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秒钟后,程津阳再次打来了电话,大家能不能在脑海中设想一下,一个老实粗壮的原始声音突变为撒娇发嗲,会是个什么状态?
    “盐盐,”这两个字是拉了长音的:“你给我的这两篇,我上一次已经给了人家啦!人家都发啦!你还有没有其他的啦?我真的不想自己写啦!”
    盐盐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但仍然老老实实地回想着期刊中的稿件,然后告诉她:“深度栏目里面,还有几篇文,也提到了创新管理,只是不完全。如果你要的话……”
    “我要啦!我要啦!发过来!发过来!”
    放下电话,盐盐连忙又去给程津阳找稿子。正同在一个办公室的祁银舜好奇地问:“你给她了?”
    盐盐老老实实地点头:“给了。”
    祁银舜撇嘴:“为什么?你不想以牙还牙?”
    祁银舜的话,让沈盐盐陷入沉思。她是老实人,但却不是傻子。可发自内心的,她不想像她们一样,因为一点小事就难为别人,只要是自己认为没用的人,就连举手之劳的力都不肯出。她亦不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因为她希望自己能够做到豁达。
    不过,对于这个吊儿郎当没有一点正经的坏男人典范,她自然不会把心里的话真正地讲给他听。于是沈盐盐煞有其事地对祁银舜说:“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应该是民主法治、公平正义、诚信友爱、充满活力、安定有序、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社会。在这五个方面中,最重要的是人与人之间的和谐相处。懂吗?”
    盐盐突然觉得,好多美好的词语,似乎都可以用在她的身上呢!她这么无私、善良、高尚、高贵、以德报怨、海纳百川、坦荡无私、虚怀若谷、出淤泥而不染……
    正当她在天马行空的想象中洋洋自得的时候,祁银舜不怕死地闯进她的思绪来发言,而且还做着绞尽脑汁状:“我想问问,这算不算是——矫情?”
    盐盐对着这两个字猛翻白眼,气愤地嘟起嘴,给他一个愤怒的眼神:“是蕙质兰心好不好?”
    冤家路窄。这是沈盐盐进入卫生间后的第一个想法。机关楼的第五层,原本也没有太多的女同事,一般来讲,卫生间里面热闹的时候凤毛麟角。今天确实例外,这不,加上她,已经挤了四个人,像是约好了一起如厕似的。而且其中两个人还是刚刚给了她脸色看的程津阳和田一。
    程津阳的态度却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她极其热络地招呼着沈盐盐:“沈姐,真巧啊!对了沈姐,曲函丽这两天不在家,你轻松不少吧?”
    沈盐盐还没有来得及回答,程津阳又自顾自地接着说:“你知道吗,现在只要一到厕所里面,我就想起她,我一直想问问你,为什么她总是到厕所里面来打电话?我撞见过好几次呢!”
    景谆,纪监部的一位女同事,也曾经在政治部组管的岗位上工作多年,大家都是老相识,她听闻此话也立刻接到:“对呀,我也看到过。”
    田一也在一旁搭话:“就是,还有我,也撞到过几次。”
    盐盐吃吃地笑:“那还不明白,因为我在,不方便呗!”
    一提到曲函丽,程津阳就忍不住地撇嘴,外加不耐烦:“你就应该搬出来,还跟她在一块凑什么热闹。你真能受得了?”
    景大姐接话道:“反正我是受不了。”
    沈盐盐不由自主地说了实话:“我快疯了。”
    程津阳给她出主意:“那你就找主任呗,让他给你换个办公室。”
    田一则理解地拍拍她:“不行你就搬过来,跟我们俩在一起吧!总比呆在她那屋强。”
    卫生间里,几个人有说有笑,气氛融洽。
    “校对得怎么样?”
    祁银舜坐在沈盐盐对面的位置上,自从曲菡丽出差,他就以配合沈盐盐校对内刊、随时听从吩咐为由,将自己搬到了沈盐盐的办公室里。其实曲菡丽的电脑是有密码的,而且非常神秘,平均一段时间就换上另外一个。一般人是绝对无法破解的。所以当祁银舜要求使用曲菡丽的电脑的时候,她什么也没说,知道破解不了密码,他自然知难而退。谁知,祁银舜一点没费力气,就开始在曲函丽的电脑上纵横驰骋了。让沈盐盐不明白究竟他是it精英还是曲菡丽告诉了他密码。管他呢?随他去!祁银舜静悄悄地坐在对面,既没多嘴也没捣蛋,倒是比曲菡丽省心了去了。
    她真关心他校对得怎么样了。因为没两天就到了出版的时间了。可是她看到的情景,却让她气结。祁银舜竟然在玩电脑游戏,那些炫丽的场面,让她眼晕,可是对游戏一窍不通的她,却弄不懂他在玩什么。
    沈盐盐一言不发,只用眼睛狠狠剜他。让祁银舜尴尬地笑笑。他是学经济学的,对于文学作品,没有半点兴趣。上学的时候,一到语文课,他就打瞌睡。
    “十有九回堪白眼,百无一用是某生。”气呼呼地回到自己座位上的沈盐盐,突然在电脑后面冒出这么一句话。
    语文固然学得不好,骂人的话还能听得出来吧?好像是不是还改了词儿了,专门针对他的?文人不愧是文人啊,骂人都不用现找词儿。他是不是应该给予有效还击?可是他只会说:春眠不觉晓,处处蚊子咬啊!急中生智,祁银舜顺口胡诌:“financialeconomics好好学,偏好优化无套利。”这些才是他的主科。他的英文标准吧?嘿嘿,他可是经济学才子!
    这都什么跟什么?一句没听懂,沈盐盐只好选择不理他。
    “你必须做。这是你政管应尽的职责。”
    “我不做又怎么样?谁说这是政管的工作?”
    “我说的。”
    “你说好使吗?你谁呀?没事儿多照照镜子,别往你自己脸上贴金了。”
    “这篇稿子你必须下午就给我。”
    郁钰不再多言,说完这句话,气得转身就走。
    程津阳显然还没有吵够,既然说了,怎能不一次说个够,她憋了几天的气了,等的就是这个时候:“有能耐你自己写。没能耐就别在这儿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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