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出接风洗尘宴,沈清姿面上一直都是挂着淡淡的笑容,得体又从容,听着别人口中对她的赞美之词也是不骄不躁,那淡然神色让诸多官家夫人都心下赞许。沈清姿也是借此次机会,认得了许多官家夫人小姐,对于眼下朝中局势,她是有打探过的,这次只不过是让她以后有机会接近其中的任何一个人而已。
    宴席散场后,沈清姿有些不动声色般笑送客人的离去,虽然她可以回屋了,只心下有打算,便故意逗留着。
    方卓云也没有随母亲一道回去,他借口是与沈文昊有事要谈,便在沈家多有逗留,离开了宴席,他是随沈文昊往二房那边而去的。
    “庄嬷嬷,我们也回去吧!”看到那边已经不见了人影,她便是开口道,虽然身边有翠禾跟秋月两个大丫鬟,但是对于沈清姿来说,能用的还是庄嬷嬷!这特意地没有走回出云阁最近的路,她有意绕了绕。
    “大小姐,回院的路不是这条!”翠禾以为沈清姿是初回沈家,对家中的路还不甚了解。
    “我便四处走走!”沈清姿淡淡回道,她自然知道不是这一条。这走着走着,便是看到那边跟沈文昊并肩而行的方卓云,而同时,那两人便也是发现了渐渐走来的沈清姿。
    原本,这也是该避嫌的,但是方卓云的脚步便是不由他控制般渐渐放慢的,让他身边的沈文昊先是诧异,继而便觉得好笑。“要不,我帮你一把!”用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沈文昊开口调侃道。
    “你胡说什么呢!”方卓云还是否认道。
    沈文昊已经停下了脚步,也是回过身,有些大声道:“咦,清姿妹妹,回你屋子的路不是这一条吧!”
    沈清姿从容不迫般上前,面上是淡淡笑容,视线落在沈文昊跟方卓云身上,只听她缓缓开口道:“清姿不过是想随意走走,竟能碰到大堂哥与方公子,说来也算是巧。”她说着便是对方卓云福了福身子,继而道:“方公子,你的救命之恩清姿铭记于心,只清姿一个女儿家无以回报,还请方公子见谅!”
    方卓云这心头是喜悦的,只听他忙是说道:“大小姐客气了,卓云也不够是举手之劳罢了。”
    “说起来这流寇也是猖狂,光天化日天子脚下都敢行凶,幸的卓云归来遇上,看来清姿妹妹与卓云的缘分不浅啊!”沈文昊特意在一旁说道。
    “佛说今世种种皆是前世注定,堂哥,方公子,清姿先行告辞了!”沈清姿谢过方卓云之后,便是请辞道,也不做逗留。
    方卓云还想说什么,但怕显得唐突,便只好道:“大小姐慢走!”而视线却是顺着沈清姿妙曼身姿而去。
    “我这个堂妹还真是落落大方,虽说是在庵中长大,倒是半点不怕生呢!”沈文昊看沈清姿离开,便是感叹道。再看自己好友模样,连连摇头,不由失笑道:“卓云,人都走远了!”
    “她说今世种种皆是前世注定,是不是说我们有缘呢?”方卓云轻声呢喃道。
    “这果然是庵里长大的,所以也是佛啊佛的,许是长年青灯为伴,才这般淡然心性,倒跟京中其他女子不一样。”沈文昊说道。
    “方大哥,方大哥!”突然的,便听到一声清脆唤声由远及近,方卓云跟沈文昊便回头望去,就见到一道靓丽倩影正往这边快步而来,不是沈清瑶又是谁?
    沈文昊看了一眼方卓云,有些促狭般道:“啧啧,清瑶妹妹来了,你还能说视她如卿若吗?”
    “我是真的当清瑶是妹妹一样,你别胡说了!”方卓云低声说道。
    “好好好,我不胡说,但清瑶妹妹的心思,怕不一样哦!”
    说话间,沈清瑶已经走进,她是轻提着裙摆,有些急切模样,身后跟着的贴身丫鬟如玉也一副气喘模样。
    “方大哥,你没走啊,我还当你走了,都到门口找你呢!”沈清瑶眼眸清亮,望着方卓云有些埋怨口气道。
    “清瑶,这大哥我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你怎么视而不见呢?”沈文昊故意打趣道。
    “大哥!”沈清瑶瞪了沈文昊一眼,但却又是将视线放在了方卓云身上,“方大哥,你这次回来应该不走了吧,说是游学,怎么一去就是大半年的!”
    方卓云笑了笑道:“这男儿志在四方,自然是要多出去走走看看的,大半年不见,清瑶妹妹越发的美丽了!”
    沈清瑶笑的有些灿烂,娇俏面容上的神情是谁也看得出来,她对方卓云有情的。“方大哥就知道哄我,那这次回来,可有给我带什么礼物?”
    方卓云望着她这模样,想起沈文昊跟沈登云对自己的调侃,心下无奈,对沈清瑶,他一直都是兄妹之情。他便有些抱歉道:“礼物倒是买了,不过这次也没带过来,这样好了,你跟卿若一向玩的近,那日来找卿若的时候,我顺便给你如何?”
    “真没诚意,哪有让人上门拿的啊,不过,也罢,过几日我正要找卿若呢,到时候你可别走开哦!”沈清瑶一副少女纯真活泼的姿态,语气更是娇俏。
    “嗯,不走开,对了,你姐姐刚从庵中回来,那定也是孤单的,若是找卿若的时候,便叫上你姐姐如何,多一个朋友,卿若也会开心的!”这也是突然间的,脑海里想出这个念头来。
    沈清瑶的神色是一闪而过的不满,但还是很爽快道:“那是自然的!姐姐这谁都不认识,我这个做妹妹的,也不能让姐姐孤单了才是!”
    方卓云心下也多了份期许来,虽刚跟沈清姿告别,但对下一次的相见也升起憧憬。
    沈文昊见自己像个多余的人一样,便是轻咳了咳,故意打破两人说话道:“卓云,不是说还要事情要商议吗?”
    方卓云一听,也就对沈清瑶道:“那清瑶妹妹,就此别过了!”
    沈清瑶有些埋怨沈文昊的大煞风景,便有些无奈道:“方大哥你先去忙吧,我就不打扰了!”
    方卓云跟沈文昊便就此离去,但对于身后望着自己的沈清瑶,方卓云还是能感觉到那股视线的,他的眉头便是轻轻皱了起来。一时不察,以前的小女孩也是长大了,而此刻,他更是能清晰地分辨出自己的心思来。
    沈文昊估摸着沈清瑶是听不到两人说话的声音,便是低声道:“卓云,这你也看到了,难不成你还想坐拥齐人之福不成?”
    “我会找个时机跟清瑶说清楚的,我真的当她是妹妹一样。”方卓云强调说道。
    “但人家可不是把你当兄长的。啧啧,你也找的好借口,什么刚从庵里回来,孤单,卓云啊,我认识你也很多年了,难道这次真的动心了?”沈文昊有些惊讶的,想想这也就见了没几面,哪来这么多的情思呢?
    方卓云回想起第一次见到沈清姿的模样,缓缓开口道:“昨日我遇上她时,便是那生死关头,她看到一地的血污,明明是惊恐的,只强忍着坚强倔强模样,看着便让我有些心疼。诚然,她容貌清丽秀美,但对上她眼眸的时候,便能看到别人所没有的一种气质,我便是想去了解她,探究她,我……”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说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知道你动心了,看来这个妹妹不简单啊,让历经花丛的方大少爷都心动了!”沈文昊笑道。
    方卓云也便是轻笑一声,是啊,这一眼便让他心动,若是从前,他自己都不会信呢?
    “不过,你要知道,清瑶对你的心思只怕家里人也清楚,大家都已经是默认你们两个了,卓云,我那个大伯母可不是好糊弄的,而且清瑶,也不是随意能打发的!”沈文昊提醒说道。
    如果没有遇上沈清姿,或许,自己也会慢慢接受这桩约定俗成的婚事,但是如果明白了自己的心,他怎么还能将错就错呢?方卓云一时沉默,他不想去伤害谁,但喜欢上了便是喜欢上了。
    当天夜里,翠禾出了出云阁,来到沈清瑶的院子,将今日沈清姿跟方卓云遇上说的话都是一句不漏地告诉了沈清瑶,她本就是在沈清瑶身份伺候的,对于二小姐的心事也是有些明白。
    沈清瑶的面色渐渐冷了下来,又回想到方卓云说的话,眼神渐冷,这拿起桌上的茶杯便是哗啦一声摔在地上,只听她有些恨的道:“贱人,一回来就要跟我抢,我要她哭都来不及!”
    身边的丫鬟一个个都是噤若寒蝉,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惹沈清瑶。
    而出云阁那边,沈清姿是刚梳洗完毕,准备休息,趁着秋月出去倒水之际,庄嬷嬷便是提醒道:“大小姐,今日遇上方公子,只怕不是巧合吧!”
    沈清姿面上神色淡淡,开口道:“庄嬷嬷,我来做什么,你知道吗?”
    “不知?”庄嬷嬷只知道自己要做的就是让她沈家大小姐的身份坐实。
    “那你要做什么你知道吗?”沈清姿继续问道。
    “知道!”
    “那就好了,你只要做你该做的,我的事情,你不要管!”这人是老天爷送到她跟前的,是巧合吗,她就不知道了,只知道,这机会来了,就不能错过!
    庄嬷嬷看沈清姿眸中冷色,便是不再多说了,对于这个女子,她不清楚的,但尤记初见时,那森冷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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