请廖妈妈坐下。
    廖妈妈就半坐在了小杌子上,又忍不住去看萧燕飞,耳边传来殷氏关切的声音:“廖妈妈,我爹和我娘到哪儿了?他们走的应该是水路吧?”
    她是从江南远嫁到京城,两地相隔数千里,她已经好些年没见过双亲了,心中分外思念。
    廖妈妈这才回过了神,转而望向了上首的殷氏,答道:“大姑奶奶,老爷和太太走的是运河,坐船是慢了点,不过胜在稳当。”
    “奴婢是在冀州临青城下的船,先坐马车赶过来通报您一声,老爷、太太打算在临青城休整些日子,探亲访友。”
    “有大爷陪着老爷、太太,这一路走水路也太平得很。”
    廖妈妈口中的大爷指的是殷老爷夫妇在殷氏出嫁后,从族中过继的嗣子殷焕。
    想到再过些日子就可以见到爹娘了,殷氏满心欢喜,眸露异彩,又问道:“我爹我娘这一路可都安好?”
    “太太一切安好。”廖妈妈有一瞬的绷紧,迟疑地慢慢道,“老爷他……他……”
    察觉廖妈妈的神情不对,殷氏心中一紧,收敛起了笑容,急忙追问道:“我爹可有不妥?廖妈妈,你可别瞒我啊!”
    “……”廖妈妈沉默了,目光游移不定。
    殷氏脸一板,沉声喊了一声:“廖妈妈!”
    廖妈妈捏了捏拳头,一咬牙,还是说了:“大姑奶奶,老爷他在路上突然晕倒了……昏迷了一天后,才被救醒,那之后,老爷就有点认不得人,口眼歪斜,半身不遂。”
    “大夫说,老爷这是中风了。”
    她暗暗叹气:他们家老爷三十几岁才得了大姑奶奶这一女,如今也到花甲之年了,自去岁起,老爷的身子就不太好了,只是一直瞒着大姑奶奶,往来的书信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
    这回北上京城一路走水路,前半程也挺顺利的,没想到七八天前老爷突然就在船上中风了,到现在还有些神志不清,也因为这个变故,他们的船才在临青城停下了。
    老爷重病,太太早就慌了手脚,廖妈妈从临青城启程来京城前,大爷千叮咛万嘱咐地让她别说老爷中风的事,就怕姑奶奶难做。
    中风?萧燕飞若有所思的地想着,中医的中风就是西医的脑卒中,西医治疗脑卒中主要是以溶栓治疗为主,还需要有各种仪器辅助检查,才能做诊断和评估。
    哎,现代医学还是太注重仪器了。
    别说她手上了,就连整个医院都没什么一颗下肚,就能让中风病人立刻好转的神药。
    在这古代,还是中医对于治疗中风更靠谱。
    “大姑奶奶,您别急。”廖妈妈急忙宽慰殷氏道,“老爷用过药了,大夫还给老爷辅以针灸,老爷会好的,只是会在路上耽搁几天。“
    她心里其实没太大的底气,就是听大爷是这么宽慰太太的。
    殷氏哪里能放心,担忧得眉头拧成了一个结。
    这临青城又能有什么好大夫。
    那里的大夫就算开了药,也不知道对不对症。
    这中风之症可拖延不得,得早早地对症下药才行。
    殷氏雷厉风行地下了决定,沉声道:“京城的济世堂和李氏医堂的老大夫都擅长治疗中风,赵嬷嬷,你去取侯府的名帖,还是请大夫去临青城给我爹看看更妥当。”
    “让人赶紧备车,我也一同去。”
    赖妈妈、赵嬷嬷以及屋里的其他人都惊住了。
    赵嬷嬷略带几分结巴地问道:“夫人,您也要去?”
    夫人可是侯府的当家主母,她若是走了,这诺大的侯府,里里外外的又该交给谁?
    殷氏毫不犹豫地说道:“当然!”
    她神情坚毅,宛如磐石般不可动摇。
    本来她是能在爹娘膝下尽孝的,现在却嫁得这么远,令爹娘这十几年都这么孤单。
    现在爹爹重病,她又岂能安生在这里等着!
    “……”赵嬷嬷心中复杂,哪怕不太赞同殷氏的决定,也不再劝了。
    赵嬷嬷是殷氏的乳娘,是看着夫人长大的,对夫人的性格再了解不过,夫人性子坚韧,越是身处逆境越是百折不弯,当年孤身一人远嫁到侯府,被人看轻,被人慢待,但她咬牙撑下去了,靠着自己的本事在侯府站稳了脚跟。
    璎珞领命后,心急火燎地跑出去找人备车,又有两个丫鬟赶紧去了内室收拾东西,还有一个婆子急匆匆地奉命去往荣和堂,跟太夫人知会一声。
    原本静谧的正院一下子变得忙碌了起来。
    看赵嬷嬷忙得脚不沾地,萧燕飞突然问殷氏道:“母亲,京城的医堂药铺可有安宫牛黄丸?”
    安宫牛黄丸对于中风有奇效,尤其是添加了犀牛角的老药,关键时刻,甚至可以起死回生。
    现代的安宫牛黄丸用水牛角代替犀牛角,疗效也大打折扣。
    “安宫牛黄丸?”殷氏一头雾水地念了一遍,直觉地去看赵嬷嬷。
    “……”赵嬷嬷摇了摇头。
    她也不曾听过这种药。
    萧燕飞一愣,从她们的表情中看出了答案,心道:难道现在还没有安宫牛黄丸吗?
    她便解释了一句:“我这些天在研读医典,在医书上偶然看到了这味丸剂,说是治疗中风的神药。”
    殷氏就对刚取了名帖的赵嬷嬷说道:“你去医堂请大夫时,顺便问问他们可有这安宫牛黄丸。”
    赵嬷嬷又是连连应声,急匆匆地走了。
    萧燕飞也默默地过去帮着殷氏一起收拾东西。
    殷氏心里着急,只让丫鬟稍微收拾了几件随身衣物,准备了一个箱子的东西,就催促着下人打算离开。
    但才走到正院的院子口,就看到荣和堂的王嬷嬷朝这边疾步走来,拦住了殷氏的去路。
    “夫人。”王嬷嬷对着殷氏屈膝福了福,客客气气地说道,“老奴是奉太夫人之命来传话的,太夫人说了,夫人您是侯府的当家主母,岂能随随便便一走了之呢?”
    “夫人,您就别任性了。”
    王嬷嬷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顿了顿后,音调拔高了三分,“太夫人说了,您要是敢自做主张,今天出了这个门,就别回来了!”
    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殷氏唇角勾出一个冷笑,眼神犀利如刀。
    心知太夫人这是记恨自己为萧燕飞讨了那一万两银子的添妆。
    迎上王嬷嬷皮笑肉不笑的圆盘脸,殷氏不客气地冷冷道:“王嬷嬷,你回去告诉太夫人,我是嫁来侯府的,不是被抵债押来侯府的。”
    “若是太夫人看不惯的话,就把我的嫁妆还来,我们一拍两散。”
    “真当我稀罕这侯夫人不成!”
    殷氏铿锵有力地说道,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哇!萧燕飞听得心潮起伏。
    她记得当年老侯爷是花了百万两银子才保住了这侯府的爵位,后来殷氏一个商户女因为在众目睽睽下落水被侯爷所救,不得已嫁了进来,成为了侯夫人。
    如今,这武安侯府看着吃穿用度都不比别的勋贵差,其实已经落魄到了靠儿媳的嫁妆填补家用了?
    “娘!”
    刚刚才赶到这里的萧鸾飞也听到了殷氏的这番话,脸色微微一变,她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殷氏身边,亲昵地搀住了殷氏的胳膊,柔声劝道:“出了什么事?您先别急。”
    “……”王嬷嬷两眼瞪大,也惊到了。
    本来她也只是奉太夫人之命为难一下夫人而已,只要夫人跟她去荣和堂找太夫人认个错、求个饶,再把一万两银子补上,让太夫人出了这口恶气也就罢了。
    若是为了这点事,真闹到殷氏与侯府“一拍两散”,那她可担待不起!
    王嬷嬷眼神闪烁不定,放下了身段,好声好气地说道:“夫人,太夫人只是担心夫人不在,侯府会乱,哪就到这份上了呢。”
    对此,殷氏只是给了王嬷嬷一个冷笑,懒得与她虚以为蛇。
    “鸾儿,”殷氏转头对萧鸾飞道,声音略有几分沙哑,“你外祖父中风了,我要离开几天,去一趟临青城。”
    说完这句话后,殷氏也不管萧鸾飞是何反应,立刻就绕过王嬷嬷往前走去。
    萧燕飞二话不说地跟了上去。
    后方的廖妈妈不由地朝萧鸾飞看了过去,目光在她秀美的面庞上转了转。
    原来这一位才是大姑娘啊。
    萧鸾飞没在意廖妈妈,甚至没多看她一眼,温和地对王嬷嬷说道:“嬷嬷莫见怪。”
    “我娘是担心外祖父的病情,一时心急,才会怒而失言,不是故意对祖母无礼的,你让祖母别气坏了身子。”
    萧鸾飞拧了拧柳眉,觉得殷氏过于冲动了,怎么可以动不动就把“一拍两散”挂在嘴边。
    王嬷嬷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大姑娘,老奴明白的。”
    “晚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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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自去和祖母解释。”萧鸾飞丢下这一句后,一转头,就见殷氏她们已经走远了,身影消失在前方游廊的尽头。
    “娘亲!”她心里着急,赶紧拎着裙裾去追殷氏。
    赵嬷嬷已经在外仪门备好了两辆马车,婆子们手脚利落地把殷氏的行装往第二辆马车上搬。
    殷氏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第一辆马车,很快抬手掀开了马车的窗帘,对着窗外匆匆赶到的萧鸾飞道:“鸾儿,我这趟出去,应该七八天就可以回来。”
    她看着萧鸾飞因为跑动而绯红的双颊,眸光闪了闪。
    本来,侯府的中馈她是想让鸾儿来的,毕竟鸾儿也跟着她学了两三年了。
    但话到嘴边,殷氏临时改了口:“鸾儿,你带着你二妹妹一起来管几天内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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