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姝亦是觉得这般姿势不妥,随即依言循着他身侧而坐,方坐定下来,她便察觉身侧一道阴恻恻的视线从上至下将她掠过一番,她倏尔仰脖,一只大掌忽地将她头上帷帽扯落,落出绢纱下那张清丽姝色的脸。
    清眸潋滟,琼鼻檀口。
    长指擦过她滚烫柔软的耳垂,玉姝睁大杏眸,看他瑰色唇瓣张合:
    “坐上来。”
    这是要让她坐在他腿上去……
    玉姝眸色微愕,藏在袖中的手指绞着,心间几度挣扎时,玉姝瞥过他眸底幽色,长眉微竖,显出几分躁戾之气。
    这是耐心告磬的征兆。
    桃色衣祍擦过男人腰间革带,细软手指攀勾着他的肩,缓缓坐上他的大腿处。
    大抵是她的力全支在萧淮止肩上,以至于腿上并无半分重量,只能感受到衣料摩擦过的窸窣声。
    萧淮止侧目凝她一眼,只觉得她想来是天生带点狐媚功夫的,不若,怎至于她只这般虚虚将自己环住,他已觉得心燥难捱……
    他压着一股心火,故意垂手不去扶她摇摇欲坠的细柳腰肢。
    车毂辘辘碾过青石板路,似在转调入巷,忽起轻微颠簸,玉姝本就把持不住的手臂此刻微收一厘,双腿倏然结结实实坐落在他腿间。
    雪腮晕开一层薄红,更胜晚霞红云,猝然倒入他眼帘中,摇摇曳曳,晃了心旌。
    这般近,近到呼吸都交缠在一处。
    玉姝檀口微翕,凝着他瑰丽面容,而后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他的唇上。
    他的唇色偏深,很是好看,玉姝恍然想起夜中被他缠绵亲吻的时刻,他似乎很喜欢亲吻。
    无论那具尸首是否是徐竣,她只要细想徐竣脸上伤口,还有失踪数日,定然也和萧淮止关系甚紧。
    然,这些大抵因她而起,愧意弥漫,她心念微动,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她遂闭上眼眸,主动贴上他的唇。
    温软轻轻在他唇上打圈,玉姝紧紧闭着眼,似不知从何下手般,一次次试探着去含咬。
    太过生涩,却能勾得人心麻酥痒。
    萧淮止垂目细瞧她每一分神色变化,见她时而闪过急色,又时而又闪过沮丧,他只觉得有趣。
    便想着多看几眼她这般模样。
    下一瞬,马车停了下来,玉姝倏地睁眸,耳垂羞愧红着,松了支在他肩上的手,唇齿欲离。
    幽邃目光如一把利刃拘锁着她,心底流过彷徨踌躇,檀口张合,想要解释几句,腰间陡然落上一道重力,是她猛倾上前,再度与他唇齿紧缠。
    这一次,再不似她过家家般的轻咬轻舔。
    他长驱直入地去搜刮玉姝口中每寸每厘,丝毫缝隙都未曾留给她,待她涨得满面红润之时,再又松了一息,继而又猛烈席卷着。
    狭长凤眸微垂,盯着她此刻眸底春水翻涌的模样,长指挑过她前襟交错处,一抹艳红晃过,随即他眸色又暗下几分。
    这般迫着她许久,外面候着的一众将士亦不敢催促。
    只待约莫一刻钟后,他才堪堪将人松开,目光沉暗地盯着她发肿的潋滟红唇,才微有餍足的意味,指尖将她微乱的领口拢住,眉眼恣意着,缓声道:
    “你怎么事事都要孤亲自教?”
    玉姝只觉面烫如火滚过,她喘匀了气,赶忙抬手去捉萧淮止的指尖,螓首低垂着,喃声道:“我自己来便是。”
    见她拨开自己指尖,萧淮止也没说什么,只淡淡瞧她理好衣襟的模样,随后才起身掀开车帘,与她一前一后地下车。
    玉姝抬眼扫过别院大门前,便见跟随而来的十余名将士此刻分为两排整齐划一地站立大门两侧,想来隔着马车这般距离,应当是并未听见那些荒唐声音……
    这般想着,玉姝又将目光投向走在她前方的高阔背影上,萧淮止衣祍平整,面容肃冷地朝前走,仿若方才在车上拖捱的时刻他只与她座谈闲聊一般,唯独自己,仍能感到耳廓隐隐发烫。
    玉姝不禁垂目看着裙裾漾开的鞋面,一步步往前走。
    二人跨过门栏,身后顿起吱呀声,大门随即被人缓缓阖上。
    杏水别院的巷口处,一辆鎏金华盖马车缓缓停下,张妙望掀开锦帘朝巷内瞧去,眼前满是乌压压的黑甲兵将,她定睛瞧了片刻,眸仁微转,旋即撂了帘子。
    只听帘后一道肃声响起,“调头,回别院。”
    ——
    玉姝紧随着他的步伐,穿过曲折廊道,行过月洞门,眼见前方折弯处便是照玉院,玉姝顿了脚步,朝前轻声唤道:“大将军。”
    见他侧首睨过,玉姝继续说:“照玉院到了,臣女便先回院子了。”
    萧淮止沉默一瞬,而后面色平淡地颔首,却见眼前之人眸色转着,似有话将吐未吐,萧淮止倒也慢条斯理地看她,只待她主动将话吐露出来。
    只片刻,少女黛眉一紧一展,继而仰脖,一双盈亮的眼睛望着他,温声细语道:“大将军答应过臣女之事,可还作数?”
    她不明说,但也暗示得明白。
    昨夜帐中悱恻时,他只答应过她一件事。
    便是救她仆从。
    听她主动说出,萧淮止浓眉展开,眼底薄薄一层阴霾也随之散开,深暗目色将她囚在此间天地,顿息一瞬后,才听他轻笑一声,道:“你想要问孤的恐不止这一件事,既想知晓答案,便随孤去一趟书房。”
    玉姝心底一陡,交握的指尖绞缠一起。
    她确然不止想问绿芙之事,更多的,她是想要知晓江左之事。
    为何长姐会忽然被朝廷缉拿,为何会有豢养私兵一事,其间种种,朝廷又会将玉氏作何处置。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她唯一可以求的。
    她想了一整夜,自幼将她养大的长姐若当真做了这些事,是不可能会将她独自抛在险地之中,那么便只能是蒙冤……
    可是没有证据的事,他不会信。
    无论什么东西,都需要等价交换的。
    尤其是眼前这人,他素来吃不得一点亏,昨夜她便已见识到了他这分毫不让、睚眦必报的阴冷性子。
    更遑论,涉及政权。
    能让他尽力一帮的条件,无非——
    昨夜,是她临阵脱逃,但她再无法躲避第二次。
    沉默须臾,玉姝目色由迟疑转为静笃,她维持着最后一点沉着与冷静,答道:“好,那便有劳大将军了。”
    达成共识后,两道脚步一重一轻地踏过眼前曲径,经过最后一道垂花门,终是到了后院书房处。
    四下无人守着,寂静院落中,只有簌簌风声,吹过树梢,枯叶随之纷纷扬扬地飘落。
    踏上廊前汉白玉台阶,萧淮止将门推开,玉姝望着眼前昏暗的屋子,咬了下唇,抬起沉甸甸的脚步,走入门中。
    “吱”——
    门被阖上。
    眼前一片黑沉,玉姝站在原地不敢走动,只听又是一阵响动,她循声望去,一簇火光照在萧淮止修长指骨上,那段骨节处映着一只玉石扳指,透着莹白光泽。
    她眼眸半眯,倏然记起,昨夜被硌到的一处冰凉,应当就是眼前这只扳指了。
    萧淮止袍角微翻,三两步走至竹帘后的一张梨木雕漆桌案处,他侧首看向玉姝,示意她过来。
    待二人皆站定桌前时,萧淮止才拉开那张乌木嵌玉扶手椅坐下,他仰首看向身侧女郎,随手拾过桌上一沓奏报,曲指推至她手边。
    鬓角长眉一抬,眼底依旧沉静冷邃。
    玉姝睇目看过奏报上的字迹,而后小心拿起一份,展开仔细瞄过,温软瞳眸一点点淬上寒意。
    似是难以置信般,玉姝轻撂下一份,又胡乱抽出一份,再细细瞄过,最终身前堆了一沓翻过的奏报,萧淮止不紧不慢地凝过她,又抬手指了指笔架处的另一沓文书,问她:
    “那堆也是差不多的,孤只瞧了一眼,姝儿可要仔细看看?”
    玉姝喉间窒得难受,适才每一卷都欲将玉氏置入死地,每一行字都在控诉着玉氏其心可诛……
    比之从旁人口中得知江左欲反,还是眼前这满桌文案奏报来得更为刺锥人心些。
    阿姐,当真要反么……
    她愣忡着眨眸,掌心一片湿濡,她努力平复心绪,而后抬睫,与他四目交错。
    她不信阿姐会反……
    玉姝咬唇,泪珠悬在眼睫上,好半晌才发出声音,涩哑至极:“大将军,我阿姐不会反,玉家也不会反……她若是会反,便不会送我入京了。”
    萧淮止慢慢拉过她的手,捏在掌心,勾指把玩着,眼底闪过一簇邪光,随即他玄袖拂开,满室烛光点燃,火光辉煌,玉姝循眼望去,只见旁侧书架处还有一张紫檀镂雕螺纹长条案几。
    案几上陈列着一盏水晶细腰束口长瓶,再依次看去,便是白瓷杯盏、薄娟襟带,还有隐在后头瞧不清的……
    萧淮止慢声引诱着她:
    “那又如何?事实摆在眼前,姝儿,又打算如何证明?”
    作者有话说:
    萧老狗(狼尾巴翘起):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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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美人瓶。◎
    【029】。
    灯盏如织, 红焰照过重重帘幔,映入那双如一泓秋水般的美眸之中。
    掌心传来丝麻痒意。
    神思回笼,玉姝侧首看他, 那双黑瞳里深暗一片, 有如巨大深渊一旦吸入,再无处生还。
    她应该知道, 她该如何。
    而他, 正在等着自己主动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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