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洲听完,把方向盘握得更紧,心里翻滚着酸意和怒意,太阳穴突突直跳,反问:“那为什么又肯告诉张温纶?”
    徐晓风:“他和以前的我有点像,我作为他的老师,有义务引导他走在健康且正确的路上。”
    见俞洲还陷在自己的情绪里,他又补充道:“有些事,对着越在乎的人反而越难启齿,跟普通朋友倒是可以随口聊起,如果让你误会了,我很抱歉。”
    车已经开进停车场里,俞洲没有说话,一直等汽车倒进停车位,才转头过来,眼睛里带着血丝,看着徐晓风道:“我没法接受这种说法,我也是你的学生,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敞开心扉的机会?老师,这不公平。”
    徐晓风被他的逻辑弄得一时呆住,下意识想反驳“可你现在学的是生物”。好在理智还牵着他,没有将这句会火上浇油的话说出来。
    隐隐约约间,他察觉到俞洲真正气的不是“隐瞒抑郁症”,而是“张温纶”。
    但他又不敢确认。因为他和张温纶之间怎么看都没有任何暧昧,无论是公开还是私下的场合,他们都没有聊过任何数学以外的话题。
    何况,他比张温纶大了十一岁。
    俞洲不至于会吃这种醋吧?每年上他课的学生以三位数计,难道每个都要引发一场争吵?
    徐晓风自己否认了这种可能性,面对闹情绪的俞洲手足无措,片刻后只能解开安全带,伸手将人抱住。
    “我的问题,”他放弃所有辩解,温声哄着,“我不太会处理亲密关系,多教教我。”
    俞洲闻到他身上的檀香,太阳穴却仍然在突突直跳。
    他知道有问题的是自己。
    徐晓风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手指穿过后脑勺的发丝,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又道:“今晚我们好好聊聊,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部告诉你。”
    俞洲伸手回抱住他,用下巴抵着他的肩头,很清楚不能再无理取闹下去了,哑声道:“好。”
    徐晓风:“晚上我来做饭吧。”
    俞洲:“嗯。”
    “不生气了。”
    “……尽力。”
    徐晓风笑了,他从副驾将上半身全靠过来,把俞洲困在座椅里,含住他不愉快的嘴唇,有些笨拙地勾到舌尖,从里面尝到了一点若有若无的苦味。
    俞洲根本不可能拒绝这样的示好,他直挺挺的腰慢慢松懈,手臂环住徐晓风的肩背,扣住怀里人的下巴,迫切地加深了这个吻,似乎想用唇舌做武器去确认、去侵占和掠夺。
    徐晓风很快丧失了主动权,被俞洲吻得耳朵滚烫,分开时甚至因为缺氧而产生了耳鸣。
    他还记得亲吻的使命,看着俞洲逐渐变质的眼睛,还贴在他的嘴唇边上,小心翼翼地问:“这回不生气了?”
    俞洲的心不受控制地软了。
    他注视着眼前人的脸,浓郁的爱意从骨子里流出来,充斥每一根血管,成为比心脏更有力的无形之泵。
    可他搂着他,除了爱意坚定清晰以外,其他所有的思绪都是乱的。
    本能地想爱,又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一切情绪和行为都成为爱的。
    他的舌根又甜又酸涩,不再去想张温纶,沉溺在怀里人的目光里,低声道:“不生气了。”
    徐晓风脸颊还带着微红,浅色的瞳孔看着他,道:“小洲,你生气的时候嘴里是苦的,高兴的时候又会变甜,这是我总结出来的规律。”
    那条之线一定是握在徐晓风手里。俞洲想。
    因为,在短短一句话里,他的呼吸丢失了频率,身体也开始发热,像被夺走了身体的控制权。
    沦陷得没有任何抵抗力。
    他深深吸气,又一次吻住了徐晓风。
    很爱,很爱,小狗冷静地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又无法控制
    第98章 浓爱
    之后好几个月,俞洲再也没有见过张温纶。
    不仅仅是张温纶,只要是在俞洲会出现的场合,徐晓风都会避免和外人接触,以免又打翻家里的醋坛子,连续几天跟他闹脾气。
    俞洲也再未提过那件事,把自己重新伪装起来,又变回了温和、耐心、情绪稳定的好情人。
    但他对徐晓风的举动一清二楚。
    他知道张温纶依旧是他的得意门生,而且在一个学期的相处之后,两人的师生情谊越发浓厚。只要徐晓风在学校里,不上课时都会把张温纶叫过来,交流最近的证明进度,或者单纯只是聊聊生活和学习上的琐事。
    张温纶私下的研究方向和徐晓风很接近,都是几何数学领域,对霍林猜想有许多见解,时常会拿一些想法和老师探讨,哪怕聊天的声音是通过录音器传来的,依然能听出他言语中不加掩饰的景仰。
    放暑假之前,张温纶作为系里的代表之一去参加全国大学生数学竞赛,徐晓风是导师,需要亲自带他去比赛点。
    徐晓风不敢提学生的名字,只跟俞洲说:“我要出三天差,去礼市,到时候给你带礼物。”
    俞洲把自己隐藏得很好,什么也没问,微笑着点点头:“晚上我帮你收拾行李。”
    实际他嫉妒得快要发疯了,临行前整晚睡不着觉,一闭上眼就是顾思博在酒店里图谋不轨的场景,要么就是徐晓风站在夕阳中朝张温纶满眼爱意的笑。
    好不容易睡一小会,他又梦到了很多年前去市里参加奥数竞赛,高铁上,徐晓风靠着他的肩头睡得很熟,而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安静地写着数学题,笔尖和试卷摩擦出沙沙的轻响。可再一晃神,坐在窗边的又变成了张温纶,他亲昵地靠着徐晓风,像录音里听到的那样喊他“风哥”,声音和多年前的自己重叠,让他分不清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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