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欲被他突如其来地几句当场问蒙,脚下不自觉朝后挪动,神色竟有一瞬被偷情被抓现行的堂皇,脚步忙乱地后退。
    直到毫无意识地跌坐在床上。
    不能再来一次了。
    刚刚的事。
    否则,她没有再自拔的意志力了。
    盛欲第一反应是跑。于是飞快站起来想朝门口奔去,不成想江峭比她更迅速地出手,直接一把拦腰将她搂过来摔在床上,在她起身之前又一次按住她。
    “你放开我江峭!”盛欲喊叫的声音染上瑟颤的哭腔。
    “别急,好好看着。”
    江峭将她在床上翻转过身来,从床头拎到床尾,背面向上。
    他长腿跨跪在趴着的盛欲腰窝上方,紧紧压制,一手撑在她颈侧,另一手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来面向墙壁。
    他的声音再也不复冷静自持,终是漫溢出偏执的疯狂:
    “看看你深夜赴约的人,是怎样被折磨的。”
    投影仪一瞬点亮,录像正无声开启播放。
    [rec.]
    [21:56 北湾]
    画面里,江峭被一群穿着白褂的人按在病床上。
    因为拼命挣扎而被绑上皮带和铁锁。
    片刻后,有人向他的手臂静脉里,连续推进三针5ml注射液。
    作者有话说:
    晚了个好bb们!
    怕bb们搞混,这里重新总结一下:
    【窄桥】-主人格-斯文
    【gust】-副人格-狂妄
    bb们代入一下盛欲的视角,就能感受到江峭有多疯,自虐还拍视频,还要强迫盛欲一起看……
    第23章 狗
    ◎被命令,被驯好◎
    盛欲凝视投影上, 江峭被如此肆虐对待的画面,忽然失去挣扎的力气。
    “这些,果然都是你的安排吗?”她声音闷闷的, 问他。
    “……嗯。”
    江峭也发现了她的态度转变,鼻腔里应她一声, 算是回答。
    徐徐敛回那些阴翳铺盖的晦暗心情,如同鹰收翼,零落的羽毛留下盘旋的痕迹。
    该质问埋怨他了吧。
    他对次人格gust出手控制的行为, 现在逼问盛欲的言语。
    如此出格的挑衅, 盛欲怎么会不怨恨他呢?
    他直起身, 松开对她的钳制, 慢慢退开一旁,目光恢复冷凝, 静默落在女孩娇嫩的脊背上。
    盛欲抽噎一下哽堵的鼻子,无力地爬起来, 转身回头看他。
    江峭在猜,她会说什么呢?说他恬不知耻么?
    还是卑贱低劣, 什么都好。
    如他所料, 盛欲捏起愤懑的一拳捶打在他胸口, 生气咬牙:“你怎么可以这么过分啊?为什么对自己的身体这么狠?!”
    江峭怔滞在那里。
    “什……么?”他像是没听懂盛欲的问句,微微睁圆了眼睛,划过一丝清亮的不解神情。
    盛欲凝视他,眼眶浮出的泪光, 让江峭突然无措起来。他的眼神无意识四下逃避, 又避不开, 只好干巴巴地回到她脸上, 声音轻了几个分贝:“你…哭什么?”
    她伸出手指, 轻缓抚触在他锁骨上侧边缘处的勒痕,一点点游移至颈侧动脉,反复摩挲那里已然淤青的针孔伤迹。
    “是不是很痛?” 她凝望的眼神落入疼惜,鼻音揉进歉疚,“对不起。”
    江峭脊背不由自主地略微躬曲,腰腹绷紧,又缓缓僵直了身体。
    她指腹的余温,在肌肤之上行走,她类似服软的话语,打乱了他所有心绪。
    不对!她不是应该斥责他,怪他伤害了gust吗?
    他已经做好了偏执到底的准备,可现在,她的道歉是怎么回事!?
    盛欲想起他刚刚提起那些过往,那样平静陈述没有起伏,却说着放在任何人身上都难以承受的人生经历。
    她忽然觉得,有一阵难以言说的悲伤倒灌而来: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一直承受着那些痛苦,原谅我不是和你一样的天才,接触不到如星星遥远的你。这些年,你一个人过得很累吧,江峭。”
    无论从前或是现在。
    无论副人格,还是这个人格,会疼的人始终都是此刻在她面前的,唯一的江峭。
    她没忘记,那次从小苍岭江畔捡回他,高烧不退的他在梦与醒之间曾说“在我死后一定要仔细地解剖我”,是因为他注射了那个所谓“二代herms13”,所以才被自家科研团队进行人体药物反应的实验监测吗?
    彻彻底底,把他当做一个“样本”来对待。
    实验、注射、自杀、解剖……
    纵然盛欲父母双亡,但外公将她自幼庇护得很好,这样冰冷骇人的字眼,从不会出现在她平凡的生活里。
    可是这些,却是16岁那个江峭的日常吗?
    即使天纵奇才,聪慧入极,
    少年要经历多少才能从容选择放弃,斩钉截铁地安排自己的后事。
    “有些话,我已经告诉过你。因为你生病,群乙巫二耳七舞尔叭依正理,换过人格就没有这份记忆了,但是没关系,我不介意再说一次。”盛欲捉住他的手指,捏了捏,深深凝定他,
    “无论你以哪一种人格存在,你就是你。”
    “江峭只有一个。”她语气坚定。
    女孩通红的双眼和鼻尖,倒映在江峭眼里,他表情困惑,胸中震颤。
    像是陆地板块间轻微挤压。
    只有海底渊峡知道,暗流是如何激涌惊骇,熔浆又是怎样摇荡复苏。
    他按不住躁动的心跳,垂下头,眼尾渗红,闷闷着还是执拗地强调道:“我也说过,我才是本体啊。”
    语气浸透不满,甚至有点孩子气,盛欲被他逗笑了似的歪歪头。
    她想,也许这才是十六岁该有的鲜活情绪啊,迟到了七年的,少年心性。
    不自觉抬起另一只手,摸上他浓密蓬松的发顶,顿了顿,然后小心翼翼地揉弄两下。
    尽管女孩动作生硬,手法笨拙,更算不上温柔。
    但极具抚慰性。
    “好啦我会好好记住,你才是主人格。”盛欲予他承诺的话音里,侵染着连她自己都无从觉察的耐心,“乖,别生气啦。”
    明明她绝不温柔。
    分明,她才是从不懂耐心的那个。
    被她那声出其不意地“乖”惊到,片刻微愣过后,江峭慢慢往床沿退了退,头埋得更低了,睫毛止不住颤动。
    盛欲看着江峭乖顺下来的样子,脸颊瘦到令人心疼,她猛然想起了他好几天没吃饭了,从床上一跳而起。
    冲出去倒了杯温水塞给江峭,丢下一句“乖乖待着等我”,就又一溜烟跑出房间。
    江峭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虚弱到在她自如来去的气流里,感到目眩头晕。
    另一边,盛欲跑到厨房,叮叮当当一通忙活。
    当然,她不会做任何菜肴,只能用尽平生厨艺,煮了一份炫技般的火腿鸡蛋方便面。
    甚至她只需要把材料丢进去,智能集成灶会帮她自动拿捏火候。
    她得以有多余的时间,用歪扭稀碎的刀工,切了只甜血橙。
    做完这一切,盛欲以最快地速度冲上楼,牵着江峭跑来楼下餐厅。
    江峭还没有搞明白盛欲的意思,也不理解盛欲的态度,只好任由她牵起手,脚步漂浮地跟她走。
    紧接着被她按着坐到桌前,看见小煮锅里热气腾腾的泡面,更加迷茫地抬眼看她,询问的意思暗含小心:
    “你不讨厌我么?”
    “讨厌你什么?”盛欲完全没在意这个问题,立刻指了指橙子,“吃!”
    江峭张了张嘴,视线在她和橙子间来回逡巡,最终莫名听话地捏起一瓣橙子,缓慢送入口中。
    盛欲满意地点点头。
    好几天没吃饭了,先吃点橙子醒醒胃,补充水分和vc。
    “吃面吧。”她吩咐。
    江峭二话没说,扶起筷子,夹一点面条让空气晾凉,然后斯文地送入口中。
    在极度饥饿的状态下,也能保持文雅进食,吃面也不会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在慢条斯理地吞咽,盛欲不得不心里惊叹,江峭的教养真是优秀到了骨子里。
    脚下似乎隐有绒软的触动感,一下打断思绪,盛欲惊了惊,赶紧低头望过去。
    定睛瞧,原来是那只被“gust少爷”捡回来的小黑猫。
    小家伙像是在表达几天没有见面的想念,在盛欲和江峭的脚边来回穿梭,身子紧紧贴靠他们的小腿,走动磨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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