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太过强势锋利尖锐,在嫁给他之前,沈星语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目光还可以是一支箭,穿透人的心脏。
    她慌张的想移开,想到丹桂,又生生忍着,在他的注释下,脸缓缓靠过去。
    在即将触到他唇角的一刻,一根指节点在她唇上,“这做派在哪学的?”
    沈星语一张脸红透了:“在二弟妹那请教的。”
    顾修沉静的语气:“为了给丹桂求情?”
    沈星语小脑袋点着,十分乖顺:“爷您就放了她吧?”
    “啪”一声,沈星语臀上骤然又挨了一下,比上次的力度重了一点,“胆大妄为,该罚。”
    “这两天老实在朝辉院带着,不许出院门一步。”
    男人十分无情!
    臀部火辣辣的有点想挠,沈星语忍着没挠,气呼呼的走了。
    走了两步又这回来,将点心端起来带走,表达自己的不满。
    她不知道,背后,顾修不知想到什么,勾唇笑出声。
    朝辉院,沈星语鼓着腮帮子将点心全吃进自己肚子里,心头蹿出火气!
    她感觉自己不像顾修的妻子,像是他豢养的宠物,她怀疑他就是故意和自己做对,不饶了丹桂。
    深爱一人,一定是也想在情绪上得到同等回馈的。
    她就不信,她勾引不到顾修,不能让他爱上自己!
    他越是在游戏着,她就越不甘心,患得患失,体面稳重全无,幼稚的像个孩子,一直作弄,非要让他顺着自己,放了丹桂。
    “少夫人,这样不好吧?”绿翘看着一身公子装扮的沈星语,心里很慌,她不会像丹桂一样,也要被日日罚站吧。
    更何况,青楼这种地方……额,要是被世子爷知道了,她会不会被褪下一层皮?
    沈星语安慰她:“放心,王武家的在府上,如今你我都扮成男子样子,我们不暴露身份,你不说我也不说,谁会知道呢?”
    绿翘扫一眼她贴在唇上的胡子,觉得也有几分道理,就是……心脏跳的有点快。
    应该,不会出事趴?
    沈星语表面上看似镇定,其实心里头也慌,她这辈子也没干过这么出格的事。
    粟圣公俯知书达理,温柔娴静的沈大姑娘,一遇上顾修,体统规矩全崩塌。
    她就是想任性。
    “这位公子瞧着面生,是头一次来咱们月影楼吗?”
    这龟奴谄媚着走上来,离的有点近,沈星语很不习惯陌生男人的气息,觉得很难闻,不像顾修,他身上的气息总是干净凛冽的,往边上退一步,咳一声,粗着嗓子,“是,听说你们这的花魁花奴姑娘很美丽。”
    “来这的都是冲着花奴姑娘来的,只是这价钱……”
    龟奴两指摩挲,做了银子的手势。
    沈星语递了一只银锞子过去。
    龟奴笑眯眯做了个请的姿势,“公子里头请。”
    老鸨是个中年妇人,头上簪一朵艳丽的牡丹花,眼神精明。
    “花奴姑娘是咱们月影楼的头牌,是雅妓,只卖艺不卖身,戌时的时候,会有一场表演,十两银子看一场。”
    沈星语:“能不能通融一下,我想单独见花奴姑娘,可以吗?”
    老鸨:“要见花奴姑娘,在表演之后有竞价,价高者可以私下约见一次,一盏茶的时间,一百两起拍,都是这个规矩。”
    沈星语只好老老实实交银子,又花重金选了个定好的包厢,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楼下的地方。
    老鸨又问:“我们花奴姑娘卖艺不卖身,公子可要先叫些姑娘作陪?”
    来都来了,自然也想见识一翻:“可以。”
    “姑娘们,出来见客拉!”
    少顷,一群姑娘涌进来,穿的都有些轻薄,一件绣花肚兜,外面罩一层轻纱,雪白的肌肤,圆润的肩膀若影若现,穿的比她寝衣还少!
    但……她可耻的觉得有点好看。
    沈星语认真扫视了一翻,给自己点了两个,一个看着文静凄美,一个看着热烈如火。
    “奴家贱名书娴。”文静的说。
    “奴家贱民红昭。”热烈的说。
    “坐吧。”沈星语粗着嗓子说。
    “公子。”
    热烈的红昭上来就攀着沈星语的脖颈,弱柳拂风的靠过来,沈星语惊的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站到一边。
    那速度和老鼠见到猫差不多。
    一瞬间,包厢里的三个人都愣住了。
    “公子?”红昭还保持着双手攀在空中的姿势,委屈巴巴的看着沈星语,泪珠子掉下来,“可是奴家做错了何事?”
    眼泪说来就来啊!
    幽幽怨怨的嗔怨的眼神,沈星语感觉自己做了天怒人怨的事。
    原来男人都是这种心态?
    “你好好坐回去。”沈星语一指椅子。
    “公子是第一回 来青楼?”
    文静的书娴提起酒壶给沈星语倒了一杯酒。
    沈星语干笑:“家中内子管的严,不常来。”
    “我说公子怎生的如此害羞。”红昭笑起来,刚刚的哀怨一扫而空。
    书娴打量了一下沈星语,蓝色的长袖光袍,领口和袖口各滚了一圈白边,身量清瘦,较之一般男子,身量也矮。
    高龄的衣衫,脖颈遮了,这张脸清秀斯文,看着像是还未及弱冠的,书娴从未见过一个男子的脸,比女子还要柔美。
    这便是男生女相?
    书娴道:“公子年岁看着小,内子管的严并非什么坏事,青楼这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公子不来是好事。”
    沈星语很领她的情:“多谢书娴姑娘箴言。”
    书娴还是头一次听恩客致谢的,怔了一下,“公子教养极好,想来家中家教也是极严格的,这青楼,不是您该来的地方。”
    沈星语早就给自己编好了理由道:“实不相瞒,我来这地方,是有些缘故,我有一姐姐,前些时日刚嫁了人,夫君他……”
    “姐夫性子颇为冷淡,姐姐日子过的忐忑,我心中不忍,想来这讨教一下,女子怎样才能讨夫君欢心。”
    红昭:“公子您这就是问对人了,我来教您姐姐几招,不瞒您说,男人啊,都一个样,喜欢浪的,只要您姐姐”
    “闭嘴!”
    书娴嗤了红昭:“公子,莫要听她瞎说,公子衣着不凡,公子的姐姐必然也是体面人,有些下作事情我们能做,公子的姐姐不能做。”
    红昭被嗤的一张脸愤愤然。
    书娴这才又看向沈星语道:“公子来错地方,也问错人了,青楼的男子来寻欢,女子逢场作戏,这里乐子有,情义却绝没有,爱重更是虚妄。”
    “公子万不可让你姐姐走上歪路,若是给夫君留下个轻浮的印象,反倒要坏事。”
    沈星语有些遗憾:“姑娘颇有见地,瞧着像是读过诗书道理的。”
    书娴语气平静:“公子过誉了,不过是个卖笑的,多吃了几碗饭,谈不上诗书道理。”
    沈星语觉得她背后一定有故事:“姑娘未免太过菲薄,有恩客才有卖笑的,谁也不比谁低。”
    书娴:“公子教养当真是极好的。”
    “可惜书娴并不能帮上公子的忙,若说驭人,或许花奴姑娘处能有些借鉴。”
    “公子不妨看看。”
    管弦丝竹狰然响起,选本喧闹的大堂霎时安静下来,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花奴姑娘来了!”
    只见一袭白纱如似银河倾泻而下,一白衣轻纱女子扯着一块白布翩然而下,缓缓落到舞台中央,腰肢清瘦,饱满的地方又圆润,面上覆着一层白纱,琼鼻玉唇朦胧,一双桃花眼露在外面,显的尤为漂亮。
    舞姿灵动如飞燕,绚丽的裙摆旖旎如浪花翻飞,一举手一投足活泼俏丽,面纱上的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是的,灵动钩人。
    管弦丝竹渐渐消弭,最后一截水袖如云霞落地,花奴姑娘美丽的眼睛施施然如燕过潭水,轻轻一掠,腰肢翩然一施礼,一个字未曾留下,一手拽着水袖,犹如仙子乘云而去。
    昏黄的烛火像是勾勒了一个不真实的梦,仙子乘风而来,做一支舞,又翩然而去。
    一众看客跟随着那截水袖,一直看着花奴姑娘进了厢房,门被合上,连一丝影子也看不见。
    “啊!”
    “花奴姑娘!”
    下面的客观都要哭了,叫喊着。
    在这片叫喊声中,一头珠翠的老鸨上了舞台:“各位公子莫急,若是还想见花奴姑娘,可以参加竞拍,老规矩,一百两银子起拍,出家最高者,可以同花奴姑娘私下会面,饮一盏茶。”
    “现在开始。”
    “我出一百一十俩。”
    “我出一百五十两。”
    “二百两。”
    “六百两。”
    沈星语咋舌,一盏茶六百两,这些人莫不是疯了!
    想到顾修给自己的两万俩私房,好像她也出的起,“一千两。”
    说别人是疯子的沈星语,现在在他们的眼里也成了疯子。
    “一千两,还有人加价吗?”老鸨问。
    “一千两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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