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闻祁,到每一个抢占她的人。
    这场玩弄他的感情游戏,她连一点点的甜都还没给,先推他下坠。
    她想让他感受的酸涩煎熬,这五年里他每天都在反复吞咽,早就已经触底,尝尽。
    陆尽燃合上眼,卸掉力气,任由自己向侧面倾斜,滑倒在盛檀身上。
    姐姐,够了,该碰我了。
    陆尽燃转过脸,循着盛檀的温度,埋进她柔软颈边,额角无助地磨蹭,声音软掉,醉意热腾腾磨过她的耳垂。
    “姐姐,我晕车,好像发烧了,你摸摸,烫吗。”
    第9章 09.
    盛檀右耳被浸满酒精的吐息包裹,勾出难以言明的痒,她侧了侧头,想躲一下,却正对上陆尽燃半睁的眼睛,里面黑不见底,又很清,水色潺潺。
    沿路斑驳灯光晃进车窗,把他五官勾勒得更招摇。
    受冷落之后的天大委屈都隐忍含在眼底,难过和埋怨肯定有过,但一感受到她的目光,就自动融成了酸楚的热流,全倒给她。
    陆尽燃说的话和肢体接触都在推波助澜,盛檀原本还犹豫,见他这幅状态忽然就下定决心,看来是不用再冷下去了,可以开始正题。
    陆尽燃又蹭了蹭她,他体温确实烫,她颈窝里皮肤都要烧起来。
    盛檀抬手拂开他弄乱的短发,碰了碰他额头试温度。
    他这种小孩儿似的习惯还是跟以前一样。
    她记得陆尽燃十三岁那年冬天,寄托班里有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小男孩生病,家里顾不上管,就拜托给她和妈妈照顾,她偶尔摸着额头给他试体温,那小男孩性格很甜,喜欢她手凉,总亲热黏着她。
    陆尽燃那时还不爱说话,不出声地直勾勾看着,她忙着照顾别人,也就忽略了他。
    过了不到三天,那小男孩刚痊愈,陆尽燃毫无预兆突然病倒,高烧烧得意识不清,清瘦身体蜷成一团,小脸煞白。
    她送他去医院,他迷蒙中抓住她的手指,小心放在自己滚烫的额头上,水淋淋望着她,轻声央求:“也摸摸我,行吗。”
    从那以后,陆尽燃好像迷上生病,小病小痛都来找她,让她贴贴额头,直到某次她意外撞见他故意在外面淋雨,她严厉凶他的同时,才隐约意识到,他太需求她的关心了,宁愿受罪,也想有理由挨在她身边,缠着她亲近。
    盛檀手指沾了一下陆尽燃的额头就作势挪开,被他一把握住手腕,又按了回去,酒染的嗓子泫然欲泣:“太轻了,摸不出来,你再重一点。”
    没骗人,他摸着是真的发烧了。
    估计前些天雨夹雪的劲儿刚被醉酒带出来,一块儿爆发的。
    盛檀这次实打实覆上去,揉了揉他:“喝了多少?”
    “数不清……好像一瓶红酒。”
    “以前喝过吗?”
    陆尽燃摇头,发梢有些硬,毛绒绒的触感,恰到好处戳刺着她。
    盛檀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你自己逞强,我可没让你这么喝,醉了还得赖着让我照顾。”
    陆尽燃贴着她,鼻息要化了:“不用照顾,是我自愿喝的,怕你身体受不了,你看我,能拍戏,剧本已经背好了,还能喝酒,对你有用的,你……别整天扔下我不管了,行不行。”
    一声一声抓着人心。
    盛檀很难形容感受,又酸涩又得逞的快意,分裂而容易让人沉溺,时刻提醒着她是个利己且没心的坏人。
    坏就坏吧。
    盛檀不肯给出明确回答,正好车到了小区里,她不像演员那样被大众熟悉,还戴了口罩,用不着躲躲藏藏,坦然下了车。
    脚一落地,盛檀踩到一块半圆的坚果壳,本来是能站好的,但某些念头电光火石出现,她腿稍稍一软,身体就跟着歪了一下。
    冬夜的风萧瑟刺骨,路上结着一层凹凸的薄冰。
    盛檀被风吹着,纤细腰身清晰凸显,长发也乱了,衬着清冷精致的脸,红唇像白瓷上一滴鲜血,因为快摔倒的动作,显出很少见的妩媚。
    一双手如她所想地从后面扶上来,她被半圈进男生的臂弯里。
    车安静开走,小区里这个时间点没有别人,只有她和陆尽燃。
    盛檀本意是想让陆尽燃搀一下,她再顺势靠一靠他,气氛才对。
    没想到他加紧几步绕过她,直接在她面前背对着半蹲下去,流线漂亮的脊背对她敞开:“姐姐,你上来。”
    这倒是……亲密。
    但似乎暧昧不足。
    “干什么,我自己能走。”
    “路滑,让我背你,”陆尽燃赤诚地扭头看她,星光路灯揉杂进他瞳仁,“我不会摔倒,就算摔了,也把你托在上面。”
    盛檀有点骑虎难下。
    小白兔是很单纯,但太单纯了也有麻烦,轻易不开窍,也不上道。
    本来身体碰触,主动倚靠一下就能达到的初步撩拨,要被他硬生生拔高升级。
    盛檀莫名预感到想让陆尽燃上钩,可能并没想象中那么简单。
    她依然没听他的。
    陆尽燃被无形中拒绝,鼻尖微微红了:“为什么不让背,是不是我这几天做错什么事了惹你生气,你才把我丢家里问都不问,还当我面跟别的弟弟聊那么开心,我哪里不好,你说出来我都会改,可你把我扔一边,我怎么办。”
    “连背都不许背,”他喉咙里带出细碎的颤音,因为酒精作用,更孤伶可怜,听得人心软,“我到底怎么做,你才能拿我当回事。”
    盛檀唇角压不住想笑,抗拒不下去了,她手往前伸,推了推陆尽燃的脸颊,让他转过去,然后勾住他肩膀,刚俯身伏到他背上,他就迫不及待挽过她膝弯,背着她站直。
    盛檀长这么大,从来没被人背过,她一边适应一边不甘,怎么紧张的反而变成了她。
    她当然不会示弱,下巴轻轻垫在陆尽燃肩上,偏过头跟他说话,呼吸混着夜风,往他耳朵里飘。
    “陆尽燃,这么想背着我?”
    “你是我姐姐。”
    “只是这样?”
    “不然呢,”他醉着,假话可能性拉到最低,特乖巧地懵然问,“除了姐弟,还能是什么?”
    盛檀一哽。
    ……艹。
    就很难切入。
    盛檀随着他走路小幅度颠簸,手指抚过他手臂,慢慢沾上他下颌角,再不经意向上攀爬,触到他凉透的耳廓。
    她仿佛无意识的亲昵,指尖摩挲他耳骨,用自己的温度给他暖着,说:“我可以回答你,这几天不跟你联系,不是你的问题,是我……”
    “我还没办法习惯你成年的样子,”她这些不全是假话,“你应该知道自己长相的优势,我面对二十岁的你,很难不分心。”
    盛檀继续半真半假哄他:“之前因为介意蒋曼,我故意跟你保持距离,但你要进我的剧组,我避不开了,就需要调整好再跟你见面。”
    她拨弄一下他的发梢,呼出的气息暖热,近在咫尺绕着他脖颈,像紧紧束缚的绳索:“阿燃,能理解我吗。”
    陆尽燃猛的站住,在楼门口的照明灯下回头。
    盛檀直直撞上他黑琉璃似的眼瞳,很会勾人的一张脸红得厉害。
    这次有戏了。
    呼啸风过,廊檐上残雪扬了满身,彼此相隔一线,呼吸缠绕着交融咬合。
    盛檀心口隐隐收紧。
    陆尽燃勾翘的眼尾一垂,闷闷说:“你骗我的。”
    盛檀:???
    这都不行?!
    陆尽燃拉开单元门,回弹关闭的响声掩盖住他过重的心跳,他背着盛檀站在感应灯亮起前的短暂黑暗里,唇角无声弯起,食髓知味。
    太少了。
    还想更多。
    -
    回到家里,盛檀从陆尽燃背上下来,推着他去沙发,找体温仪给他一测,三十八度多,的确在烧。
    明天要出发跟组,男主角病了可不行,她这才有点后悔放任他喝酒,赶紧找了跟酒精不冲突的退烧药,又去厨房煮上醒酒汤。
    等出来的时候,他靠在沙发一角,外套都没脱,半张脸陷在抱枕里,睫毛落下的影子暗淡,苍白脆弱。
    盛檀放轻脚步去浴室,用冷水把毛巾浸凉,打算给陆尽燃敷上辅助降温。
    毛巾刚沾湿,她带进来的手机就嗡嗡震动,她把门关好,接起来轻声说:“梨梨,剧本修完了?”
    简梨“嗯”了声,语气温软:“苏白说的对,那个牵手不合适,改掉了,敲定了终版,其他细节等拍摄期间再临时调整。”
    盛檀放下心。
    简梨是她大学同届的同学,还是舍友,一个学导演,一个学编剧,入学就投缘,等毕业后在各自赛道上拼命,始终没合作过,到了《独白》才凑在一起,都对故事执着上头,也包括男主角。
    自从她定下陆尽燃,给简黎发了照片,她最温柔的好友就一口一个苏白了,如果不是今天赶着剧本定版,她也不会缺席聚会。
    简梨欲言又止问:“闻祁还咬着不放吗?今天网上那些风波,是不是他做的?”
    提起他,盛檀拧眉:“大概吧,我不懂,他既然需要结婚,想结婚,何必找我,又一次一次用这些手段。”
    简梨说:“我见闻祁的次数不多,但是感觉他表面斯文,实际掌控欲很强,你不够关注他,才没察觉,如果可以,他可能是想把你工作都停掉,嫁给他,听他的话,所以不择手段剪掉你的羽翼,他也许觉得很正常。”
    盛檀身上发寒,不想再谈闻祁,简梨体贴提醒:“闻祁不重要,重要的是舆论,因为今天这一闹,苏白等于官宣,于尧的粉丝很受刺激,我看到有些过激的,言论很可怕,我们要当心。”
    于尧就是前任塌房的男主。
    因为他做瓢虫被抓,和他参加《独白》剧本研讨是同一天,剧组就被泼了脏水,澄清也叫不醒那些癫狂的粉丝。
    本身就满城风雨,今天再一加码,于尧的粉丝集体发疯了。
    盛檀答应:“好,我会注意,明天就去片场了,咱们保密行程,别太担心。”
    “还有——”简梨的口吻转了个弯,含着有点不好说的浅浅笑意,“那场戏——就那场戏,你跟苏白讲了吗?他能不能接受?”
    盛檀头一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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