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说贺星苒命格跟贺兰芬是一样的土命并且旺贺泽刚,若贺星苒命里有机会合化成功,就能助力贺泽刚平步青云。
    而合化最好的方式则是让贺星苒找个八字跟她相合的男人结婚。
    精挑细选之后,路维是唯一的人选。
    贺星苒在乎姑姑的健康,也知晓这位朴素传统甚至有些封建的女人最大的愿望是看她结婚,所以她答应了。
    可是,姑姑,难道结婚生子比我的幸福快乐更重要吗?
    贺星苒轻轻地问,病床上,苍白的妇人并没有回答。
    【准备好户口本,明天上午八点我去接你】
    领证的日期近在咫尺。
    贺星苒不打算再忍,回家的路上,在等待红灯的间隙,点开购票app,顺手买了张飞往北方城市的机票。
    简单带了些维持皮肤状态的有效护肤品,贺星苒把车停在家里,乘坐出租车去了机场。
    仍旧是南*航空的航班,这几年因为工作需要,贺星苒会亲自出差洽谈业务,每次都乘坐南*航空的航班。
    贺家孩子很多,贺星苒还是夹在中间的老二,是最不受重视的那个。
    为了不让贺泽刚和后妈讨厌,她总是在战战兢兢地扮演乖孩子,从小到大身上的标签排除不了“听话”二字。
    抗婚,并且在领证之前逃跑。
    贺星苒在有限的生命里从未如此叛逆过,像希腊神话里的阿格硫斯,可以为了自由而不计后果。
    唯恐贺泽刚发现自己不见,把手机调节成了免打扰模式。
    恐惧,激动和不安混作一团填满她的脑袋,她的心跳不自觉加速,思维在混乱又遵循秩序中摇摆。
    商务客舱座位并不拥挤,浑浑噩噩中,过道另一边两位青春期模样的少女的交谈吸引了贺星苒的注意。
    “你的飞行日志准备好了吗?确定今晚的机长是他吗。”
    “他真的要把我帅晕,才二十六岁,据说是南航历史上最年轻的机长呢。”
    “就连名字都很好听呢!靳屿。”
    少女们怀揣着见到梦中神祇的心情,叽叽喳喳的声音明亮又轻快。
    贺星苒只听清“靳屿”二字,身躯一震,豁然看向她们。
    小桌板上放着的12.9寸ipad屏幕上,赫然放着一张靳屿的照片。
    配合公司新媒体发布的照片,他站在航司大厅里,一袭利落的夏季工装遮住挺直又高大的身材。
    瞳仁又黑又亮,唇边淡淡勾着,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扬,有几分游刃有余的玩世不恭。
    夜间航班的灯光并不明亮,还有电子屏幕的反光,可贺星苒还是一瞬间就将他认了出来。
    “一八五,桃花眼,飞行员,不抽烟,少喝酒,飞行成绩又棒,”其中一个小姑娘眼满桃花如数家珍,“也不知道他大学时期被哪个姑娘搞到手。”
    “能跟他谈一天恋爱就会很快乐吧。”
    “屁嘞,”另外一个姑娘教育恋爱脑姐妹,“瞧他这张脸,这么帅气的男生身边肯定围绕着一群莺莺燕燕,有什么美女能入他的眼?换女朋友不得比换衣服还勤……”
    话说一半,注意到过道对面那道直木的视线,两个姑娘看过去一眼,忽然又纷纷脸红了起来。
    还以为吵到人休息,讪讪地收回目光,半晌,又压低声音说:“这个美女姐姐,应该能。”
    准备工作做完,按照塔台指示,飞机驶入规定跑道滑行,起飞,机舱内陷入一片昏暗。
    她叛逆过。
    在大学,在十八岁。
    记忆再珍惜,也仍旧在时光里逐渐模糊,模糊到混乱了一些细枝末节。
    但关于那段记忆的感受挣脱的时光束缚,仍旧清晰。
    有人说,人的一生只活几个瞬间。
    对于贺星苒来讲,人生的几个瞬间只活了两个字:靳屿。
    夜幕灌满沉郁的色调,俯视着寂静的机场,客机逐渐在夜色里隐没,在高空中留下左红右绿尾白的踪迹。
    贺星苒叹息一声,戴上真丝眼罩和颈枕,预备浅眠。
    安稳攀升后,机舱内广播准时响起,机长清澈又低沉的声音扩散开。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您乘坐中国南方航空cz1234次航班,本次航班由临宜飞往阳城……”
    “哒”。
    贺星苒紧绷的弦断开。
    她一把扯掉眼罩,睁开眼看着滚动航空讯息的屏幕,血液上涌,脸上泛起大片的红,悄无声息地淹没在黑夜里。
    是靳屿。
    明明是念着千篇一律的广播,但他的咬字极为清晰,又有股漫不经心的懒劲儿,显得洒脱又松弛。
    潘多拉的魔盒被打翻,猝不及防的,贺星苒的思绪被回忆填满。
    -
    认识靳屿那年,十八岁。
    大一新生报到后,开启为期两周的军训。
    九月初的临江市,天气里的燥热丝毫未减,艺术系美术专业两个班和播音主持四个班女生混成一个方队,幸运地被分配在宿舍楼下人行路上军训。
    空气闷热,蝉鸣起伏,阳光偶有漏网之鱼,穿过繁茂的树叶照在皮肤上。
    好多姑娘吵着热,跟年轻的教官连耍赖带撒娇,争取多几次以分计算的休息。
    贺星苒没参与。
    因为军训第二天,她中暑晕倒了。
    眼前一黑,残存的听力只让她听到周围女生的惊呼声,逐渐有些意识时,她感觉自己如在海浪托举着的地方,晃晃荡荡惹人头晕。
    她最怕水了,下意识挣扎。
    “我靠靠,”身边有人惊呼了声,“这姑娘怎么鲤鱼打挺呢?”
    抱着她那双有力的手臂将她箍得更紧了些,男生居高临下,冷漠的嘱咐:“别乱动。”
    “……”
    好冷漠,好高傲。
    在炎炎夏日里,仿佛一杯掺了薄荷的柠檬水。
    贺星苒迷迷糊糊里只看到了一节修长的脖颈,还有收得很紧很清晰的下颌线条。
    送她去医务室的这位看上去是个好人,她在心里简单做了判断,然后就又晕了过去。
    悠悠转醒时,鼻尖萦绕的消毒水气味刺激着感官,贺星苒清醒了许多,发现自己躺在医务室病床上,白色的屏风将一个个小床跟豆腐块似的隔开。
    手背上还插着输液管。
    “靳雨同学?”穿着白大褂的校医走过来,叮嘱她,“你体质太差,军训时最好带藿香正气水,今明两天也不要训练……”
    靳雨。
    是送她来医务室的人么?
    “靳雨,靳雨同学!”贺星苒一走神,校医就扬高音量,耳提面命,“记住了没?”
    没有必要纠正校医的称呼错误,贺星苒头还晕着,懵懵然点头:“嗯……好。”
    校医又嘱咐了三两句,离开。
    军训时期的医务室,到底算不上安静,屏风左边的那床,逃训过来的新生正一起打游戏,还有人在谈恋爱,相比之下右边就安静得过分。
    贺星苒好奇地把头偏向右边看去。
    那扇屏风跟活了似的,立马向脚下缓缓挪开。
    没了屏风才知道,两张病床之间离得很近。
    病床上躺着个男生,没穿军训服,简单的白衣黑裤都掩盖不住身材的颀长高挑,脸上叩一顶黑色鸭舌帽。
    从露出的一点肌肤来看,清晰的下颌线,冷白皮,无论如何也该是一枚帅哥。
    贺星苒多瞧了两眼。
    那人却忽然摘下帽子,长睫抖动了下,桃花眼半睁开,冷淡地往她脸上扫了眼,有几分恶劣地问:“你是靳屿?”
    “那我是谁?”
    日光下,他的瞳色很浅,是琥珀色。
    星星点点的光芒照在他右侧眼皮的褐色小痣上,令本就拽得二五八万的男生看着更帅的有辨识度了。
    作为从小浸淫在艺世界的姑娘,贺星苒更在乎视觉效果,明白了这人就是送她来医务室的人,可本就中暑的脑子更不转,木木地回答:“那你是……贺星苒?”
    “……”
    她的回答让靳屿多了点玩味的兴趣,他坐起来,冷冷戴上帽子,脸遮了大半,但拽哥的气质更甚。
    “哪个xing,哪个ran?”
    贺星苒乖乖回答:“星球的星,时光荏苒的苒。”
    靳屿:“……哦。”
    贺星苒:“……”
    男生就此不再说话,低头刷着手机。
    平日靠屏风建立的社交距离被无情打碎,贺星苒从小到大乖极了,连话都没跟男生说两句。
    这位拽哥在身边,中暑的感觉更严重了。
    不说话不是,说话也不是。
    但还是要有点礼貌,犹豫片刻,贺星苒开口:“今天,谢谢你。”
    拽哥终于舍得从手机上抬头,轻轻点头,算是接收到了她的致谢。
    就那么一下轻飘的动作,没有再搭理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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