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和好了吗?你不是要感谢我吗?怎么就这?个态度?”
    “……”
    盛笳深呼一口气,欠了人情,气势顿时少了大半,“那你让我先起?来。”
    “你就这?么坐着,这?样刚好面对面。”裴铎从?容地笑,观摩她情绪的起?起?伏伏,“再说了,不是你自己主动这?么坐下来的么?”
    在盛笳即可要发作前?,裴铎赶紧搂住她的腰,把头埋在她的颈间,“我今天真累了,路况不太好,中途高速上下了雨,要不是想着能马上见到你,我开着开着差点儿睡着。”
    盛笳咬咬唇,“神经病,活该,你不要命了?”
    “可是我很想你……”裴铎还是没忍住,张开唇,吸|吮她的锁骨,胸腔共鸣着,“生日礼物跑了,我只能自己来找。”
    盛笳侧头,看着桌上投下的光影,又?问了一遍,“到底做不做?”
    “不做。”裴铎拍拍她的腰,“不然你又?得怀疑我的意图了。”
    “那你出去。”
    盛笳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抱着手臂。
    “真没房间了。”裴铎笑着道:“不信你去前?台问问。”
    “……”
    “我睡沙发。”
    盛笳扭头拐进卫生间,“随便。”
    *
    靠窗的沙发很窄,且短。足够坐下四个人,但如果?躺着睡觉,实在憋屈。尤其是裴铎这?身高,蜷缩着小腿,看上去可笑。
    盛笳坐在床上,过了一会儿又?问:“你饿不饿?”
    裴铎原本一路上只顾着开车,现在这?么一问,他真感觉到饥肠辘辘。
    “出去走?走??”
    “太晚了。”盛笳打开自己的箱子?,扔给他一袋饼干,“只有奥利奥,你垫垫肚子?吧。”
    裴铎不爱甜食,吃了两口便放下。
    他走?进卫生间洗漱,再出来时,盛笳已经关灯闭上了眼睛。
    背对着沙发,一动不动。
    盛笳没睡着,稍微坠入梦境便睁开眼。
    她始终没有回头看看,但想来,裴铎肯定也?是睡不着的。
    他们的每一个难熬的动作和吐气在这?个深夜都显得格外清晰。
    后半夜,在盛笳终于快要熬不住,就在终于快要睡着时,一个微凉的身子?贴了上来。
    “你干嘛?”
    长时间没说话,盛笳嗓子?有点儿哑,胳膊肘往后推,也?没什么力气,声音听上去像撒娇。
    “沙发睡不着。”
    “你不是要做君子?吗?”
    裴铎闷笑,松散地揽着她的腰,“这?样不耽误我做君子?。”
    盛笳的瞌睡彻底没了。
    她抬起?头,将另一个枕头拿过来垫起?来。
    “这?么高,不会不舒服吗?”
    “不会,我喜欢硬一点的枕头,不然睡不着。”
    裴铎怔了一下,原来盛笳还有这?么多需要自己了解的习惯。
    而他总是一无所知的。
    他闭上眼,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拉得更靠近自己一些。
    以前?也?很少有这?样相拥的时刻,他们一时间谁也?没能适应。
    “热死?了。”
    “刚好。”裴铎很不要脸,“我冷,那你再靠近一点儿。”
    “你别跟我说话……困死?了。昨天在外面走?了一天,都怪你,让我晚上都没睡好觉……”
    “你们今天干什么去了?”
    “去瀑布附近看鹿。”
    “看到了吗?”
    “……没有。”
    裴铎贴着她的脖颈笑。
    盛笳骂他烦人,随后又?道:“应该冬天来的,再冷一点儿,听说瀑布会被冻住,感觉应该会特别。”
    “那就冬天再来,我开车。”
    “不来了,看一次就够了。”
    裴铎轻轻叹气,随后又?问:“今天计划做什么?”
    “去冰原大道,随便到处看看。”
    “我们俩单独去,行?吗?”
    盛笳没吭声。
    总之她觉得不论自己是否同意,结果?都会向着裴铎的意愿。
    裴铎当她默认,“那就再睡会儿,省得待会儿没精神。”
    都快凌晨五点了,盛笳认为没什么睡的必要了,她转过身,扭头看着他,问了一句,“你确定不做?”
    “不做。”
    盛笳怒道:“你都硬了,装什么?”
    裴铎笑得风轻云淡,“没事儿,等会儿就好了。”
    盛笳皱起?眉毛,她不明?白,怎么绕了一圈,她又?跳进了他的陷阱里。
    原本急的是他,不急的也?是他。
    她想起?了董韵的比喻,忽然一阵恼怒,觉得自己的每个想法,每个举动其实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只要他想,自己就是他的盘中餐,是他的掌心?之物。
    她一把推开她,坐起?来,“你睡吧,我要起?床了。”
    她出门吃早饭,回来给他带了一个贝果?。裴铎真的累了,睡了两个多小时,睡醒时,头发有些杂乱,揉了揉,看上去不如那样咄咄逼人。
    相反,很居家,好像他们是一对平常的夫妻出门旅行?。
    盛笳因自己的想法而目光躲闪,侧着身,把裴铎的衬衣扔给他。
    丢下一句话,“我们九点出门,我在大厅等你。”
    她坐在大厅,身侧是大门,湿冷的空气吹进来,大约是下雨的前?兆。旅游攻略上说,雨水前?后遇上薄雾,是观赏的好时候。
    盛笳低头喝热水,正巧刘妍欣坐过来,她犹犹豫豫,终于还是问出口,“昨天那个男人……是你前?夫吗?”
    盛笳抬头看向她。
    “我就随口一问,你不想说就算了。”
    “是。”
    她承认。
    “怪不得……”刘妍欣低头拨弄自己的拉链,嘟囔道:“怪不得你看不上纪知宇。”
    *
    半个小时,裴铎出来。
    他穿着一身黑,简单背了一个双肩包,看上去像是个准备冒险的少年。
    “走?吧。”
    等了近半个小时,他们坐上了火车前?往中心?湖。
    这?里是国家公园,被原始森林和冰原湖泊包裹,六千多平米的占地面积藏匿着许多人类还未完全探知的神秘。
    他们站在平台上向下眺望,裴铎指着前?方?,“那边,冬天可以滑雪。”
    “你来过吗?”
    “嗯,来过一次。”
    盛笳把手揣在兜里,想了想,“我还没有正经滑过雪呢,好玩吗?”
    “嗯,挺刺激的,你不是喜欢拥抱天空的感觉吗?冬天我们可以来。还有湖面结了冰,也?能溜冰”
    盛笳偏着头,固执地不不回答,也?不看他,过了很久,当裴铎要拉起?她的手的时候,她终于开口,“你不是还有一个月就要结束出国交流了吗?”
    等他回国,他们之间隔着千里。其实距离可以改变很多事情。他有再多的经历也?不可能这?样到处飞,或许本就不深刻的情感会被消磨干净。
    盛笳本就没有期待两人还能有未来,只是她不明?白,裴铎为什么现在要向自己承诺这?样虚无缥缈的事情。
    他从?未站在自己的角度思考过,如果?她再一次不顾一切地把自己的心?交在他的手中,而这?段感情又?再一次像华贵又?脆弱的玻璃花瓶,碎成一地,最后把碎片捡起?来,划伤到满手是血的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她还是不相信裴铎,也?不相信他们的关系。
    而他们的男女关系同样并不健康,那日在电话里,隔着大洋,盛笳分明?感觉到了些许的靠近和甜蜜,可当他们的距离真正减少时,彼此反而不知如何面对,她甚至生出烦躁的情绪,她厌恶这?样的不知所措。
    裴铎扳过她的肩膀,沉着声音,“盛笳,你在逃避什么?”
    盛笳的视线擦过他的耳边,看向远方?苍翠的树林,郁郁葱葱,稠密地相连,更像是青苔。身侧的像是五角星一样的叶片挂满了点点水珠,眼底蓝宝石颜色的湖水细长延绵,穿梭在山间,看不清来路,望不到尽头。
    她冷淡地问:“你觉得这?里好看吗?”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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