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夕月起身,推开了门,走向了屋外。
    他站在雪中,表情冷淡,哪还有刚刚情不自禁的浑浊状态。
    他只是环顾四周一圈,便锁定了什么,勾起唇角,缓步向院中的草垛后走去。
    “偷看很高兴么?”
    沧夕月走到草垛前,弯起双眸,眸色带着几分轻视,睥睨着面前躲藏着的男人,“不是按你所想的,都把药用上了么?”
    面前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给他们开药的瘸腿刘大夫。
    “你……知道了?!”
    听闻这话,刘大夫露出惊恐之色,他一瘸一拐地站起。
    沧夕月只是笑着,没有回答,但意味不言而喻——你说呢?
    在靠近沧夕月的时候,刘大夫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猛地朝沧夕月刺去。
    沧夕月轻而易举地就挡了下来,这一挡,小刀便被打飞至天上,旋转几下,再狠狠地插入雪中。
    而就是这坠落的几秒时间,沧夕月也已将刘大夫制服,逼到了角落。
    “不想多活些日子么?刘大夫、不,应该称之为恶念。”
    沧夕月步步走到他面前,银色的月色撒了下来,给他的脸庞笼罩起一层淡淡的冷气。他的话语很平静,仿若在说今晚怎么没吃晚餐一般。
    “这么频繁地出现,是想今晚就被我杀掉么?”
    这话说得很明显了。
    沧夕月早发现了恶念的身份,只不过因为某种原因,留他活到了今日。
    “那你想怎么样?”
    “滚。”
    沧夕月微微弯起眸子,语气柔和,将这话说得温和有礼,“滚得越远越好,不然我不确保,什么时候沐暮就能发现了你。”
    “当然若是你敢伤害她,我怕是要提前出手了。”
    刘大夫自然听明白了言语中的威胁之意,慢慢地站起了身,恶狠狠地盯着他,捡起了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出院外。
    走到门口处,他停下脚步,转身对沧夕月说,“我倒是有个好点子。”
    沧夕月没应声,只是静静地等着他的话语。
    “你们放过我。”
    刘大夫说,“这个世界我可以操纵,可以让你们成为书中人物的同时,保留着你们的记忆,又或者,只保留着你的记忆,到时候你们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活在书中。”
    沧夕月缓缓掀起眉睫,终于将视线落到了他的身上。
    “如何?我们互相放过。”
    刘大夫勾起唇角,露出阴险的意,“在书里,你们是蛇妖与少女,拥有着无数的明天,无穷无尽的未来。”
    沧夕月黑沉的眸光动了动。
    ……
    沐暮醒来后,竟发现天色大亮,身上披着温暖的斗篷,而身边的沧夕月早已不见踪影,茶也早都凉了。
    他大概已经离去多时。
    沐暮甩了甩脑袋,无比纳闷,自己怎么睡得这么熟,何时入睡,如何入睡,以及沧夕月离开她都毫无察觉。
    她在屋中看了圈,并未发现沧夕月的身影。
    接着便直接拉开屋门,一股冰冷的空气铺面而来,让人顿时清醒了不少。
    下一秒,她便看到了在院中的沧夕月。
    他披着斗篷,在院中的石凳上坐着,桌上捧着一本书。
    不知坐了多久,但从他身上落满了一层厚厚的雪花,不难看出他是坐了许久。
    沐暮刚想出声,便又见到了令人惊愕的一幕,沧夕月的衣服下摆,竟是一条长长的银色蛇尾,正安静地摆放在雪中。
    虽说第一眼看上去有点骇人,但想到书中的蛇妖设定,沐暮也马上坦然接受。
    入了修仙门派,半人半蛇她也见了不少。
    沧夕月变作半人半蛇的状态,但却没影响任何出众气质,反而在优雅中增了丝妖冶的昳丽。
    “夕月师兄。”
    沐暮小步跑到他身边,语气不满,“你怎么在外边啊。”
    “啊沐暮,你醒了。”
    沧夕月冲她一笑,手自然而然地合起了书,接着像是意识到什么,神色中闪过些惊慌,“抱歉,我变成了这副模样,你离我远些。”
    听到这黯然神伤的话,沐暮自然不高兴了,“这副模样又如何。”
    沧夕月动了动蛇尾,像是想将它藏入衣中,语气伤感地说,“很骇人吧。”
    “……一点也不。”
    沐暮蹙起眉,为了表现出自己的不害怕,伸手在蛇尾上摸了摸,“只是蛇尾而已,又有什么,夕月师兄不用躲,变成这样,也不怪你。”
    沧夕月薄唇微微一颤,像是受她的话而感动。
    但那双漆黑的眸中,分明又闪过了得逞的笑意,是的,他早算准了沐暮会一点也不嫌弃。
    而少女带着温热的掌心,触上他早已冻得冰凉的蛇尾,对于发热期的他来说,更是别样的愉悦感受。
    细细品味了这般感受后,沧夕月才蹙起眉,将蛇尾挪离她的手,为难地说,“沐暮别这样,别随便碰。”
    “很遗憾,不知为什么,我现在处于发热期,我想对你会有点危险。”
    沐暮一愣,她自然明白发热期是什么意思,她迅速反应过来,“所以这是夕月师兄一直待在屋外的原因么?”
    沧夕月眉睫轻颤,露出无奈的笑意,“这发热期,我不知能不能控制妖物的习性,不太敢冒险。”
    他缓缓抬起头,看着站在她面前的沐暮,纤长的眉睫早已落满霜花,“可不能以此伤害你。”
    沐暮心中一动。
    “不过沐暮不用担心,呆了一夜,那股不适的感觉早已褪去了些。”沧夕月说,“我想很快就能恢复正常。”
    呆了一夜……
    听到这话,沐暮更是心情复杂,她看着沧夕月被冷得苍白的脸,鼻尖唇上都落着细小的雪,流露出几分心疼,“但也不用在外边吧,夕月师兄快进屋子,本来身体就不好的,万一又冻着了……”
    她是越说越心疼。
    沧夕月细细将这几分心疼尽收眼底,唇角不着痕迹地扬起轻微的弧度,轻声答了句好。
    不用偷偷摸摸地缠绕,触碰。他可以正大光明地从她那得到抚摸,关怀,担忧,这对于善使心机的他来说,不算什么难事。
    况且,还有另一个理由。
    他率先朝着屋中走去,沐暮则在他身后跟着。忽然她发现了什么,顿住了脚步。
    在沧夕月走过的地方,一滴、一滴的血落到地上,鲜红的血洁白的雪,衬得更为明显。
    “夕月师兄!”
    沐暮追着沧夕月,来到屋内,担忧地说,“你哪里受伤了吗?”
    沧夕月歪了歪头,“嗯?没有哦?”
    “可是……”
    沐暮再次看了眼落到地上的鲜血,那是顺着他的手臂蜿蜒滴落,她一把抓起他的手。
    沧夕月蹙着眉,想要推开她,“沐暮我在发热期……我怕我会……”
    “想做什么就做吧。”
    沐暮更是抓紧了他的手,“发热期就发热期,比得上师兄身体重要么?”
    沧夕月眸中一动,欲以此为借口缠绕上她的蛇尾缓缓放了下来。
    比起欲念,似乎这般纯粹的关心,更令人着迷。
    沐暮此刻翻起了他的袖子,这才发现他昨日落下的伤口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更为严重了些,因为伤口溃烂,渗出了鲜红的血液。
    沐暮倒吸一口凉气,“怎么回事?”
    沧夕月笑着摇摇头,“我不清楚。”
    沐暮想了想,让他在椅子坐好,自己则是绕到了后头,轻轻撩起他的长发。
    果然发现,他的后颈处,同样的伤口处,也在慢慢沁出鲜红的血液。
    她眸中心疼、担忧之色更甚了些。
    会很痛吧?
    在伤口发疼的时候,为了不伤害自己不打扰自己,在雪中坐了一夜。
    “书很好看,沐暮。”
    沧夕月的嗓音柔和响起,“还记得我说过的么,痛苦的话,只要找些快乐的事做就好了。因为仔仔细细地把那本书看完了,因此并没有感到多疼,不用担心。”
    沐暮又是一愣,明明两人刚才没有语言交流,但沧夕月似是察觉到了她的心情,接而柔声安慰。
    不、不行。
    明明受苦的是沧夕月,自己怎么反倒变成被安慰的人?
    她摇摇头,重新理顺思绪。
    伤口几乎同时发生了恶变,看样子像是中毒,而能让伤口同时发生恶变的……
    沐暮猛地意识到,“是那瓶药?”
    这么说来,给予她药的是刘大夫……
    她恍然大悟。
    她终于明白脚印为什么这么奇怪了,左边脚印朝外,而右脚印朝里,若是是刘大夫的话,一切就好解释了!
    因为他只有着健全的左腿,而右腿是伪造出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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