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儿这样一表功,竹筒倒豆子,把上面发生的情况全都说了出来。
    孟潇潇这才知道,原来那个老妖妇见孟潇潇凭空失踪,就玩了这么一出把戏,号称有人劫掠王妃,自己倒在地上演苦肉计,来掩饰刚刚的一段对峙。而且,看来芷儿和所有人,也都相信了这个故事。
    这个时候,即使自己跳出来指正老妖婆是装的,自己理亏心虚,也扳不倒她。而且,这个老妖婆,并没有拆穿自己的底细,就说明她肯定还不想把自己置于死地。
    孟潇潇的绝境,多半跟这个老妖婆有关。孟潇潇都斗不过她,自己一无所有,什么都不知道,自然更不可能跟她作对了。既然她的计划,是继续装母女……那不然……就继续将计就计,看看下一步到底会发生什么好了。
    孟潇潇主意打定,眉头一皱,把袖子在眼睛下一擦,做出一副担忧的样子,问道:“我刚刚见劫匪冲进来,把我娘推倒,只想着若我逃了,他们必定不会为难她。所以才赶快使这个金蝉脱壳的办法。我娘她是否安好?”
    芷儿乖巧地点点头:“小姐你放心吧,二夫人只是跌了一下,大夫来看过,筋骨都没有事。我猜你在这里,多等一阵子也不打紧,还是给二夫人熬了药,伺候她睡了一夜才过来呢。”
    孟潇潇不由得满头黑线,睡了一夜才过来?也就是说,我已经在这地底下昏了一整天啦!你倒是挺放心啊芷儿!啥叫“多等一阵子也不打紧”,我要是摔死在里面等抢救呢?
    孟潇潇……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你泉下有知,可以吐血了……
    孟潇潇正在吐血,芷儿忽然眨巴眨巴大眼睛,凑上前问:“小姐,咱们现在,还上去不上去啊?”
    啥?上不上去?这不上去还能怎么着啊!憋死咩?
    不对,孟潇潇转念又想,看样子孟潇潇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她费这么大力气挖这个地道,不可能只是为了等着谁不小心掉下来,看到她的遗书。也有可能,这里是她早就设置好的隐蔽防空洞,危急时刻可以躲在这里,也说不定。
    但是,又不能直接问芷儿,不上去还能怎么办,因为“孟潇潇”自己,是不可能问出这个问题的。
    孟潇潇清清嗓子,摆出一副故弄玄虚的冷静淡定面孔,沉声道:“暂且,先不上去。”
    她正打算观察芷儿的反应,想办法试探她是否知晓地洞的秘密。谁知道,芷儿愣愣地点点头,“哦”了一声,一抬手,压根没看清她到底碰了哪里,一边洞壁就哗啦一声坍塌下去,硬是塌出一道木门来!
    妈呀,孟潇潇,失敬失敬!你是工程学的天才啊!但是,推开那扇木门爬进去,四下观察了一番,孟潇潇就发现,不对,这里不是孟潇潇挖的。
    那木门后面,是一间非常简单的房间,虽然没有光线,称不上窗明几净,但这个和小地窖连接的空间里,墙上和地面的堆砌,远远比刚刚的小地窖要整齐许多。一看就知道是由非常有经验的行家里手筑造的。
    房间有二十几平米,足有三米来高。屋中摆设着一桌一椅,一张木床,一个毫无雕饰的黄杨木柜子,柜子门用一把大锁头锁着。
    与进入的坑洞对面的墙上,有一扇木门……
    孟潇潇一时有些好奇,便直接上前推开木门,只见门后是一道望不到边际的楼梯,幽深漫长,却是修筑得极好。芷儿点了一盏灯来照,石阶上隐约还有很久以前,有人行走过的痕迹。
    这个地方,到底是哪里?为什么丞相府的地下,有这样一间密室,而他自己却好像完全不知道的样子?
    孟潇潇一个人在地洞里过得平静,却不知道这几天以来,在外面的王府之中,却是乱成了一团。
    咣地一声巨响,一个茶杯砸在地上,登时被摔得粉碎。轩王爷龙玥天高高在坐在堂上,盛怒之下,一双眼近乎赤红,如立即就要喷出火来一般,直直瞪着跪在地上的一排人,一个字也不说,却添了几分威严,令人更加惧怕。
    地上人的头领,伏在地上浑身发抖,边抖边咬紧牙关道:“属下……属下已找遍了丞相府周边十里,却无任何王妃出现过的痕迹。这……这绑架之案件,实在是无从查起啊!”
    不管是何等的绑架,武林高手,飞天遁地,哪怕是被妖怪摄了去,平地起一股大风把人吹走,总也要有些痕迹才对。王妃那天身着华服,从哪里走都应该会引人注意。但是不论是相府内的仆从还是临近百姓,却没有一个人看到哪怕一点蛛丝马迹,甚至连一个陌生人的影子都没有!
    也难怪轩王爷盛怒满腔,侍卫一筹莫展。
    “……滚。”龙玥天忍了又忍,终于低吼出了这一个字。
    跪地的侍卫立即落荒而逃。
    一时偌大的厅堂安静得如死井一般,掉根针喘口气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左右从人,统统都不敢说话不敢乱动,生怕一不小心触到轩王爷的眉头,惹了他的眼,立马就会招致雷霆之怒,杀身之祸。
    正在这时,忽然外间嘈杂声响起,有许多人的脚步急急临近,一个女人嘤嘤哭泣的声音夹杂其中,越到近前,越是听得清清楚楚,声音甜而又尖,是轩王爷的侧室毓妃。
    “王爷!”还不等通报,毓妃便哭哭啼啼地推门闯了进来,满头珠翠,一袭绸袍,直冲到轩王爷身旁,合身就往龙玥天身上扑去,嘴里哭道:“王爷,莫非说,姐姐当真是惨遭毒手了吗?”
    龙玥天一股怒火,压在胸口里正没处发,被她一句话戳中痛处,气得扬声问出:“什么?你是听哪一个说的?是谁敢这么说?”
    毓妃扯着一条粉色丝帕子,半真半假地抹眼泪,正哭得欢,被龙玥天这样一吼,陡然白了脸:“我……我……我没听哪个说呀,不是说姐姐在相府被绑架,至今毫无下落……”
    “那么‘惨遭毒手’四个字,难道是你可以说的话吗?”龙玥天声音已低下来,神色中怒气积聚,却比方才高声,更可怕百倍。
    毓妃本是来作态邀宠,此时却捅了个大马蜂窝;一时傻在当场没了主意,脑筋一转,眼睛一翻,一汪子眼泪便簌簌地落下来:“王爷,我这也是为了姐姐担心啊,嘤嘤,姐姐她,一个人流落在外,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她身子又不好,若是失了调养,这可怎么办啊,嘤嘤……”
    龙玥天面色铁青,见她越哭越是声高,一时烦恼更添了几分,急忙沉声道:“爱妃啊……”
    他这样一叫,毓妃立马吸了吸鼻子,不哭了:“王爷叫臣妾做什么?”
    “你若当真有心帮我,去叫你哥哥速速来王府。我有事找他商议。”龙玥天说着话,脸色如冰。
    毓妃不解其意,却又不肯随随便便就这么算了,就追问道:“我哥哥是兵马大元帅,寻人怎么要找他?更何况您要寻他,找个侍卫通传送了请柬就是,怎么还叫我……”
    “让你去你就去。”龙玥天瞪她一眼,站起身来。
    毓妃这才发觉龙玥天真的愤怒起来,忙低了头,答道:“是,臣妾这就去。”
    “今夜亥时二刻,在金雁阁。”龙玥天冷冷丢了这样一句,扭身丢下毓妃,急急离开。
    此时已交暮春,王府花园中绿意盎然,一派和煦日光,****融融,龙玥天步步走过花园,身畔便是花树缤纷,山水亭台,他却整个人如坠入了寒冰深渊一般,遍身的空气之中,几乎要凝结出霜雪。
    孟潇潇到底去哪了?
    她失踪的当日,风音已传来信息,确证并无与孟潇潇有任何相似的人,从王府内被替换出去。但她言语行为中破绽处处,又可确定,眼前这个女人并不是真正的孟潇潇。这无论如何都说不通,若说是刻意假扮,怎么可能会有那么明显的破绽?如果是碰巧,又怎么可能有一个人突然出现,和孟潇潇长得那么像?
    龙玥天本想暂且先不要揭破她的伪装,抵挡一阵,再看这个假孟潇潇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谁知还没等一天,连这个假孟潇潇也连影子都没了。
    这失踪也失踪得蹊跷,当时在现场的只有相府二夫人,而她也受了惊吓,稀里糊涂什么也说不清楚。
    散开人去找,却全无踪迹,谁也没看见哪个方向有人进出。莫说提督卫队,大内侍卫,就连风音带了影卫去搜寻,居然也全无任何线索,难道说,孟潇潇当真是被妖怪变没了不成?还是说,真假两个孟潇潇的突然消失,是假的在掩护真的?趁龙玥天被假的稳住,真的已然逃远,然后假的再消失?
    不对不对,怎么想都不对……
    龙玥天一对俊眉,眉头越皱越死,蹙起的眉间现出一道深深的缝隙,愁肠百结,不得其门。
    忽然眼前,一道绿影飞快冲来,这人一身短打,箭袖靴子,全是竹绿色,上半张脸上戴了半面翠绿上描着金色花纹的面具。抬眼看到龙玥天,居然并不行礼,只是笑了笑,懒洋洋地问道:“轩王爷,我家主人问你,你的王妃,是否真的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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