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简陋而不按格局建造的临时房,横七竖立八地将村子分隔出无数条狭窄的小巷子。
    第一次走进来的人,如果没有当地的居民带路,即使手里拿着最先进的导航仪,也别想在一时半刻从这些迷宫里摸出来。
    而此时,两名高材高大,留着寸头的青年男子便遇到了这种苦恼。
    “这是什么破地方,怎么跟个迷宫似的?”其中一名青年吐掉嘴里咬烂的槟榔,十分郁闷地说道。
    “别急,找个人问问吧!”另一个头戴鸭舌帽的同伴说道。
    由于此时正值上班时间,偌大的村子里根本看不到几个人。
    二人在村里找了半天,才在一个旮旯角落里,找到一位正躺在藤椅上晒太阳的老太太。
    这老太太倒是挺热情,咧着牙齿掉光的嘴,连说带比划,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
    两个小青年听得头晕脑涨,琢磨了半天,连一个字也没明白。
    正当两个人想要转身走开的时候,身后的小路上,一位骑着自行车的中年大叔正好路过。
    两个小青年精神一震,赶紧跑过去,将中年大叔拦了下来。
    “大哥,向你打听点事!”戴鸭舌帽的男子问道:“这个村子里有没有一户人家叫陈跃进的?”
    “有啊,就在前面!”
    中年大叔指前小路的尽头说:“出了小路往左拐,第三个大门,门口种着一棵无花果树的就是。”
    听到这里,两名青年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激动的神色。
    “大哥,谢啦!”戴鸭舌帽青年朝他摆了下手,便跟同伴急丛丛地离开了。
    二人找到门口有无花果树的院落,朝里面偷偷地观察起来。
    “应该是这家没错了。”头戴鸭舌帽的男子,一脸兴奋地说:“兄弟,咱们立功发财的日子到了。我马上给大姐打电话。”
    “行,快打!”另一个人马上催促道。
    戴鸭舌帽的男人刚要拿手机,但院落中突然传来的脚步声,却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二人闪身躲避到一旁,借着门口无花果树枝叶的掩护,探着脖子向里面张望着。
    很快从里屋里走出一个小姑娘,十六七岁的样子,细条条的个头,标志秀气的脸蛋,看着十分清纯漂亮。
    只见她手里端着一个空碗,左手还拿着双筷子,径直来到那两个黑罐子的旁边顿下了身子。然后掀开上面的盖子,用筷子捞出几根黑黝黝的咸黄瓜。
    两个青年没敢在门口多呆,记住了这个院子的特征之后,便跑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里,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堂主,好消息,陈跃进家的地址查出来了……”
    “好,你们继续留在那里,我会马上派人过去。”电话里传来一个非常好听的女声。
    吩咐完之后,此时正身处朱雀堂大本营中的雷思思,对一直站在身边的妹妹道:“瑶儿,果然有陈跃进这个人,你马上带人去吴县,务必把血玉凤凰抢到手。”
    此时雷瑶儿正坐在沙发上翻看着一本古书,听到姐姐这个消息,她马上道:“好,我现在就去!”
    “记住,这件事老爷子极为重视,一定不能出差错!”雷思思十分严肃地提醒道:“另外,老爷子还告诉我一个消息,国外的势力也在寻找这件活宝,不过,我想他们暂时还不知道血玉凤凰的去向。但那些人的耳目遍布整个江南区,势力不容小觑,现在还不能暴露我们的身份。为了预防万一,在必要的时候——可以灭口!”
    雷瑶儿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没有过多语言。
    她随手抓起沙发上的一件真车外套,扭身走出了房间。
    下面的大厅里正或站或坐地聚集着十几名黑衣汉子,雷瑶儿从这里经过,那些说笑聊天的青年们集体站直了身体:“二小姐!”
    “大虎,带上十名兄弟跟我走!”雷瑶儿雷厉风行,话音未落,人已经矫健地冲出了大门。
    几乎是前后脚,那十名青年也迅速地冲进了停在院中的三辆轿车,车门还没关好,便疾驰而去。
    …………
    于此同时,陈喜儿正在厨房里做午饭。
    说是厨房,其实就是几块空心砖搭建起来的一个简陋的小隔间,上面盖着石棉瓦,勉强可以遮风挡雨。
    午饭很简单,小米粥,菜是炒鸡蛋,还有一份自家腌制的咸菜。
    当陈喜儿把饭菜陆续摆在大厅里的饭桌上后,一个脸色蜡黄,神情憔悴的中年男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爸,吃饭了!”陈喜儿对父亲笑了笑,将筷子工整地摆在了桌子上。
    陈跃进“嗯”了一声,动作迟缓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陈喜儿已经拿起筷子自顾地吃了起来,可是吃了一会,突然发现父亲根本没动,而是一直在奇怪地盯着自己看。
    “爸,你怎么了?不舒服吗?”陈喜儿担心地看着父亲问道。
    陈跃进脸上努力地挤出一丝慈祥的笑,很想伸出手去摸摸女儿的脸,可是病痛的折磨已经使他丧失了做多余动作的能力,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只是微微动了一下,便又心有无力地垂了下来。
    “喜儿,你恨爸爸吗?”
    “爸,你说什么呢?你是我爸,我干嘛要恨你!”陈喜儿有些奇怪地看着父亲说道。
    陈跃进心中叹了口气,女儿才十六岁,在这个本应无忧无虑、享受大好青春的年纪,却过早地担负起了生活的重担,不仅要天天洗衣做饭,还要寸步不离地照顾自己,这让陈跃进一直满怀亏欠。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可是陈喜儿不管再苦再累,也从来没有提过一句怨言。
    “为了治我的病,掏空了家里的积蓄,害得你连学也上不成,爸爸一直都觉得对不起你。”陈跃进无神的眼眶中开始泛红了。
    陈喜儿说道:“爸,我们是一家人,说什么对起对不起的?再说了,我的成绩本就不好,上不上根本就无所谓的!”
    陈跃进的目光,此时正盯着身后的墙壁。
    上面贴满了学校颁发的三好学生奖状,从小学到初中,几乎贴了整整一面墙。
    这些奖状一直是陈跃进心中的骄傲,但同时又是他此刻心中的一根刺。
    他很清楚女儿在说谎,从小到大,陈喜儿在学习上一直很刻苦,成绩也一直很好。即使在辍学照顾自己的这段日子里,也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学。
    有时候在深夜十一二点,她的房间里还在亮着灯。
    这种情景,陈跃进在出来起夜的时候,已经看到好多次了。
    可是让陈跃进心中最放心不下的,不是陈喜儿中断的学业,而是自己死后她的归宿问题。
    因为不是亲生,自己的老伴对她一直心存芥蒂,几乎从来没有把她当成女儿来看待。
    不管她做的再好,再懂事,老伴也从来没给过她一个好脸。
    有时候犯了哪怕是无关紧要的小错,也会遭受无情的呵斥与打骂。
    陈跃进心中很担心,在自己活着的时候,老婆就这么不知收敛,很难想像,等自己长眠之后,陈喜儿的生活会变得多么艰难。
    “喜儿,爸爸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便是不能活着看到你出嫁的那一天。”陈跃进十分难过地说。
    听到这里,陈喜儿一下子慌乱起来,抱住父亲风烛残年的身体,眼圈泛红道:“爸,我不许你这么说,你会好起来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陈跃进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酸痛,浑浊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喜儿,爸爸死后,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是个苦命的孩子,从小就……唉,爸爸没用,没办法带给你幸福的生活……”
    “爸,我不要听,我不要听!”陈喜儿捂着耳朵,拼命地摇着头。
    “好,爸爸不说,孩子不哭了!”陈跃进捧起她的脸蛋,心疼地擦掉她脸上的泪痕,笑道:“为了喜儿,爸爸一定会好起来的。”
    “嗯,爸,你一会好起来的。”陈喜儿梨花带雨的脸蛋上、露出坚毅而自信的表情。
    陈跃进心中一酸,其实他很清楚,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一睡不醒。
    可是他却不敢把这个残酷的事实告诉陈喜儿,以免让她伤心难过。
    “喜儿,你扶我起来,爸爸要送你一件东西!”
    “爸,什么东西呀!”陈喜儿坐着没动:“还是吃过饭再说吧,一会饭就凉了。”
    “不,一定要再在给你!”陈跃进很坚持,颤颤巍巍撑住桌子站了起来。
    陈喜儿无奈,只好搀扶住他的胳膊,将他从椅子上搀了起来。
    陈跃进看了看厅堂上摆的那架老式座钟,上面显示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正在邻居家搓麻将的老伴恐怕快要回来了。于是他不敢耽误,在陈喜儿的搀扶下,走出屋子,径直来到了摆放着咸菜罐的墙角处。
    “喜儿,来,你帮我把这两个罐子挪开!”陈跃进以不容迟疑的坚决口吻说道。
    虽然不知道父亲要做什么,但陈喜儿不敢违逆他的意思,马上蹲下身子,很吃力地将两个咸菜罐往两边挪了十几公分的距离。
    “还不行,再挪一点!”陈跃进指着右那边那罐子说道。
    陈喜儿哦了一声,又往右边挪了近半米之后,陈跃进才点点头:“好了,可以了。”
    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一直病恹恹的陈跃进突然精神了许多,他双手握着铁锹,在原来菜罐摆放的位置,一掀一掀地掘了起来。
    “爸,你这是在干嘛?”陈喜儿奇怪地问道。
    “这里埋着咱家的宝贝!”陈跃进面色凝重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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