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宿每日是七十文,吃饭就算每人一日是十文钱,也得花去四十文。
    温杏这么一盘算下来,说:“还是住的地方太不划算了。”
    两人相继叹了一声气,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是伏震和宋三郎。
    不知他们寻来做什么,虞滢迎了他们进来,开着房门避嫌。
    两人入屋坐下后,伏震道:“宋骏琢磨着如果往后两日摆摊的生意还算可以的情况下,他想留在郡治摆一段时日的摊子,年底再回去。”
    虞滢愣了一下,又听宋三郎说:“伏家弟妹说了,入冬后收购药材的药商会减少,采药次数也会减少,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在这郡治摆个小摊,帮伏家弟妹把面脂卖出去。”
    闻言,虞滢还真琢磨起了这个可行性。
    天气寒冷,面脂需求量日益增长。
    等过些时候,用过面脂的客人,觉得有效果的也会传出些好名声。到那时,就算生意再差也是能卖出一两罐面脂的。
    想到这,虞滢说:“我先仔细想一下,你若是在这郡治摆摊,肯定是要有一个住处的,这个不能不算在成本里边,还有吃食也都是要算的。”
    几人闻言都愣了一下,宋三郎说:“这些我会自己看着办的,伏家弟妇莫要担心。”
    虞滢摇了摇头:“你是给我做买卖的,总不能让你把赚得的银钱都砸在了这些上边,如此,还不如不在这郡治摆摊呢。”
    虞滢斟酌片刻后,说:“先瞧一瞧这接下来两日的生意吧,若是每日最少能卖出去两罐面脂,就可以考虑一下。”
    商量过后,都决定再瞧瞧,随而回去休息了。
    来郡治的第三日一早,又开始了新的一天摆摊。
    担忧医馆可能会有反馈,宋三郎就留在客栈中等候消息。
    今日出摊,有了前两日的经验,虞滢推销越发的熟练,就是生性比较腼腆的大嫂在经历了这几日后,也开始推销了起来。
    今日早上的生意比昨日好,一个上午就卖出去了五罐,长凳上只剩下寥寥的六罐。
    虞滢让大嫂和大兄看着摊子后,她就去买一些羊油和陶罐回去,再做个二十罐面脂。
    虞滢卖好东西回摊子看了眼,寥寥几个人,也不需要用到她,她就回去做面脂了。
    才回到客栈,就在客栈大堂遇上了仁善堂的药童。
    正询问着掌柜的药童认出了虞滢,忙喊:“余娘子。”
    虞滢转头看过去,那药童道:“我是仁善医馆的药童,前两日在医馆见过的。”
    虞滢闻言,这才有了印象。
    医馆的人寻来了,她心里也有了期待。
    在大堂中寻了桌椅坐下来后,药童道:“吴大夫让我来询问关于面脂的情况。”
    虞滢:“请问。”
    “不知余娘子这面脂打算怎么卖?”药童问道。
    虞滢想了想,说:“五十罐以内,五十文一罐;五十罐以上,四十八文一罐;一百罐以上,四十五文一罐。”
    药童闻言一愣,想起来时吴大夫所言。
    ——若是三十文一罐,就定个五十罐,罐子由他们医馆出。
    “余娘子,这价钱似乎贵了一些,再说我们医馆出罐子,这个价钱是不是还得降下来一些?”
    虞滢笑了笑,道:“既然罐子医馆出,那每个阶段再便宜两文钱。”
    药童眉心微蹙,索性说明白了:“吴大夫交代过了,若是能三十文钱一罐,就定个五十罐。”
    虞滢也不急着和药童谈价钱,只问:“医馆从我这卖了面脂,最后是不是用医馆的名号卖出去?”
    药童应道:“自然。”
    虞滢低眸一笑,又说:“面脂效果好,那也是医馆的名声。而且我问过了,贵医馆最便宜的面脂也要五十文一罐,我这面脂若放在医馆卖,怎么都得七八十,或是一百文一罐。”
    药童为难道:“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我也就是个传话的,要是余娘子觉得不可行,可寻吴大夫说一说。”
    虞滢点了头,说:“待我忙完手头上的活后,就去一趟医馆。”
    送走药童后,虞滢呼了一口气。
    三十文一罐,一罐十六文的利润,五十罐就是八百文。虽然也有盈利,但与她之前所想的差太多了。
    要是真应了,郡治这一趟下来,几乎没挣几个钱。
    琢磨来琢磨去,她还是觉得起码得谈到四十文一罐。
    思定后,虞滢便去把药材用酒泡上,而后喊上宋三郎,让他与她去一趟医馆。
    下午,医馆看病的人没有那么多,很快就等到了吴大夫。
    显然,药童已经把虞滢说的价钱告诉了吴大夫,所以一杯茶水后,吴大夫便开口道:“余娘子的面脂的确比寻常面脂要好,但要价确实是贵了,这个价格我很难去与东家商议。”
    第74章 七十四章
    听了吴大夫这一番话, 虞滢心下明白,是要压价。
    这吴大夫是看上面脂了,但又不是非常看得上, 所以只想着购入五十罐看看情况,若生意好的就长期购入。
    虞滢沉吟了片刻后,莞尔问道:“吴大夫可知我来这一趟郡治花费了多少银钱?”
    吴大夫静思片息,问:“花费了多少?”
    虞滢如实道:“八百文左右。”
    吴大夫听到这个数目的时候,微微一诧异:“用了这么多?”
    “来回车费与食宿,还有同行来的误工钱,这银钱已然是在极省的情况之下了。”
    吴大夫一盘算, 好似也差不多。
    虞滢继而道:“吴大夫对药材价格应该也是了解的, 我这面脂要用到十六味药材, 也需用到酒, 而这其中药材和油脂成本都要花费不少的银钱,三十文一罐, 确实有盈利, 但只能说不亏本也没有太多的赚头。”
    “如此,我为何要费这个劲送来苍梧郡?不如就在玉县支个摊子, 不卖三十文, 就卖二十五文, 一天卖一两罐出去,一个月总该也能有个五十罐的。”
    吴大夫笑道:“余娘子,账不是这么算的, 我们这大医馆客人多, 这秋冬春三季又是面脂热销之季, 便是现在秋季过去了,还余春冬二季。只要面脂卖起来了, 需量也就跟着涨起来,届时说是薄利多销也不为过。”
    “我若薄利多销,那贵医馆定价,可是六十文一罐?”
    吴大夫一默,又听这余娘子说道:“医馆有自己的面脂,不会主推我这一个。再有到时医馆高个两三倍卖出去,到头来只有我是薄利多销,即便两个月一百罐那也只是挣个辛苦钱。”
    虞滢露出浅浅一笑,继而不急不躁地说道:“三十文一罐自然是不成的,但若是贵医馆用我的名号来卖药脂出去,三十文我倒是可以接受。”
    吴大夫闻言,摇头一笑:“这肯定是不成的。”
    要是这药脂不冠以仁善医馆的由头出售,进货外售也没了意义,还不如只卖自家的面脂。
    “既然不成,那我也说一个最低价,由仁善医馆出装面脂的器皿,容量约莫与我之前送来的陶罐大小,一罐四十五文。”
    吴大夫沉默了下来。
    这面脂本就打算定价八十五文,价格刚好,不会太贵,也不会太便宜,这样也能更好的卖出去。
    而他们医馆与本地的陶瓷坊长期合作,这器皿进价便宜,外边十文钱的瓷罐,他们只需五文钱。
    三十文进的面脂,加上容器顶多就三十五文钱,卖出去再赚个五十文,而他则抽成十文钱一罐,不算太暴利,但也能有赚头。
    吴大夫想到这,又暗自揣测了起来。
    ——既然余娘子都花去了这么多的银钱从玉县来这郡治,想必也是想要急于脱手药脂的。如今来这里,不过是想磨一下价钱而已。
    琢磨过后,吴大夫道:“余娘子或许觉得我们医馆赚得多,可若不是见有利可图,我们医馆也有自己的面脂,那等利润更高,我们为何不继续卖自家的,反而要花三十文进余娘子的面脂来卖呢?”
    说到这,吴大夫叹了一口气,又说:“我是见余娘子是罗掌柜介绍来的,而且还是大老远从玉县来郡治,所以才会给这个价格的,若换成旁人,二十文都得考虑一下。”
    虞滢沉默了下来。
    她原本还指望着谈一谈,若不成的话,谈到四十文也勉强可以。可显然吴大夫是吃定她急着脱手,死活不肯再多升一文钱。
    她思索了片刻之后,温笑道:“我出的价格,吴掌柜接受不了,吴掌柜给的价格,我也有些接受不了,看来这回是合作不了了。”
    说罢,站了起来:“即使如此,我也不好打扰了。”
    吴掌柜微微一愣,但也并未出言挽留。
    从位上站起,说道:“余娘子回去再考虑考虑吧,若有意向,也是可以到医馆定下的。”
    虞滢笑着点了点头:“那我先告辞了。”
    药童送走了余娘子,再返回偏室,有些不解地问吴大夫:“吴大夫不是也对这面脂有几分兴趣吗,为何让余娘子走了?”
    前日他用过一回之后,便觉得有些效果,所以第二日就与吴大夫说了,吴大夫也拿回去仔细琢磨了一番。
    琢磨过后,让他去问余娘子定价之事,明显是看上了这面脂。
    吴大夫望着门口,胸有成竹地道:“等着吧,那妇人会重新找来的。”
    说罢,便让药童去忙活,别瞎打听。
    虞滢与宋三郎从医馆出来。
    全程沉默的宋三郎开了口:“伏家弟妇,不若就让我在这县城试一试吧。”
    虞滢应道:“医馆行不通,摆摊或许会辛苦些,但也不失为一个门路,有了些许稳定的顾客后,名声也传了出去,自然会有人寻上门。”
    她沉吟了片刻,又道:“但你若是决定留下来,我就要做好各种后续和准备,不能就这样随随便便地就摆个摊子。”
    宋三郎一愣,问:“什么准备?”
    虞滢思索片刻,望向街道上店铺的各种招牌,再想到后世各种牌子层出不穷,她开口道:“做咱们自己的招牌。”
    “招牌一事外,不仅要卖现在五十文的面脂,也要有一款便宜实惠的面脂,可供别人选择。”
    二人简单的说了一些话后,没有直接回客栈,而是去了摊子那处。
    下午也就只卖得一罐出去,虞滢仔细观察了一下其他摊子,还有三三两两的人。
    说实话,这摊子的生意其实并不稳定,或许一天可以卖出去好几罐,但也有可能一罐也卖不出去。
    除此顾虑外,宋三郎还要在郡治解决食宿,这些都是要仔细盘算的,不是说想摆摊就摆摊的。
    这事,得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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