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只有四个月的时间,倪杏儿要做的事情就很多了,透过徐汉,散布在全国各地的商行管事都排定时间回穆府报告目前的经营情形。
    事情的问题点都不大,就是没钱进货。
    “既然我得负责赚钱还你,我想请你先借钱给我当本,应该没有问题吧?”她直接找楚希瑜谈。
    “面对问题,解决问题,看来身为商人之女,你身上的确流着商人的血液。”
    “借不借?”她不需要他多余的话。
    “借。”他的眼神是赞赏的,因为她的表情不卑不亢,当然也没有任何示弱。
    有钱就能进货,暂时能让商行正常运作。
    接着她要去巡视京城里的商行,楚希瑜却莫名理所当然的陪同。
    “穆家产业分布在全国各地,共有三十家商行,经营食衣住行的各式生意,你终究是门外汉,有些东西你看不到也看不懂的。”
    他说的有道理,她也只能点头。
    然而,一天只能看一家店,同一家店要连看几天,一次能看几个时辰这些事,竟然全得由楚希瑜来决定,而且,他还一定要如影随形的跟着她。
    “太可笑了,我好歹也是穆府的当家主母。”她当然抗议。
    但他态度坚持“甭说你丈夫欠了我多少债务,你现在也欠了我百万两,而你又大腹便便的,若有什么差错我找谁要钱去?”
    话说得很直接,所以,她也无话可说。但接下来事情就更夸张了,她天天都要喝补汤,尽管一人吃两人补,但不是只喝补汤而已,三餐所备的分量更是惊人,而这些都是楚希瑜要求厨房准备的。
    他现在是将她当猪在养吗?瞪着一桌子山珍海味,她真的觉得他疯了。
    “你现在是最重要的人,一旦倒下来,后续的事谁来处理?还是你比较希望我卖了这栋屋子,让所有的人去餐风宿露?”他反问她。
    争不过他,倪杏儿只得天天吞下大补汤以及分量多得可怕的三餐,但最让她受不了的是楚希瑜会硬逼她早点睡,简直是管太宽了!
    三更天,她仍忙着在烛光下看堆积如山的帐本,房里却突然多了一个男人,这象话吗?倪杏儿想也没想的去派人将徐汉给叫进房里,指着气定神闲坐着的楚希瑜“这于礼不合吧,徐汉,快把他拉走!”
    “咳咳,这”徐汉好为难啊,因为这做法也“于礼不合”啊,哪有人叫下人把自己丈夫赶出去的,虽然少爷戴了人皮面具,少夫人不知情。
    在少夫人的冷眼下,他只好为难的看着主子,拱手道:“我说楚爷——”
    楚希瑜冷冷的瞪他一眼“我不是守着这个女人,只是守着我的钱。”
    这男人真的是够了!她咬咬牙,指着床“我会睡的,你的钱不会跑了。”
    “好,你睡。”他还悠哉的坐在椅上。
    “你要出去!”她简直快气死了。
    “你睡着了我就出去,因为我不相信你,谁知道会不会我一出房门,你就起身看帐了?”他就是摆明了她除了睡觉,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她狠狠的瞪着他,再看向徐汉。
    后者只能无奈低头,他真的不明白主子在想什么,恢复丈夫的身分照顾少夫人没有比较好吗?干么搞得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难道全是因为少夫人没那么爱他?
    唉,爱人真的好辛苦,自己没有爱上女人,好像比较幸福。
    倪杏儿无言,真的没人可以管得了楚希瑜吗?还是,有钱的才是老大?
    她早已发现穆府里的奴仆们对楚希瑜都相当服从与敬重。
    “睡吧。”他定定的看着她笑道。
    好,睡吧睡吧!反正对一个大肚婆,应该也没有男人有兴趣才是,她气呼呼的上了床,放下纱帐。
    火气太炽烈,她原以为自己睡不着的,但许是一天下来太疲累了,再加上怀了身孕容易疲累,她竟然很快就入眠了。
    楚希瑜站在床边,透过纱帐,深深的凝望着熟睡的她。
    抱歉,杏儿,目前我只能用这种方法来守护你,对不起,虽然用这样的方法逼你重回我的生命,但我一点也不后悔。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倪杏儿对楚希瑜这个男人,总有一种感觉得到却又说不上来的心机,但他对她倒没有恶意,这是肯定的。
    因为她若不吃、不睡、不休息,他统统有意见。
    但除了钱之外,她完全无法洞悉他的想法,他总是带着一种若有似无、难以理解的眼神在看着她,而她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眼神。
    偏偏她只能忍耐,因为穆府的生意在由她当家后,是有受到影响的。
    因为至今穆家两老还是没回来,穆元煦也音讯全无,皇上仍旧不在京城。
    而穆元煦行踪成谜,加上他誓言寻妻,妻不回,他不回,但如今妻已回,他人呢?
    于是,好事者又流言四起,穆家濒临破产边缘,他没脸见妻子,所以何年何月何日返抵谁也没个准,向穆府订货,极有可能是把钱丢进海里,也许只是咚地一声,啥也拿不到。
    像是穆府所经营的粮行、客栈、酒馆等等,除了小额交易的买卖外,过去那些动辄大笔下单的批发米粮,还包下客栈办理喜宴迎宾或在酒楼办美食美酒的生意全取消了。
    生意一落千丈,人事成本可没减下半分,奴仆们个个心难定,做起事来更是意兴阑珊。
    “要让他们恢复信心的惟一方法,就是你比他们更加坚定,才能做出成绩来。”楚希瑜与她站在粮行外,看着店内门可罗雀的景况对着她道:“一个人没有三头六臂,管理不了内外大小事,所以要给予于下人适当的权势,这叫知人善任。雄心勃勃的盛气不是惟一重点,而是要有沉静的气势,让人得以静下来听你说,也就是除了掌控局面外,你更要有手段。”
    他的黑眸里有着鼓舞,莫名的,倪杏儿觉得自己好像有了勇气,于是,她握着七个月的大肚走进粮行,她与奴仆们信心喊话,也主动去招呼客人。
    一天又一天的,她真诚待人,积极与一些大客户对话给予信心,慢慢的,也有些客人慢慢回流了。
    不过,总有人对她一个孕妇的能力感到存疑,而楚希瑜总会及时出现站在她的身后,就像她的靠山,带着无与伦比的慑人气势,让人不同贝他的帐都不成。
    “你现在是穆府最大的主子,气势还不够。”他凭心而论。
    “我知道,谢谢你。”刚刚那名大客户可是下了大单,她是真心感激。
    “不用谢,我愿意帮忙只是不想见穆府倒了,毕竟你们还欠我一大笔钱。”
    她忍着要翻白眼的冲动,这就是楚希瑜,总是不忘提醒她——事实上,用“刺激”两字来形容比较贴切。
    “你是穆府当家主母,你自己就是盾牌,在你身后要靠你赚钱喂饱他们的人太多了,所以,你也别老是躲在我身后,等着我挺身而出,那比较像是孬种,也是扶不起的阿斗。”他如此说着。
    “我才没有躲在你身后!”
    倪杏儿很不服气,所以,她更认真的巡视商行,他则在旁辅助,在忙碌中时间流转得极快,她只能拨出一点点时间去看孟婆婆跟嫣艾,至于孙鹏又到外地去工作了,暂时是见不了面。
    还有她的父母,她竟然连他们搬去哪里也不知道,而他们似乎也没有特意留下住址,是不希望她去找他们吧。
    尤其是爹,她可以想象得到,他是绝对不希望自己找上他的。穆府出事,她找他也只有要钱而己,对嗜钱如命的爹来说,能一辈子不见到她就不见吧。
    在如此无依无靠的情况下,她不得不承认,身边有楚希瑜是件好事。
    不可讳言的,他身上有股很迷人的气势与气魄,相处愈久,她的感受愈深,在面对一些较会刁难的客人时,他的强势令对方不得不妥协,态度也跟着逆转,事后证明,这样的客人也的确要用这样的态度来应对,才不会吃了闷亏。
    他也教她,任何决定都要果决,不然下面办事的人也会不安的。
    她努力的学习,要沉定而强势,但他只要一觉得她学得太慢,就会以话相激“像你这样处理,我的钱要全部回笼可能要等到下辈子。”
    倪杏儿总觉得他的心像铁一样,在乎的只有钱,只想守着钱,跟她爹也着实没两样。
    但就是一股不服输的骨气,让她想要做给他看,于是,在商场上多多磨练后,不管是进退应对,识人功夫,如何打点商行,一件一件都做得愈来愈上手。
    再加上她身段够软、又挺了八个月的肚子,美丽的脸上总是笑意盈盈,熟记一些往来客户的生辰喜事,不忘备礼祝贺,渐渐地,穆府的生意从京城开始复苏后,也慢慢的扩及到各地商行。
    这一天,更让楚希瑜见识到她的经商天分。
    一名穆府粮行的供应商,送来的货不仅偷斤减两,甚至虚报不实货款,若不是倪杏儿点收仔细,就要吃暗亏了。
    但店内客人不少,若直接点出来,这名供应商的声誉也毁了。
    “货我收了,我想再跟杜爷谈谈下一批货,我们里面谈吧。”
    她与供应商杜爷进到店后方的厅堂后,才犀利明确的点出了他的不老实,让他无法否认只能尴尬的点头,也承诺以更好的米粮来补偿,以谢谢她没有当众揭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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