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方胜毅又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来找程予,他踢了踢程予在地上摆弄着的几片树叶,惬声道:“诶,你没跟你妈告状吧?”
    程予微愣了一下,抬手将树叶重新摆放好后,便摇了摇头。
    “那就好,算你识相。”
    方胜毅蓦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倏地蹲下身来,屈指捏了几下程予的脸颊,“你老这样哭哭啼啼的,将来长大肯定会被人欺负的,这样吧,你认我做老大,以后我就保护你。”
    老大?保护?
    程予怔忡了好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
    方胜毅顿时困惑不解,“干嘛不要?叫我一声老大又怎么了?”方胜毅将指中的力度加重,直到程予眉头微皱地说了一声‘痛’,方胜毅才肯松了手。
    “我有…妈妈。”
    “嗯?”
    “我有妈妈保护…”
    方胜毅听罢,瞬间来气了,朝着程予就是一声怒吼,“你妈能保护你一辈子啊?我才是那个能保护你一辈子的人,知不知道?”
    程予略显委屈地抿了抿嘴,没敢说话。
    “快,叫我老大。”
    “…”
    “不然叫我老公也可以,我妈都是这么叫我爸的。”
    程予暗地里扣了半天的手指,才低声道:“…不要。”
    “你这人脾气怎么这么倔啊?老跟你说不通。”方胜毅一急眼,直接屈出两指来,蹭着程予的唇缝硬塞了进去,似乎想用这种霸道的方式来逼程予开口,“叫不叫?快点叫?叫老公我就放过你。”
    程予被痛得直哭,方胜毅瞬间慌乱来,“你怎么又哭了?你你你…”
    方胜毅也不知道说了多‘你’,最后索性连嘴也不堵了,直接逃跑。
    方胜毅再次见到程予的时候,是在自己生日的那一天,他强制性地拉着程予来到自己房间炫耀一番后,便将程予带了出去。
    他朝桌面上的食物扬了扬下巴,“吃吧,想吃什么就拿什么,我家里有的是。”
    程予有些憨傻地往之前的那个角落里跑去,却不见掉落食物的踪迹,程予只好往回走,在那跟他同等高的桌面上探找着。
    最后当方胜毅看到程予双手捧着一盘蓝莓冰淇淋在他跟前,整个人都呆愣了好几秒,他有些难以置信地动了动唇,“给…给我?”
    程予点了点头,小声道:“生…生日礼物。”
    方胜毅听罢,却不禁嗤笑起来,“我真是服了你了,拿我家东西给我当生日礼物。”
    “蓝莓好吃,裹过冰淇淋的…蓝莓好吃…”
    方胜毅上扬的嘴角就没停下来过,他俯下身,故作一脸认真的瞧了瞧程予手中的蓝莓冰淇淋,“那你是要让我吃蓝莓冰淇淋?还是吃这蓝莓啊?”
    程予怔了怔,才道:“都吃…”
    后来方胜毅还真的是吃完了,程予便手脚麻利的端着空盘就溜了,等方胜毅再次找到程予时,程予正在某个角落,端着满满的一盘零食,吃得满嘴都是。
    方胜毅见状,还是毫不吝啬地嘲笑了几声,“看你吃成这样,都没个吃相,你就这么穷的吗?这些都没吃过?”
    “第一次。”
    “那你以后是不是想当厨师啊?”
    程予不理解方胜毅的思维怎么跳跃得这么快,况且,他不大懂厨师是什么意思,程予摇了摇头,正色道:“我不要…当厨师,我要赚大钱,买…好多好吃的,吃…吃全世界的好吃的。”
    方胜毅勾唇一笑,顺走程予盘中的薯条,含在口中道:“那我将来也要赚大钱,开一家餐厅,然后给你办一张可以吃这家餐厅里所有好吃的卡,好不好?”
    “好…”
    后来,方胜毅最后一次见到程予,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眼尖的他瞥见程予的身影后,便驱退所有佣人,朝不远处的程予招了招手,“小穷酸,过来。”
    程予自然而然就过去了,只见方胜毅指了指他身旁的小型玩具汽车,“想玩吗?”
    “想。”
    “那你说三句自己是个爱哭鬼,我就给你玩。”
    “…”
    程予自然是不肯的,刚转身就要走,方胜毅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妥协道:“好好好,我开玩笑的,不说就不说,给你玩就是了。”
    “来,坐进去。”方胜毅拉着程予就往车里坐,程予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摆弄这车子,方胜毅也懒得教,直接操控着遥控器,在偌大的草坪上乱溜达,最后也不知道怎么了,方胜毅一个失误,竟刹不住车,害得程予掉入了临近的儿童泳池里。
    方胜毅立马扔掉遥控器,不假思索地跳入水中,他学过游泳,因此他很快便将程予捞了上来,他将程予平放在地,很是焦躁地抬掌拍了拍程予的脸,“小穷酸,醒醒啊,醒醒。”
    程予不醒,方胜毅一时急得不知所措,倏时脑袋灵光一闪,自己是急救措施的,溺水的人都要做人工呼吸,那他对程予做就是了。
    方胜毅没真真切切实践过,因此他手脚笨拙地拧着程予的鼻子,捏起程予的下颚,俯下身对着程予的嘴唇覆盖上去,可能是后来有些紧张了,方胜毅干脆闭上了眼,可他却忘记还需要给程予按压下胸部,因此他只是一个劲儿地朝里头吹气。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方胜毅也不知道自己做了多久,待他做到嘴麻了,才想起睁眼去看看程予的反应,结果就瞧见程予正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视着他,方胜毅倒也不慌,而是就地松了一口气,直接伸出双臂将程予揽住怀中,“小穷酸,你可真是吓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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