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时渊注视着沈笙卿,说道。
    “和离书是大人当初给我的,和离书上的字也是大人自己签的。请问大人,刚刚那句话语是不是大人自己说的?既然二人都已签下和离书,让官府判我们和离即可。大人却故意以权势给几位大人施压,迟迟不肯将放妻书给我,出尔反尔,言而无信,不是故意为难我,又是什么?”
    沈笙卿之所以直接将和离书交给官府,便是相信楚时渊的人品,觉得楚时渊不会失信他当初说过的话语。哪怕后来官府还要她再次从楚时渊的口中得到确定,她也是直接去向楚时渊说和离的事情。
    楚时渊现在不履行自己当初说过的话语的行为让她感到厌恶。
    楚时渊自然将沈笙卿的厌恶情绪看在眼里,他原本想要劝沈笙卿放弃和离想法的话语顿住了,漆黑的眼眸落在沈笙卿的身上。
    此时沈笙卿和楚时渊相对而站,二人的脸色皆有些不好,如此这般僵持着,这时,原本在马车里等待沈笙卿的红簪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朝沈笙卿和楚时渊的方向跑了过来。
    “大人还来找夫人做什么?”
    红簪护在沈笙卿的面前,敌视地看着楚时渊。
    自从知道沈笙卿身中剧毒后,她不知道背着人流了多少眼泪,偏偏楚时渊身为沈笙卿的夫君,还不关心和爱护夫人。
    这会儿她见楚时渊居然还有脸来找沈笙卿,自然对楚时渊没好脸色,顾不得楚时渊曾经是她的主子。
    沈笙卿轻轻吐出一口气,将红簪拉到身后,选择继续直视楚时渊,她冲楚时渊说道:“大人若是还记得自己从前说过的话语,便请履行自己说过的话语,也放过我这个弱女子。”
    说完,沈笙卿不再看楚时渊,也懒得理会楚时渊是何脸色,她退后两步,拉着红簪的手朝她的马车走去。
    今日又是不欢而散了,只是今日选择先离开的是沈笙卿。楚时渊站着没动,直到沈笙卿的马车离开了,他还维持着刚才面对沈笙卿的姿势。
    莫牧本来在前面的巷口等楚时渊,见迟迟未看见楚时渊,找了过来。他看见楚时渊的模样,迟疑说道:“大人,您这是……”
    他知道大人今日特意来找夫人,是为了何事。看大人的样子,没让夫人改变想法?
    楚时渊朝莫牧看了一眼,视线落在刚才沈笙卿的马车离开的方向。沈笙卿送去官府的那张和离书,是他曾经给她的,上面的字也是他签的。
    但是那个时候是他觉得他无法给她,她想要的爱。他不是喜欢勉强人的人,她若是觉得委屈了,他会放她离开。
    但是这些年沈笙卿从未和他提过和离之事,久到他都忘记了这张和离书的事情。
    楚时渊将袖子里装着那支白玉兰花纹簪的匣子拿了出来,今日他来找她,本来是想和她好好谈谈,让她将和离的想法给收回去。这支簪子本来也是准备送给她的,可是她没有给他机会。
    她口口声声让他履行他当初说过的话语,还说他为难她……
    真是,长脾气了,也长本事了。
    楚时渊将装着簪子的匣子重新放回袖子,抬脚朝首辅府的方向走去。
    莫牧想到楚时渊身上的伤,想了想,还是大着胆子说道:“这段时间,大人中了两次毒,请大人注意身体,莫再让身上的伤势加重了。”
    话落,前方的楚时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顿住了脚步。等莫牧追上来,他冲莫牧说道:“这次我在巴塔中的毒,我让你派人送去药王谷给师兄,你送去了吗?”
    莫牧恭敬说道:“回大人,已经送去了。”
    莫牧的心中有些疑惑,大人身上的毒,简小姐不是已经帮大人解了吗?若是大人想让人研究这次中的毒,和上次中的毒有没有联系,简小姐就在京城,不是比远在药王谷的袁神医方便?
    不过大概是大人不想太麻烦简小姐,这次简小姐帮大人解了毒,大人特意让他准备谢礼,便是不想欠简小姐。而且还有之前楚母的事情,大人应该也不想欠简小姐太多……
    而且虽然因为楚母的事情,简小姐主动离开了药王谷,袁神医毕竟曾经是简小姐的师兄,袁神医的医术应该在简小姐之上……
    不过简小姐的医术也很厉害了,这次大人在巴塔中毒,幸亏了简小姐。上次大人中毒昏迷,他将大人送去药王谷,袁神医还让他去雪山找什么特别珍惜的药材,最后那药材也没用上,不等他将药材送回来,大人身上的毒已经解了……
    想起一事,莫牧恭敬说道:“之前大人在巴塔遇刺,巴塔知府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没有调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听见莫牧的话语,楚时渊不意外。那些刺杀他的刺客全死了,他这些年没少削弱世家在朝堂上的影响力,让寒门子弟,以及家境普通的学子也能够在朝堂上有出头的机会。
    从前那些靠着祖宗荫庇便能够身居高位,享受荣华富贵的世家大族自然是恨上他了。他这两次的中毒和刺杀怕是和这些盘根复杂的世家脱不了关系。
    这个巴塔知府若是因为自己的利益,或者胆小怕事,故意敷衍了事也有可能。
    说完了遇刺的事情,楚时渊却没急着继续前行,他朝宁定长公主的府邸看了一眼,说道:“这几日,你让人留意宁定长公主和夫人的动向,有什么事情,记得告知我。”
    他觉得沈笙卿今日来见宁定长公主,有些蹊跷。虽然他已经让人知会过了,官府不会将放妻书给沈笙卿,刚才他还被沈笙卿骂出尔反尔,以权势压人。
    但是从沈笙卿刚才的态度来看,她明显没放弃,他不喜欢这种不受掌控的感觉,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
    楚时渊的手里拿着卷宗,不知为何,今日一点儿看不进去卷宗上的内容。
    莫牧走进来,恭敬说道:“大人,太后娘娘回来了,宁定长公主派了人去沈府将此事告诉给夫人,没多久,夫人就从沈府出来,这会儿去皇宫了。”
    之前楚时渊让他留意宁定长公主和沈笙卿的动向,自然也知道那日沈笙卿离开宁定长公主的府邸后,宁定长公主派了人去太后礼佛的崇国寺。
    楚时渊将手上的卷宗放下。宁定长公主,太后,沈笙卿想干什么?
    楚时渊轻轻皱眉,站起身,朝外走去。
    “楚大人有事要出去吗?怎么这么巧,我刚来,大人就要离开?”
    大理寺少卿孟书达从外面走了进来,见楚时渊一副要出去的模样,诧异说道。
    孟书达摇了摇手上的折扇,说道:“有什么紧急的事情,需要大人现在出去啊?我手上正好有几个案子,楚大人愿不愿意帮我分析一下?”
    “楚大人,最近京城发生了一起死状特别凄惨的案子,死者是个男子,身上被人划了一刀又一刀,连一块好肉都没有了,也不知道谁对他那么恨,让他死得那么惨……”
    “楚大人,有人指认凶手是这个男子的夫人,说他夫人对这个男子早就没感情了,还想和这个男子和离,本来这个男子都答应了,谁知道男子后来又反悔了,好好的夫妻就发展成了一对怨偶……”
    “若是凶手真的是死者的夫人,看来人还是要讲诚信,说出去的话语不能够反复无常,若是死者和夫人早些和离了,不是就没这事了?楚大人,您说对吗?”
    莫牧看着将门口挡得严严实实的孟书达,他都不知道孟大人是不是故意的了,不然为何知道他家大人要出去,还故意堵着门口?
    “她给了你什么好处?”
    楚时渊看着孟书达,说道。
    听见楚时渊的话语,原本还在和楚时渊说着案子的孟书达动作顿了顿,他装傻说道:“什么什么好处?楚大人口中的她又是谁啊,楚大人不将话语说明白,我怎么听得懂……”
    在楚时渊的漆黑的眼眸的注视下,孟书达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他冲楚时渊讪笑说道:“楚大人对珍品斋的栗子糕感兴趣吗?珍品斋的掌柜这一个月都会往我的府上送栗子糕,大不了我给楚大人分一半……”
    毫无疑问,孟书达口中的‘珍品斋’是沈家的产业。
    “孟书达,几块糕点就将你给收买了,你是馋鬼投胎吗?”
    楚时渊沉着脸,难得动了怒。
    孟书达心说,楚时渊这种没有口腹之欲的人,哪里会懂得珍品斋的栗子糕的好吃?而且珍品斋的栗子糕特别难买到,每日很早就卖完了。
    自然这些话语,孟书达没胆子说出来。
    孟书达看着楚时渊脸上的怒意,最后还是很怂地让开了门口的地方。
    第15章
    ◎太后娘娘已经恩准我与你和离。◎
    半个时辰前
    沈笙卿看着宁定长公主派来的下人,站起身,说道:“太后娘娘真的回来了?”
    “长公主说欣荣郡主这会儿若是想进宫见太后娘娘,她在宫门口等欣荣郡主。”
    沈笙卿的唇边露出一点儿笑容,笑说道:“让长公主费心了,我这便去见长公主。”
    说完,沈笙卿看向身边的玉蔓,让玉蔓打赏宁定长公主派来的下人。
    宁定长公主愿意陪她进宫见太后,她说服太后让她和楚时渊和离的把握又更大了一些。
    那日她从宁定长公主的府邸出来,却碰见了楚时渊。从楚时渊的行为和态度来看,楚时渊明显还是没有将她要和离的想法当回事,觉得她还会像从前一样乖乖地随他回首辅府,继续做那个对他百依百顺的首辅夫人。
    如今,她为了救他,也不知道能够活多久,对她没有感情的男人,她是不留恋了。
    等宁定长公主派来的下人离开后,沈笙卿进内间换了一件衣裳,便准备前往皇宫。
    想到了什么,沈笙卿走到书案前,提笔写下几行字。等墨迹干了以后,她将写好的信递给玉蔓,说道:“你派人送给大理寺少卿孟大人。”
    玉蔓眸露疑惑。虽然楚时渊和孟书达的关系是不错,但是现在沈笙卿都要和楚时渊和离了,从前她也没见沈笙卿和孟书达有什么交集。
    沈笙卿将玉蔓的不解看在眼里,却没有说什么。虽然她觉得她和楚时渊和离了,楚时渊也不会对她不舍,但是鉴于之前楚时渊故意不让官府将放妻书给她的事情,以防万一,她不想让她这次求见太后的事情再出纰漏。
    交代好所有的事情,沈笙卿让下人准备马车,乘坐马车前往皇宫。
    沈笙卿的马车抵达皇宫时,宁定长公主已经在皇宫门口等着她了。沈笙卿走下马车,让沈府的下人在皇宫外等她,她上了宁定长公主的轿撵。
    “让长公主费心了,之前我冒昧地向长公主打听太后娘娘的行踪,现在还让长公主专门陪我跑一趟。”
    沈笙卿在宁定长公主的身边落座,感激道。
    宁定长公主打量沈笙卿的脸色,见沈笙卿面色尚可,也不像是哭过的样子,她放下心来,“本宫听说你在找上本宫前,曾经将和离书送去了官府,楚时渊却说他还不想和你和离,官府才没有判你与楚时渊和离。”
    “今日你若是在母后的面前说了和离的事情,便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楚时渊既然不想和你和离,想来对你还是有些上心的。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宁定长公主还不知道沈笙卿为了救楚时渊中毒的事情,沈笙卿和楚时渊平时的相处自然不可能被外人知道,虽然京城是有一些关于沈笙卿和楚时渊夫妻感情淡漠的传闻,但是以宁定长公主的身份,自然不会将这些传闻放在心上。
    在宁定长公主看来,楚时渊和当初的沈父还是不一样的,沈府当初贪图沈家的钱财,连沈笙卿这个亲生女儿都不放在心上,但是楚时渊这些年在朝堂上的所为,宁定长公主是看在眼里的,楚时渊能够为平民百姓出头,甚至不惜得罪朝堂上的权贵,显然不是沈父那样的卑鄙小人。
    虽然她答应了沈笙卿,愿意帮助沈笙卿和离。但是她更想沈笙卿过得好,她想不通究竟发生了何事,让沈笙卿不惜求到太后的面前,也要和楚时渊和离……
    沈笙卿坦然地冲宁定长公主笑了笑,说道:“没有什么误会,他本来也不是真心想要娶我,如今我也不想和他过下去了,挺好的。”
    沈笙卿的心中清楚楚时渊没让官府将放妻书给她,不是像宁定长公主说得那样是对她上心。楚时渊极大一部分原因是面子上过不去,再者他大概是也没有想到她这次会坚决地要和他和离。
    不过楚时渊是否想和她和离了,也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了。
    宁定长公主的心里毕竟是向着沈笙卿的,她见沈笙卿这样说,便也不再说什么,二人前往太后的慈宁宫。
    太后听说宁定长公主和沈笙卿今日一起进宫,心中疑惑这二人怎么会一起进宫来见她,却还是让人将宁定长公主和沈笙卿给请了进来。
    “欣荣见过太后娘娘。”
    沈笙卿随宁定长公主走进殿内,冲太后屈膝福身。
    当初沈父给沈母下毒的事情暴露,太后怜惜沈笙卿,还接沈笙卿进宫在她的慈宁宫居住过一段时间,对于沈笙卿这个身世可怜的晚辈,太后的心中对沈笙卿也是有几分真心喜爱和疼爱的。
    太后冲沈笙卿招了招手,笑说道:“今日怎么和宁定一起进宫了?过来,让哀家瞧瞧。”
    听着太后的话语里的关心,沈笙卿垂在身侧的手掐了掐自己的掌心,朝上方的太后跪了下去,她以头碰地,说道:“欣荣有事对太后娘娘相求,希望太后娘娘能够恩准。”
    看见沈笙卿的动作,太后微微一愣,将询问的眼神看向宁定长公主。
    宁定长公主自然知道沈笙卿今日进宫是为了何事,但是她暂时没有开口,想让沈笙卿亲自和太后说。
    她脑海里浮现楚时渊曾经认为她撒谎,不相信她为救他中毒的场景。她知道今日只要太后开口了,楚时渊也不能够不让官府将放妻书给她。思及此,沈笙卿的眼眶没忍住还是有些红了,唇瓣动了动,正要说话。
    太后身边的一个嬷嬷笑说道:“欣荣郡主可别在太后娘娘的面前哭了,这次太后娘娘去崇国寺礼佛,恰巧遇见了心梵大师,受到了佛祖的庇佑,这几日让太后娘娘见到人间悲事,会影响太后娘娘后半生的平顺的。”
    闻言,沈笙卿愣了一下,却还是快速将脸上的悲伤情绪给收了回去。这位嬷嬷说太后这几日不能够见到人间悲事,那她和楚时渊和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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