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丫的怎么这么冥顽不灵,跟你?那糟心二哥一样样。”
    谢安被训的蔫头?巴脑,却还是固执的要?拉她走,不得已,秦芜强势挥开谢安伸来的手?,咬牙切齿,“行了,我也不为?难你?,我自己去找他?。”
    “不是,二嫂你?……”
    秦芜哪里跟谢安机会,趁其不备朝着东城门的方向就撒丫子狂奔,准备好好去把某个关键时刻脑子犯病的家伙给?骂醒。
    谢安先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不得已忙抬脚跟上,追随着秦芜的脚步朝着来时的路狂奔。
    “杀呀!”
    “砸死这些狗日的高狗!”
    “看老子的刀……”
    东南西北四方城门,东城门遭遇了前所未有的严峻进攻,是半月来敌人攻的最猛烈凶残的一次,就仿佛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一般。
    因着急救徘徊在四门中的秦芜,也第一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肃杀,难怪的谢真?会让自己走,原来……
    只是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秦芜万不敢掉以轻心,哪怕身边有及时赶上来的谢安相?护,楼梯口与?箭楼短短几十米的距离,让她走的很是艰难。
    避开打斗的双方,眼?看着自家将士被一个从瞭望口翻进来的高狗压倒在地?,看着瞭望口处又在冒头?的敌军脑袋,秦芜一急,动作反应比脑子快,一把捡起地?上也不知是谁丢落遗失的刀,提刀就朝着压着己方将士的高狗脑后脖颈脑干位置砍,与?此同时还朝着谢安大喊。
    “谢安,快去,堵住那口子,千万不能让敌人杀进来……”
    一直护着秦芜的谢安一顿,结果看到自家二嫂那么勇,他?随即反应过来,当即提刀飞渡到缺口,一刀砸下,把刚刚冒头?的狗子解决后,如钉子一样钉在口子处,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
    二嫂说了,堵住口子,不能放一个高狗进来。
    二嫂一个女人都?那么勇,他?谢安也可以。
    这一刻,谢安身体里涌出无?限勇气与?力量。
    而秦芜就如她自己说的那样,身为?一个医生?,能救人更能杀人。
    哪怕女人比起男人来天然的力量不足,可是她刁钻啊,人的身体哪里是弱点,哪里可以一击毙命,哪个穴道能使人瞬间失去行动力,秦芜就朝哪里下手?,且快准狠。
    一刀砍到敌人脑干,鲜血喷洒了秦芜一脸,秦芜也顾不上,怕人不死,举刀再来。
    高狗身下被压着的将士察觉到压向自己的刀锋力道变小,趁机一个反扑脱离开来,转眼?就看到了勇武如杀神般的秦芜,将士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拉着秦芜就把她往身后靠着城内方向的安全城墙推。
    “秦大夫您怎么来了?您快下去,今天这些狗日的高狗疯的不行,一个个都?杀红了眼?,墙上头?危险,您到下头?去,有兄弟受伤,自有人送……”
    对?方以为?她是来救人的,一心护她离开,秦芜却不听,毕竟她是来找人的。
    结果找了一圈人没找到,因为?战事太激烈,谢真?这个主将也参与?了密集的战斗,人早不在箭楼坐镇,早就跟突破上来的敌人杀成一团了。
    既然来了,既然都?已经杀了人,这一刻的秦芜根本没有什么应激创伤表现,可能是肾上腺素急速分泌,根本还来不及后怕吧?反正她就是不走。
    眼?看着谢安边上不远处的瞭望口被敌人突破,又有狗子杀上来,秦芜提刀就要?上前,跟前的将士一看,跟着转头?,看到是敌人再来,也顾不上跟秦芜说话了,举着刀率先越过秦芜,人就钉在了口子上,跟源源不断冒上来的敌人战成一团。
    “杀呀,兄弟们,为?了黑扶卫,为?了家里的婆娘孩子,定不能让这些狗子杀进来,杀!”
    “杀,杀,砍死你?个狗逼玩意……”
    叮叮叮铛铛铛……
    秦芜挥刀,砍杀,再挥刀,再砍杀,期间不是没有遇到过危险,不过兴许是因为?她的身影太过显眼?,周遭的将士见?状,不管跟前的敌情如何,反倒是第一时间来救援帮她。
    秦芜越打心里越是触动,越是触动,手?里的刀子挥舞的越是发狠。
    其实她的骨子里有一股子别人都?没有的狠劲,她还有执着,刀子挥到最后,秦芜整个人都?是麻木的,手?上早没了力气,眼?前血红一片,眼?里心里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杀,杀,杀!
    噗呲……
    忽的,一把弯刀带着破空声狠狠砸下,刚刚往面前一狗子心窝捅了一刀的秦芜,察觉到了身后的破空声回头?,可惜已然来不及,双眼?只见?一片银光闪耀而下。
    秦芜心道完了,自己怕是躲不过就要?死了呀,可奇迹般的,她的心里却没有一丝害怕,她甚至眼?睛都?不眨一下,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仿佛一瞬间凝滞的时间里,朝着自己落下的刀锋,直到……
    铛!
    “芜儿,你?没事吧?”
    不知从哪里突然闪出来的谢真?,一招挡住了即将落下的杀招,一刀结果了敌人,心有余悸的一把将秦芜揽入怀中,带着一个旋身脱离最危险的现场,这才有功夫急切的把秦芜从头?打量到脚,还上手?摸,“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快,叫我看看……”
    差一点,只差一点点!他?就要?失去眼?前这个至宝了,幸好来得及。
    谢真?满脸后怕,直到秦芜的声音响起,这才安抚了他?那差点不会跳动的心。
    “谢真?,我没事。”
    谢真?的心落下,思绪五感瞬间回笼,怒气蓦地?涌上心头?,“该死的,我不是让谢安带你?走了么?谢安呢,他?去哪啦?怎么让你?到城墙上来了?”
    说起这个,秦芜一把拉住因着后怕而暴躁愤怒的人,“谢真?,不关谢安的事情,是我要?来找你?,我不走,打死不走!”
    “你?!”
    还待再说,可惜,眼?前的形式不容乐观,敌人凶猛,带着决绝,而他?们城内守城的将士半月坚守下来死伤不少,现下城上的人根本不足以应对?有增员且源源不断涌来的敌军。
    两人两句话的空档,又有敌军突破上了城墙,转眼?杀到了眼?前。
    危急关头?,再说什么都?是奢望。
    谢真?无?法,只得一手?护着秦芜,一手?提着他?的雁翎长刀,跟敌人展开了殊死搏杀。
    关键时刻,那早已枯竭的力量仿佛重新涌入身体,秦芜也没添乱,更无?需谢真?过度保护,她虽是女人,可关键时候她绝不拖后腿,不仅不拖后腿,她还可以是战友,是可以托付后背的那种。
    秦芜强势挣脱开谢真?保护的手?,朝着焦急的谢真?大喊了句,“不要?分心,我不跑远,就在你?身后,眼?下杀敌要?紧,放心吧,你?的背后由我守护……”
    这一刻,谢真?的身体里仿佛涌现出无?限力量,而自己身后,那提着染血的刀,死死的跟他?背靠背,守护在他?身后的人是那么的亮眼?,那么的照亮他?的心。
    这就是他?的芜儿啊,独一无?二的芜儿……
    今日哪怕是暴露秘密,哪怕终究是死,有心爱之人陪伴,他?不枉此生?。
    谢真?的招式开始大开大合,再无?一丝顾忌,以他?跟身后的秦芜为?中心,方圆二十米内几乎都?成了禁区,二人合力,配合无?间,仿佛是心有灵犀的默契一般所向披靡,渐渐开始往敌人泛滥的重灾区挺进。
    “杀啊……”
    “护我大业,护我城池,护我小家,跟狗子们拼了……”
    战鼓擂,号角急鸣,双方血战,时间也从清晨打到了中午,又从中午打到了下晌……
    就在此刻,突的一名身穿高句丽传令兵服饰的亲兵,快马冲进高句丽后方阵营,不多时,一位将领带来了消息直奔主帐。
    “将军,大都?统来信。”
    “哦,速速拿来本帅看。”
    手?下双手?奉上,尹朴熙快速接过打开一看,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眼?里似有怒,似有不甘,手?里的信跟着飘然落地?。
    边上的八字胡见?状,不由快步上前,捡起地?上的急信一看。
    读清上头?的内容,八字胡军师心里闪过幸好的侥幸。
    眼?前的大帅是个心眼?小的,而自己为?了保命,先前为?自己脱罪的劝解到是叫他?上了心,还把手?中所有力量都?压了上去。
    他?们本以为?,在这样兵力悬殊的情况下,那区区卫城定然不保,不想对?方居然坚持了一天,直到眼?下都?没有败露的迹象,那摇摇欲坠的大门,那些眼?看着爬上城墙突围的己方军士一个个掉落下城墙,他?的心也跟着沉到了谷底。
    黑扶卫这块骨头?可真?他?妈的难啃,事后若是不成,自己……眼?下大都?统的急信来的真?是太及时了,简直就是救他?狗命的及时雨啊。
    八字胡不由一脸忐忑的上前劝慰,“将军,大都?统急令将军带兵增员屠何,那边战事吃紧,将军,大都?统命令不可违抗,且战事紧急,您看?”
    尹朴熙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愤怒道:“那本帅这里呢?本帅损失惨重铺上全部?人马,若是拿不下这区区黑扶卫,以后本帅还如何见?人?我新罗军还如何生?存?”
    “可是将军,若是有令不从,回头?屠何失利,大都?统若认定是因您延误战机增员不及时而导致,王上怪罪下来,那罪责……孰轻孰重,您三思。”
    “该死的,南下大军哪怕没有号称的十万之数,最少也有八万,区区屠何而已,竟还拿不下?”
    在场所有人都?暗暗撇嘴,人家屠何可是极北大城,屯兵数万,这还不算余军的数量,他?们将军也好意思说人家大都?统,眼?前这黑扶卫,明面上屯兵不过一万有余,至多两万,可他?们多少人?好几万啊!是对?方的好几倍,明里暗里的人马加起来,都?能跟大都?统那边比一比了,要?不然人家大都?统也不会谁都?不叫,就叫他?们增员不是么?
    将军这不是也没拿下一个区区卫城?
    许是王上与?大都?统的积威太深,思考再三,衡量了再衡量,前后都?有顾虑的尹朴熙还在犹豫。
    八字胡见?不能继续这么下去,还得早做决断,想了想,出来拱手?意有所指的来了句:“将军,咱们为?了增员屠何,这眼?看就要?到手?的胜利都?拱手?相?让了,回头?想必王上跟大都?统也不能怪罪您什么。”
    尹朴熙一听,眼?睛瞬间就亮了。
    对?啊!他?怎么就没想到事情还可以这样。
    眼?下黑扶卫迟迟拿不下,自己损失不小,若是趁着增员的借口挽回损失,那到时候……
    尹朴熙当即挥手?下令,“来啊,传本帅命令,即刻收兵,留一万水部?将士留守收拢后勤物资撤退,其余人等立刻整军,随本帅驰援屠何。”
    “喏!”
    紧接着,在城门上浴血奋战的众将士突然就听到,下方敌人吹响了撤退的号角,声音都?带着一丝莫名的紧急与?仓促。
    这是……
    “兄弟们快看,敌人退了,敌人退兵了……”
    一声喊,如同一个开关,大家果断利落的解决完眼?前一个个听到退兵号角后眼?带惊恐,避退不急的高狗们,疯了一般的扑向瞭望口,见?下头?乌泱泱的敌军真?如潮水般的退去,所有人都?裂开了嘴,笑出了一口的牙。
    而进入状态的秦芜,是听到众人的欢呼声,感受到身后的力量一把扶住了自己,她这才恍然察觉战斗结束了。
    天边突的露出了一抹耀金,夕阳映红了城墙上所有人欢呼的笑脸。
    秦芜跟所有人一样,她也笑了,虽身染血污,却那么美,她看向眼?前满脸关切望着自己的谢真?,秦芜眼?里闪过欣然,只是她太累了,比连续做了十场手?术都?累,累的她眼?皮子都?睁不开。
    因着卸了心口的那口气,也是因为?脱力,因为?实在太累太累,几天没有合眼?,战斗来至今都?没好好睡过一觉的秦芜蓦地?闭上了双眼?。
    “芜儿!”
    谢真?惊恐出声,一把抱紧怀里的人,顾不上身后的欢呼欢庆,他?跟疯了一样,抱着怀里的人飞渡而下,“军医,军医在哪?”
    忙碌的军医见?到是自家主将,且抱着还是救人无?数的秦大夫,躺在军医跟前的受伤将士,硬是咬牙硬挺着一把翻身下床,急吼吼的朝军医催促,“军医先给?秦大夫看,快,给?秦大夫先看。”
    军医被拉的踉跄,倒也知道秦芜的事迹,见?到此刻主将抱着人一脸惊恐,军医赶紧指挥,“大人,把秦大夫放这边。”
    谢真?把人放到刚刚空出来的临时铺上,军医上手?看诊,谢真?眼?里都?是惊恐与?忐忑,“军医,我娘子如何?”
    军医手?一顿,原来秦大夫竟是谢大人的妻子?他?们怎么都?不知道?瞒的可真?是好啊!
    于是动容的军医越发认真?,诊治的结果却是……
    “如何,我家娘子到底如何?军医请实话实说!”
    军医:额……“大人,其实夫人就是心力耗费太过,精神体力两虚,所以睡过去了。”
    “睡,睡过去了?没受伤?”,谢真?错愕。
    军医摇头?,“没受伤。”
    谢真?顿时松了口气,挺拔的身影瞬间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量,他?顺着床沿,靠着熟睡的秦芜滑坐在地?,手?却还紧紧的拽着秦芜的手?,刚才还一脸严肃焦急担忧的脸渐渐浮上笑容,慢慢变大,变大,再变大,最后变成了爽朗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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