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得到的画却弄错了,清漪心里一阵失望,想去找南宫?,却不知道他住哪,只知道白天他去过那间酒楼,想着应该走了,但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去了那座酒楼。
    快过戌时,酒楼里依旧热闹,清漪进了酒楼,找到掌柜的询问一番,掌柜的却说南宫?已经离开,她心里一阵失望。
    淡淡的月光洒下,整个秦淮河被笼上一层神秘的薄纱,周围的空气也被侵湿,让人感到丝丝冰凉。此刻街上已不如白天那般热闹,路边依旧还有几个小摊小贩,偶尔有几人走过,带起的脚步声更显示出街上的寂静。清漪垂头丧气地行走在街上,长长的街道尽头一片黑暗,路旁的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曳,投下的灯影在地上不停晃动,她单薄的身影包裹在清冷的夜色中,有几许孤寂落寞。
    经过一间一间店铺,就这么一直走着,在她不知走到何处时,忽然发现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那影子正向她走近,她下意识抬起头,竟然看见南宫?正望着她一瞬不瞬。
    她惊讶地叫出声:“南宫公子!”语中惊喜难抑。
    南宫?似有一丝诧异:“清漪姑娘怎么在这儿?”
    清漪脸上浮起灿烂的笑容,“南宫公子,我正找你呢!”
    “为什么要找我?”南宫?的脸隐藏在阴影里,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但他的声音却是淡漠无比。
    “南宫公子白天给我的画,我回去之后打开一看,画上什么都没有。所以我想问问南宫公子是不是拿错画了?”
    南宫?听完平静地“哦”了一声。
    “不知南宫公子住哪,我可否去南宫公子所住之地重新取一下画。”
    南宫却道:“我回头看一看,要是真拿错了,我便让人重新送还于你。”
    清漪心里的失落全部散去,心情一阵好转,“那就多谢南宫公子了。不过还是不劳烦南宫公子派人送了,南宫公子告诉我住的地方,我自己去取就好。”
    南宫垂眸思索了一会,道:“也好,你若想来取画,就去城西南隅的南园找我便可。”
    清漪喜悦之际突然意识到南宫?是一个人在街上,也不知是为何,便又问道:“怎么南宫公子夜里一个人行在街上?”
    南宫?发出一个“我……”,然后便顿住,清漪抬头对上那一双迷离又冷漠的双眼,等着他的下文。黑夜中南宫?一双黝黑发亮的瞳仁只是看着她,好半晌才说道:“我睡不着,想出来走走。”
    “原来是这样,那我便回去了。”清漪微微行了一礼,便笑着离开。
    南宫?凝望着她离开的身影,喃喃自语,声音凄凉:“你喜欢的人是商其予么?可我在你身后你却不认识我。”然而远处的身影早就消失的夜色中,根本听不到他说的话。
    他久久伫立在大街中央,渐起的风扬起他鬓边和身后的发丝,露出修长的脖颈,头顶的月光从云朵里蹿出,映在他雪白的脸上。那张脸为何改变?那鬓发为谁白又为谁黑?还有白皙的脖颈一侧那狰狞的褐色疤痕,以及胸前的伤痕又是为谁留?
    那一晚不仅仅是毁掉了黑琉球,不仅仅是毁掉了玲珑塔,也毁了他。那个堵好像赢了,他留了一条命来见她,他还知道他深深刻在了她心里;那个堵又好像输了,他面目全非,这样的他她还会接受吗?可她心中那个完美的人是“商其予”啊,他现在是“南宫?”。越是深爱,越会在意,越是在意,越会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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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光暖暖地洒向竹屋小院,一番好觉之后,清漪、莹莹和淇相精神十足。莹莹和淇相出来乍到,而实际上清漪也没怎么到建邺逛过,于是想和他们在城里走一走、看一看。至于见长公主的事她想暂时放一放,况且陆吉、郝伯还没有来,估计也就两三天的事,她想等他们来了之后,再去见长公主。
    三人梳洗一番后,便上了街,吃了些早点,继续逛。
    建邺山川形势险,有言曰:“钟山龙盘,石头虎踞,此乃帝王之宅也”。建邺立六门都墙,使其固若金汤。六门指南面三门,东面二门,西面一门,北面是宫城无别门。
    南面三门,正中间为宣阳门,门三道,上起重楼悬楣,上刻木为龙虎相对,南对宫城的朱雀门,相去五里余,名为御道。这条御道也是全城中轴线的延伸,两侧槐柳成荫,十分壮观。宣阳门左右两侧各为开阳门和陵阳门。
    东面二门:正东为建春门,门三道;南侧为清明门,门三道,门东出青溪港桥。
    西面一门:正西南西明门,门三道,东对宫城建春门。
    建邺东西南北各四十里,城中二十万余户,是南周最大的城。由于宫城南有南北向干道和东西向干道,又可把全城分为东西两部分和南北两部分,布局整齐。
    主要处理政务的地方都设在宫城南御道的两侧;名门大族多居住在城北和城东北;城东南隅是长公主的私宅;城西南高门鼎贵,魁岸豪杰,贵族多居住于此。
    城南秦淮河一带人口最是稠密。秦淮河,为通长江的重要航道,又横贯建邺,自然形成重要的繁华街市,这里货物繁多,所以有老百姓,富商,也有达官显贵,人口比较混杂。
    建泰宫位于城中部往北偏西地区,在城西南凿渠,引秦淮河,北抵仓城。
    南周尊佛,这里佛寺林立,且宏丽。其中最有名的是同泰寺,位于建泰宫以北。另外还有栖霞山的栖霞寺、城南的瓦宫寺也很有名。
    清漪、莹莹和淇相在城中闲逛,从南到北,从东至西,最后又回到城南的淮河一带。
    淮河岸白沙堤静卧水面,两旁树枝上早莺争着落在向阳之处,堤上盛开的小花使人眼花迷乱,堤上或骑马或散步游春的人来往不绝。岸边一片宽阔又长的草地上,许多人正拿着线轴子奔跑。天空中高高低低迎风而立着许多风筝,此起彼伏,形状也是千奇百怪,有燕子、蝴蝶、蜻蜓等等。
    “正月剥瓜子,二月放摇子”,摇子即风筝也。初春时节,农田还没耕种,是放风筝的好时机,百姓们这么做也是为了祈求神灵保佑,消灾降福。因为觉得天上人间相距遥远,只有风筝才能从地上到天上去,与神仙比较接近。
    淇相坐在一旁的草地上,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女娃放风筝。清漪手中拿着一只形状是燕子的风筝,莹莹在前面拽住线轴子。
    只听莹莹一声:“漪漪姐姐,放!”
    清漪把风筝往上一抛,风筝慢慢地飞了起来,莹莹迎风跑着,风筝便慢慢往上升,越飞越高。可是一遇到风力不足,气喘吁吁地莹莹一停下脚步,风筝便落了下来,又一次失败。莹莹沮丧着脸,看着旁边的小男孩风筝飞得那么高,只见得一个隐隐约约的小点,心里头羡慕嫉妒得紧,一阵来气。
    清漪看着她腮帮子气得鼓鼓的,跑过去安慰道:“莹莹别灰心,我们再试试,说不定就能飞起来了。”
    莹莹点点头,又开始新一轮的奋斗。风来了,清漪连忙松开手里的风筝,莹莹拔腿飞跑,同时两手忙不迭地放线,却不提防被土块绊个趔趄,摔了个五体投地,她倒也不顾,爬起来头也不回地又跑。风筝刚刚飞上大树梢那么高,却着了魔似的一个劲地打着旋儿,然后一头栽了下来。
    莹莹气急败坏,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风筝吼道:“你个破风筝,再飞不起来,我就把你撕了!”
    清漪看她那副模样,摇摇头,正想替她捡起地上的风筝,却不想被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捷足先登。
    清漪抬头看着来人,来人对她笑意吟吟,她有些诧异惊喜,“缘之,你怎么在这?”
    “我也是出来踏春的,没想到却看见你和那小姑娘在这里放风筝。”白玉回头看了莹莹一眼,微微一笑,又转过头,问道:“什么时候来的建邺,也不知会我一声!”
    “昨天才到的,还来及告知你。一段时间不见,你的身子可都好了?”
    “放心,都这么久了,全好了。”
    莹莹看着来了个淡蓝色长衫的公子,因为那公子长得甚是漂亮吸引了周围有不少人的目光。她有些好奇,便走过去问向清漪:“漪漪姐姐,这位哥哥是谁?”
    清漪随即介绍一番,又带着白玉到了淇相面前。
    “伯父,这位是白玉公子,他是东平侯府的二公子。”
    淇相怎会不知“南白玉,北淇奥”的说法,现在真实的白玉公子站在眼前,他不由得上上下下多打量了几眼。看白玉也是一表人才,颇有出尘之风,但随即心里又叹了一口,只是看着太文弱,哪里能比得上自己的儿子。不过他心里有些气自己的儿子不争气,眼下儿子死了,便让白玉独占鳌头。
    淇相礼貌地向白玉颔首,说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白玉公子,今日得见,果然气度不凡。鄙姓张。”
    白玉彬彬有礼地向赭色布衣的淇相回礼,“原来是张伯父,张伯父过奖了。”
    淇相拱手,似有一丝不屑,“哪里,哪里!”
    清漪感觉到淇相心情不好,也能猜出原因。眼下他们二人还是少接触为妙,便道:“缘之,莹莹放了半天风筝都飞不上去,你可在行?”
    白玉一听清漪的要求,精神振奋,在心上人面前,即使他不会,恐怕也要硬着头皮试一试的,于是他道:“不妨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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