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装傻?对上他,她就只会一迳的装笨卖傻,却把聪慧的一面展现在另一个男人面前。
    严隽怒极反笑,散着勃勃热气的身躯忽然往前一靠,她心下一惊,脚步不住往后退,一个踉跄跌坐在床榻边沿。
    严隽不退反进,更拉起她一只手,紧紧箝困在大掌之中,她心慌意乱的挣扎着。
    毕竟自小长于阴盛阳衰的冷宫,对于男女之事虽非懵懂无知,但到底不曾与男子这般近身,饶是再聪慧,也甚难沉着以对。
    “傻子也会怕吗?”严隽冷笑,眼底的光焰足可烧毁一座城。
    闻言,洛琼英心口一窒,面上的傻笑略僵,甚感委屈的低声道:“你别吓唬我,我会怕”不会的,他不可能发现的,绝无可能。
    严隽挑动墨染似的剑眉,笑里更添讥讽:“眹的皇后胆识过人,夜深人静都能独自一人待在水榭沉思,还能和冷宫侍卫相谈甚欢,不畏惧杀身之祸,通敌叛国,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心底一阵踩空,凉意漫过全身,洛琼英撤下了脸上的傻笑,美眸清亮的直视他。“秦悦是你派来试探我的?”
    严隽冷道:“试探朕的皇后,还须假他人之手吗?”
    洛琼英一怔,当即领悟。
    是他他便是秦悦!想不到矜傲如他,竟然乔装成另一个男子接近她!脑中忽焉闪过什么,她眸光一亮,小脸流露出刹那顿悟的恍然。
    “秦悦擒月,擒拿聆月。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是谁?”
    “倘若不知道你是谁,朕又怎可能费心思,乔装成秦悦试探你。”
    想起她对秦悦侃侃而谈的那些话,同情秦悦悲惨遭遇的怜悯之心,洛琼英不禁又恼又赧。
    “既然早知道我是聆月,你何不直接拆穿我?”她忿然的瞪大美眸,胸口因怒气而急剧起伏。
    这些天里,他白日以严隽的身分戏弄她,日日与她共同用膳,在背地里取笑她装蠢卖傻的模样,到了夜里又化身成面貌丑陋的秦悦,试探她,套她的话,当真是可恨极了!
    严隽眯起凤目,唇角上挑。“自你入宫以来,你把朕当傻子一样的耍,朕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莫非,他故意对她好,抱她、亲她,全是为了报复她的欺骗?
    思及此,洛琼英颊上一热,胸口好似快被撕裂,涌上一股痛楚,不禁咬了咬唇,甚觉难堪的啐骂:“你卑鄙,无耻!”
    “你倒是说说,朕是如何卑鄙,又是如何无耻?”俊美的面庞扬起颇是玩味的冷笑。
    “为了试探我,你占尽我的便宜,这不是卑鄙无耻是什么?”这个可恶又可恨的妖孽!
    严隽嗤笑一声:“你是朕的皇后,朕想怎么对你都行,天下无人能过问。”
    洛琼英咬紧下唇,深觉受辱,眼底微泛水雾,可她不愿示弱,尤其是当她领悟到,他对她的种种亲昵之举,不过是别有意图,并非出自真心,她心中莫名涌上一阵酸楚。
    “你只是为了想制衡华棣国的遗民,才会立我为后,我们之间谁也不需要勉强谁,互不干涉,互不过问。”
    想起景丞尧在信条上写的亲昵之语,严隽胸中翻腾着热焰,美丽的凤目却比冷霜寒冽。“朕有哪一点比不上景丞尧?”
    洛琼英一惊,张嘴欲言,却又愕然无声。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严隽愤而冷笑:“你与景丞尧究竟是什么关系?曾经互许终身?海誓山盟?你是为了他,才会在暗中与朕为敌,拚命在我面前装傻,是不?”
    他的语气好酸,莫不是在吃醋?洛琼英既惊且诧。
    见她不出声,严隽误以为她是默认,胸口狠狠一抽,再也不能忍受妒恨的滋味。
    “朕要让你明白,此生此世,你都是朕的女人,除了待在朕的皇城里,躺在朕的榻上,你哪里也别想去!”
    “不”粉嫩的唇瓣才微张,正想问个清楚,那张盛满怒焰的俊颜已覆来,封住她未竟的言语。
    炽热的唇舌,犹似一簇簇火苗,如狂风骤雨般的扫过水嫩的小嘴,意图燎起焚身的情焰。
    急促的呼息,狂乱的心跳,纠结的思绪,所有的混乱都令洛琼英感到迷惘。
    严隽却不给她任何思索或者反抗的余地,强壮的身躯低俯而下,直将她往榻里逼,两人身上的锦袍下摆相缠,分不清谁是谁。
    意乱,情迷。
    “啊!”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打断了这份旖旎。
    严隽别过凤眸,冷睇着正要奉茶,却不小心撞见帝后恩爱的宫婢。“滚出去。”
    青瓷茶碗摔破一地,静儿跪倒下来,吓得瑟瑟发抖。“皇上息怒,奴婢这就滚出去”
    “滚!”
    连碎瓷也不敢拾掇,静儿连滚带爬的离开寝殿,随后赶至的崔元沛连忙将金箔镂凤殿门掩上。
    寝殿内一片静默,洛琼英颊若桃花,眸光似水,娇喘吁吁,双手紧拢着身下被压乱的锦绸被褥。
    这样的她,眉眼生媚,娇态可掏,哪里还像个半大的孩子?
    见着眼前诱人的春景,严隽只觉浑身的血液直往身下奔流,锦袍下的肌肤渗出大量热气。
    自他还是太子时,宫中便时常在夜里安排貌美的宫婢或侍妾侍寝,为了拉拢朝中要臣,他也陆续立了几位侧妃,却从未留心过谁。
    床笫之间,他并非生手,也未曾留恋过哪个侍寝的女人,尽管偶有慾念强盛之时,却也从不主动召幸妃嫔,多是崔元沛擅作主张替他安排。
    而眼前的她,既没有主动求欢,也没有刻意摆出媚人姿态,光是用那双迷蒙的眸子望着他,便教他浑身发渴。
    凤目一沉,严隽挪身上榻,洛琼英心下一慌,死命往榻里躲,眼底泛开一片水雾,却仍是力图镇定的与他谈判。
    “我知道,你恼我在暗中与你为敌,你要打要罚,我都任随你处置,可你不能用这种无耻的法子报复我。”
    严隽闻言,当真气极。“报复?你竟然以为朕这样待你,是想报复你?”
    洛琼英忐忑的望着他。“难道不是吗?”
    他承认,之于女人,他懂得不多,也未曾为谁费过心思。她是第一个让他动了念的女人,是第一个让他放下帝王之尊,主动接近的女人。
    他对她不算好,两年余不闻不问,漠视她这个皇后的存在,然而,这全是她用尽心计得来的,怨不得他。
    如今,他心中有了她,想对她好,想疼宠她,可她并不稀罕不,她从来就不曾稀罕过。
    从一开始,她便想好了要帮着景丞尧斗他,她的心早给了景丞尧,满脑子只想着与景丞尧双宿双飞。
    严隽的脸色越来越是阴沉,凤目冰冷如刃,直将她削得全身发寒。
    “好,甚好,你既然觉得我这是报复,那便这样想吧,反正,你是朕的皇后,这辈子一直到死,都只能待在朕的身边。”
    身为一方帝王,严隽的性子本就高傲,自然不可能低下姿态告诉她,他心底已有她,愤怒与忌妒更是击垮了他的冷静与理智。
    他探手一抓,将她扯入怀里,捏紧了她的下巴,逼她不得不仰起苍白小脸,迎视他冷蔑的垂睨。
    灼烫的呼息一口口吹拂过面颊,她的目光惶惑,一排皓齿紧咬嫣红的下唇,脆弱的神态教他心口发软,体内叫嚣的渴望越是强烈。
    “严隽,放开我”
    “朕不放。”
    他凛眸,猛然俯下俊颜,朱润的薄唇吮上她的,恣意品嚐她的甜润。
    她奋力挣扎,无助的抵抗,却被他一把擒住双腕反剪在身后,只能瞠着美眸死死地瞪他。
    那双凤目直直地回望她,眼底燃着熊熊烈焰,仿佛要烧穿她整个人,唇上亦然,舌尖灵活地在芳腔钻动,搅弄软腻小舌。
    她被吮得舌根发麻,泌出更多甘润,唇瓣被他的温润沾湿,脑门直窜上一股热气,意识像被一团迷雾笼罩,又昏又沉。
    察觉她的身子软下,他松开了箝制她的双手,改而轻捏住她的下巴,一手就着衣襟口探了进去,抚摸那片柔润白皙的雪肤。
    他的吻也从暴烈躁进,缓成温柔绵细,舌尖轻舔过她的唇瓣、嘴角,然后吻上红润的颊,秀美的眉眼。
    带着粗茧的指掌滑至她的胸口,挑开绯色的抹胸,稍嫌粗鲁地掬捧起雪嫩的丰盈。
    当那温热的指尖轻捺过顶端锭放的傲梅,她背脊猛地一僵,美眸惊惶地瞪大,备受屈辱的滋味贯穿心头。
    不!她这是在做什么?竟然放任他这般羞辱她!明明不爱她,却能吻她,抱她,甚至是
    不堪的感受如冰冷的雪水漫过全身,她想起昔日在冷宫里的那些废妃,日哭夜嚎的盼着帝王重新垂怜,有的人甚至只被宠幸过短暂的一夜,从此便被扔进冷宫不闻不问。
    世上最难求的,不是至高无上的地位,不是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而是一生一世的爱。
    权力之巅,至尊荣华,帝王之家何来一生一世?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即便是寻常人家也不见得能实现,何况是无情无义的帝王之家。
    她早已许诺,此生绝不嫁入帝王之家,焉知命运这般弄人,华棣国被严隽所灭,一个早被遗忘的冷宫帝姬,被当作一个安攘的棋子,从那座破败的皇城,被送进了另一座陌生的华贵宫池。
    当严隽吻过那细腻的眉眼时,唇上忽嚐一阵湿意,咸咸的气味漫过舌尖,他一顿,退开身。
    怀中的人儿已然泪湿了脸庞。
    见她泪眼迷蒙,鼻头泛红,低声哽咽着,严隽一颗冷硬的心直抽紧,纵有再大的怒意,也全往心底压。
    “莫哭。”他没哄过女人,不禁有些恼怒,低哑的嗓音显得冷酷无情。“如果你真这么气我,不如把我处死吧。”她咬着唇,一脸的屈辱,轻颤的长睫沾满了泪珠,瞧上去楚楚惹怜。
    严隽脸色瞬沉,攒紧她发着抖的手腕,怒问:“你宁可死,也不愿当朕的女人?”
    美眸溢满泪光,她倔强的道:“我梦寐中的良人,穷其一世只能爱我一人,眼下你不过是气恨我,所以想藉一时的欢快来羞辱我,既然如此,我宁可一死。”
    “一时的欢快?”严隽冷冷失笑,抚摸她脸颊的手却是那般温柔,直教她心口发紧。
    “我不要被一个不爱自己的男子碰,你放过我吧。”她颤着嗓子,心慌的垂下眼眸,泪水模糊了视线,却抹不去她对他动情的心思。
    直到这一刻,她才惊觉到,她对他做不到无动于衷他的吻,他的抚摸,他的拥抱,全能令她心尖发颤。
    他英伟俊美,有着不可一世的霸气,睥睨群雄的傲人才智,他是放眼当世最年轻的帝王,天下有多少女子,殷殷企盼着终有一日能蒙他垂怜。
    而她到底也不过是凡夫俗子罢了,日日相见,次次交手,一个不留神,便已沉沦其中。
    爱上一个拥有一切的帝王,那便是心碎的开始。
    或许,她之所以在一开始便选择装成傻子,惹他厌恶,多少也是害怕自己会爱上他。
    心口狠狠一窒,她咬破了下唇,嚐到了腥甜的气味,低低的道:“你只是把我当作一颗棋,不是真心要我放过我吧,要杀要剐,怎样都好,就是别再这样凌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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