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学渊微微蹙眉,沉默不语地紧盯着顾爱国。
    当顾爱国还以为他不会开口或者会拒绝的时候,季学渊却缓缓地说道:“我不会换尿布!”
    顾爱国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犹如万千繁星般璀璨。
    “不会没关系呀!不会咱就学!我看你再过个几年也要当爹了,可以提前学习带娃!”顾爱国站了起来,顺带着不由分说地将季学渊拉了起来,他拍着季学渊的肩膀,一脸为季学渊着想的模样,“正好现在要过春节了,我们带着几个崽崽过来做客,你可以试着带带我们家的崽崽!”
    他说到这里时,季学渊已经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微微张口想说些什么。
    可顾爱国却又打断了季学渊所要说的话:“也就是我看在你是我表弟的份上,这会儿才会想着把我家三个崽崽借给你带带,你要是实在感谢我的话,就多多带带孩子,把带孩子的技能提高了!”
    季学渊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这是你的孩子……”
    “所以呀,我为了你都把自家的娃拿给你锻炼了,你要好好争气呀!快点去为你爹分担下,你看你爹现在抱着我家小老二都不敢动弹!”顾爱国推着季学渊往季竟棠的方向走。
    季学渊被推着走到了季竟棠面前,他抿着嘴看着季竟棠和他怀中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宝宝,眉头紧皱着。
    “舅舅啊,我刚刚听表弟说要帮忙给孩子换尿布、洗尿布、带孩子,你将孩子抱好,我去拿尿布给表弟!”顾爱国冲着季竟棠咧嘴一笑,又偷偷地朝谷麦芽挤眉弄眼后,便一溜烟儿地往客房里跑去,准备从他们带来的包裹中拿出了尿布、奶粉、奶瓶和带来的礼物。
    谷麦芽将抱着小老三晃悠悠地走着,她看着顾爱国跑得飞快的身影皱了皱眉,又疑惑地看着季学渊。
    顾爱国这小子是什么意思啊?他这是想偷懒却将事情推给季学渊吗?
    哎呦妈呀!他们都还没搞清楚季学渊的底呢,顾爱国的心怎么就那么大呢!
    顾爱国要是知道谷麦芽心中所想,一定是大喊冤枉啊!他是一个喜欢偷懒的人吗?他是一个心大的人吗?
    他只是一个不忍舅舅和表弟在同一屋檐下还无交流的尴尬着,给他们父子创造交流机会的人,是一个乐于助人,想要提升表弟未来奶爸技能的人!
    至于心大?顾爱国相信只要三个小崽崽就在季竟棠面前,季学渊可不会傻乎乎地对孩子不利。
    季学渊的心思可没有那么复杂,他垂下头无意中瞥到了季竟棠大腿根处湿透了,扯了扯嘴角沉声道:“你裤子湿了去换一件,不换的话多不舒服!”
    “就湿一小块,等会儿再去换!先把这几个孩子给哄好了!”季竟棠眼神往季学渊的脸上一瞥,垂下还是眼眸低声唱着歌哄小老二,“我擦好了三八枪,我子弹上了膛;我背上了子弹带呀,心眼里直发痒。我挎上了手榴弹,给顽军的好干粮;我刺刀拔出了鞘呀,刀刃闪闪亮……”
    季竟棠越唱声音越是嘹亮,三个小崽崽的哭声越发得震耳欲聋。
    谷麦芽都惊呆了!季竟棠是在哄娃呢还是在和三个小崽崽比谁的嗓门更大呢?
    小李欲言又止地看着季竟棠,想开口提醒自家首长注意点音量,又不敢打断了他的兴致。
    季学渊作为季竟棠的儿子,只能肩负起拯救被他魔音摧残的三个小崽崽的重任。
    “爸,你别唱了!你唱的没一个字在调上,就跟鬼哭狼嚎似的,你自己听听,你是越唱他们三个小孩子越哭!”季学渊皱着眉头一言难尽地说道。
    谷麦芽在一旁听了季学渊的话,恨不得给季学渊这个勇士竖起大拇指,她以为自己唱歌依旧够难听能够要人命了,没想到在今天她竟能有幸见识一番什么才是真正要人命的唱歌。
    季竟棠听了季学渊的话后脸色瞬间变黑了,犹如锅底一般。
    他喘着粗气,胸口起伏不定,眼神阴沉沉地看着季学渊,整个人散发出了阴翳的气息,压抑得让人都快喘不过气来。
    小李抱起了小老大默默地往后退了几步,谷麦芽的目光在季竟棠和季学渊的脸上来回扫视着,她的心脏“噗通噗通”地跳动着。
    艾玛呀!他们父子俩之间怎么好端端的气氛又不对劲儿了,看样子根本就不需要顾爱国努力挖墙脚,他们父子的关系就已经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了!
    顾爱国拿好东西跑过到谷麦芽身边时,见季竟棠这座火山处于爆发阶段时,眼睛都快凸出来了。
    他凑到谷麦芽耳边极小声地问道:“这是什么情况,我才去了一会儿的功夫,怎么情况就这么不对劲呢!”
    他眸底闪过一丝兴奋,激动地看着季竟棠和季学渊。
    谷麦芽轻轻摇了摇头,极小声道:“我不知道什么情况,就挺突然的!”
    她拍了拍顾爱国的手,没好气道:“别顾着看热闹,赶紧把小老二抱过来换尿裤!”
    顾爱国撇了撇嘴,只能硬着头皮走到了季竟棠面前抱回了小老二。
    而季竟棠在手中的孩子被抱走后,他便站了起来,朝着季学渊冷哼一声,语气里甚是阴沉:“跟我来!”
    说完这话,他夸着矫健的步伐往书房里走去。
    季学渊定定地看着季竟棠的身影,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了一抹淡淡的讥笑。
    他什么也没说,提起脚步跟在了季竟棠的身后。
    “我舅舅还真是不把我当外人啊!我这才第一次来做客,就让我见识到了他们父子的真实情感!”顾爱国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书房,激动道。
    小李幽幽地叹了口气,这又不是什么大秘密!
    第505章 季学渊不对劲
    谷麦芽和顾爱国两人一边支棱着耳朵听着书房里发出来的动静,一边快速地给三个小崽崽换了尿布和喂了奶。
    “砰——”
    “还学唱歌!那是个什么专业!那就是个卖唱卖笑的!作为一个军人的儿子,你不去当兵,不去读军校,我都没什么意见!可是你呢?偏偏去学什么唱歌!敌人开着坦克、大炮、飞机攻打我们的时候,你唱歌能杀敌吗?”季竟棠中气十足的怒吼声从书房里传了出来。
    “季学渊!这个时候,你除了默不作声,你还会什么!你到底要不要听我的话?”
    “唱歌唱歌!唱的什么歌!唱的都是下流的歌!是资本主义的歌!天天情情爱爱挂嘴边!老子唱的军歌怎么就不入你的眼了!”
    ……
    谷麦芽和顾爱国两人坐在了沙发上紧靠在一起,他们俩对视一眼,又默契地将视线转移开,投向了书房的房门。
    他们只是来做客的,不想却围观了父子间的战争!
    刺激!真是刺激!
    顾爱国的余光中瞥到了从厨房里跑出来的张妈,她抓着铲勺跑到了小李的身旁,急得直跺脚,担忧道:“大年三十的怎么就吵起来了呢?这家里都还来了客人呢!”
    谷麦芽抱着小老二轻轻地晃了两下,她扯了扯嘴角,含笑轻叹道:“我们都不是外人……”
    “我们都是一家子,有什么看不得听不得的!”顾爱国赞同了谷麦芽的话,他偏头看向了小李和张妈,疑惑道,“我舅舅和表弟经常这样吵架吗?是因为表弟专业的事吗?”
    小李嘴巴就跟锯了嘴的葫芦,什么话也没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专心致志地抱着小老大。
    “哪有经常吵架哟!这还是我来照顾首长后第一次在家里见到季学渊同志呢!”张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小李眯着眼定定地看了一眼张妈,面无表情道:“张妈,厨房里是不是正在煮饭?你赶紧过去吧!”
    张妈也瞬间反应过来自己竟无意中透露了首长的事,心下一惊,连连拍了拍自己的嘴:“差点儿就忘了灶上还炖着排骨汤,我去厨房里忙了!”
    她话音一落,便火急火燎地往厨房里赶去。
    谷麦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里直嘀咕着,季学渊第一次来自个儿的家竟然就被他老爹骂得狗血淋头,果然给人当儿子的都得受大罪呀!
    她斜睨了一眼顾爱国,见他正伸长着脖子朝着书房看去,一脸兴致的模样,不得不承认,这个时候的季学渊真是有够凄惨的!
    “哎!你之前还想要认季司令当亲爹,幸好季司令不是你亲爹,要不然现在被骂得抬不起头来的就是你了!”谷麦芽戳了戳顾爱国腰间上的软肉,用气音极小声地说道。
    顾爱国闻言,微微一愣,而后他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点了点头赞许道:“对对对!幸好咱舅舅不是我亲爹,要不然他如此凶狠地骂人,我还真有可能会受不了和他干起来!”
    顾爱国的声音比较大,小李的耳朵又灵敏,顾爱国的话早已钻进了小李的耳朵里。
    小李沉默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开了口:“爱国同志,你是干不过首长的!”
    再来,季竟棠骂自家的儿子,皆因季学渊大学所学专业不是季竟棠所喜欢的,季竟棠和儿子的关系才越来越紧张的!
    而顾爱国所学的专业对国家的发展有巨大的影响,季竟棠在知道顾爱国所学专业时,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竟然偷听我说话!”顾爱国皱着眉头,冷哼了一声。
    小李扯了扯嘴角:“是爱国同志说话太大声了!”
    顾爱国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时,谷麦芽扯了下他的胳膊,看向了书房:“开门了!”
    顾爱国循着她的目光看去,便见季竟棠周身气势深沉地走了过来。
    季学渊低下了头一言不发地跟在了季竟棠的身后。
    谷麦芽扫了一眼季学渊,刚要低下头拍自家崽的时候,余光中瞥到了他微微颤抖的手掌。
    季学渊似有所觉,微微抬起头看了过来,他的目光如一汪古井般平淡无波,极其淡漠。
    谷麦芽的视线上移,触碰到季学渊此刻的目光时,心里一突,她总觉得季学渊此刻竟然像是一棵即将枯萎的古树,透着一股死寂。
    季学渊见谷麦芽刚刚的注意力好像是在自己的手上,他收回了视线,默默往下扯了扯袖子,将自己的半个手掌给挡住了。
    谷麦芽不经意间看见了季学渊的动作,她的眼睛猛地睁大了,眼里的惊讶毫不掩饰。
    “怎么了?你在看什么呢!季学渊长得又没我好看,你怎么就一直盯着他看!”顾爱国刚刚和谷麦芽偷偷嘀咕着,可他说了好几句都没得到谷麦芽的回应,这才察觉到了谷麦芽的心思竟然在季学渊的身上。
    谷麦芽皱着眉头,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在看他的手!”
    顾爱国听到这话,整个人犹如浸泡在醋坛子里,酸涩不已。
    “哼!之前还说最喜欢我的手说我手如柔荑,是芊芊玉指,十指如葱,天天都要抓着我的手捏来捏去,这才见到季学渊没多久,你就盯着人家的手看了!再看也没有我的手好看!”顾爱国伸出自己的一只手递到了谷麦芽的面前,酸溜溜地开口。
    谷麦芽低下头看着顾爱国白嫩嫩的手,用力地拍了一下,没好气道:“你说的是什么话!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盯着他的手看吗?”
    顾爱国翻了个白眼,嗤笑了一声:“还能为什么?有了新手忘旧手呗!”
    谷麦芽要不是看在自己和这小子的手上都抱着崽崽,一定会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我真想撬开你的脑袋看看,看你的脑子里都有些什么!你也不想想我为什么要一直盯着他的手,那是因为我好像发现了一些秘密。”谷麦芽咬着牙用只有顾爱国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顾爱国一听这话,好奇心成功被挑起了,他忍不住问道:“什么秘密?”
    谷麦芽抿着嘴沉默了片刻,缓缓地开口:“我看得也不是很清楚,我好像看到了季学渊的手腕处有刀疤……”
    “这是什么秘密呀?手腕处有刀疤又怎么了?那……卧槽!你是说……”顾爱国惊讶地拔高了声音。
    季竟棠刚走到沙发旁坐下,他和小李两人转头看向了顾爱国,季学渊仿若什么也没听到似的,坐到了顾爱国的对面,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
    顾爱国的视线下意识地转移到了季学渊的手上。
    季学渊的袖子将他半个手掌都遮挡住了,但他显露出来的手掌十分苍白消瘦。
    顾爱国直到这时候才忽然意识到他从一开始就忽视了季学渊的外貌,只除了一开始觉得季学渊长得像亲妈外,他就没怎么关注过季学渊的外貌。
    顾爱国的目光慢慢地上移,定格在了季学渊的脸上。
    他发现季学渊的脸蛋消瘦、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不仅如此,季学渊整个人也甚是单薄,好似一阵风就能把人给刮走了!
    顾爱国是越看心里越沉,刚刚谷麦芽跟他说的话和季学渊的状态,都显示着这人不对劲呀!
    第506章 不容易的顾爱国
    张妈很快就把饭菜做好了,她急急忙忙地将饭菜摆上了桌,看着大厅里沉默不语的众人,连忙扬起了一张笑脸,爽朗地笑道:“首长,午饭准备好了!大家先来吃饭吧!”
    谷麦芽和顾爱国两人看了看闭着眼睛沉默不语的季竟棠,又看了看低着头陷入自己世界里的季学渊,心里异常沉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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