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王妃的样子?”龙玥天一边飞快地脱掉鞋子和外面的长衫,一边贼笑着,指指被孟潇潇弄得一片狼藉的床褥和一堆垫子,还有揉皱了的被子,床边小几上丢了一堆零食,茶水,还有喝了一半的银耳羹。
    “对了!”孟潇潇一眼望见银耳羹,直接把龙玥天促狭的玩笑抛到九霄云外,一把捞过来,塞到刚刚坐好的龙玥天手里,“喂我!”
    “啊?”龙玥天一双俊长的眼,一下子瞪得圆圆,像是听到了什么世界上最怪异的奇闻异事。
    门外的脚步声已经到了近前。
    “我说,喂!我!”孟潇潇字正腔圆,把脸正对着龙玥天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说完来不及等龙玥天回答,立刻扭头向外面道:“芷儿啊,我实在起不来,请毓妃娘娘这就进来吧!”
    芷儿和一众丫鬟在外厅行礼的声音传来,“给毓妃娘娘请安,毓妃娘娘万福……”
    龙玥天急忙压低了声音凑过来,在孟潇潇耳边急促地叨叨:“你说什么你让我喂你吃银耳汤?你知道不我可是王爷诶王公贵胄哪有王爷喂人喝银耳汤的这多低三下四我才不……”
    “才不什么啊才不,是你自己说了要帮忙不让她欺负我的,这会儿瞎傲娇什么啊!这叫爱侣情趣你不懂就别瞎说!”孟潇潇也压低了声音急促地念叨了龙玥天一顿。
    龙玥天一愣:“情趣?”
    “对啊,情趣。”孟潇潇不解地看看他,“有什么不对的?”
    龙玥天的脸色,眉宇之间,忽然变化出一些****不清的颜色来:“没什么不对……只不过,咱们可以让毓妃进来了……”
    “哦!”孟潇潇这才意识到,毓妃已经在卧室门口了,连忙道:“毓妃娘娘请进。”
    话音未落,忽然一股力量带的自己身子一斜,抬起头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歪着身子,像只猫似的窝进了龙玥天的怀抱之中。而刚刚那个一把把自己拽趴下的罪魁祸首龙玥天,正斜飞着一双得意非凡的眸子,笑着从牙缝里悄悄的蹦出一个词儿:“情趣,情趣!”
    于是毓妃一进门,迎面当头,一眼看到的是龙玥天将孟潇潇搂在怀中,两人一道窝在凤榻上的一堆绸缎软垫子里。龙玥天一手是银羹盏,一手是银汤匙,正笑得如蜜糖般甜腻,作势欲把银耳一口一口地喂入孟潇潇的樱桃小嘴里。
    “王……王、王…王爷!”毓妃被这个场面吓得,又惊又气,都结巴了,若不是今天带的钗环太沉,重心移动不易,她早就一个倒仰摔倒在地。
    “毓妃啊——”龙玥天举重若轻,笑嘻嘻地一挥手,“你王妃姐姐受了伤,行动不便,我在这里帮她一些小忙。你且自便坐下就是。”
    孟潇潇也跟着龙玥天的样子,笑得一脸欢脱:“是啊是啊,毓妹妹难得来看我,可惜我却正有伤,不能起来。来人哪,上茶!”
    她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的”毓妃,一直只是听说,孟潇潇掉进莲塘里时,只有她的丫鬟在园子里;又见了她那个跋扈的丫鬟珍珠;时不时的,偶尔芷儿和屋里的小丫鬟还会念叨几句,毓妃娘娘待下人很是刻薄。
    在孟潇潇心中,一个美貌浓妆奸妃的形象跃然纸上,呼之欲出。
    但一直久闻大名,到现在才终于看到了一次,只见毓妃一张白白的鹅蛋脸儿,眉眼具是十分鲜明,唇瓣上裹了一层浓浓的胭脂。不负盛名,的确是一位浓妆美人。又有一头乌发,浓密黑长,高高地挽了个别致的发髻;孟潇潇叫不出名字来,却能看懂上面一根根,一弯弯,金灿灿镶嵌着宝石的发簪,都意味着她富贵的身份和实在略显俗艳的品味。
    这等繁复妆扮之下,毓妃的脸色,一阵黑一阵绿,一阵紫一阵黄,变来变去像花灯一样好看,最终定在了煞白色上,轻轻咳了一声,居然就四平八稳地捡了一张凳子,坐了下来,酸酸地道:“王爷,王妃在上,臣妾今日冒昧前来,是为了禀报您们一件大事。”
    龙玥天的眉头,极其微弱地蹙了一蹙,孟潇潇离得切近,看了一个满眼。
    “哦?大事?”龙玥天终于将最后一点银耳羹喂进孟潇潇口里,如释重负地将银盏丢回小几上,施施然地问道,“是什么事啊?”
    毓妃细眯了眼笑着,娇羞地一偏头,卖起了关子:“王爷,此时当着王妃的面,似乎……不太好说。”
    孟潇潇内心里开始翻白眼,当着我的面不好说,那就是那点子糟心事呗……恩,你说的对,这个我不想听,你们快滚出去外面说好了!
    这样想着,脸色就开始往下沉,却被龙玥天一回头瞧见,立即笑了:“你放心,王妃大人有大量,不会取笑于你,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孟潇潇一听,气得瞪大眼死死盯着龙玥天,喂!你这摆明了是故意气我啊!
    龙玥天大喇喇摆出一副“我什么也没看懂”的脸,伸手搂着孟潇潇,对仍然在扭捏的毓妃道:“你说啊!”
    毓妃见实在揪不到和王爷单谈话的机会,只好放弃,无奈地抿抿嘴。一时又换了一张喜悦无限的笑脸出来,直瞪瞪只看着龙玥天一个人,大声道:“王爷,臣妾是要说一件大喜事,臣妾可能有喜了。”
    一片沉默。
    屋中骤然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孟潇潇忽然,只觉得一大团干棉花,硬生生地塞进了她的喉咙口,塞进了她的胃里,肚子里,又干又涩,又堵得一丝气也不透,又是胸口里每一寸都疼痛。
    在心里强迫自己,想着这是应该的,人家本该便是正经夫妻;又有一股情绪,似乎是愤怒,其中又夹杂这酸涩,夹杂着不甘心,像永远不肯驯服的野兽一般乱撞乱冲,叫嚣吼叫,似乎要毁坏掉什么才能罢休。
    “你……你有喜了?”龙玥天反问的口气,听上去竟是冰冷,居然没有一丝欢喜的意思。
    毓妃却是笑得,如春花盛放一般,满面红光:“是,臣妾有喜了。一早已经请御医把了脉,只是我心里高兴,所以才亲身前来,禀报王爷与王妃。”
    说着这句话,毓妃一双笑眯眯的眼睛,又往孟潇潇这边瞥了一眼,这哪里是禀报,分明就是示威来了。
    孟潇潇一时脑子里的嗡声低落了些,心神也稳定了些,正准备咬着牙说一两句祝福的话。忽然身边一空,龙玥天人已经站起身来,硬生生对毓妃命令道:“过来外堂说话。”
    眼看毓妃便笑逐颜开,飞快地跃起身,一身花团锦簇的裙袍,扑过来挽住龙玥天的手,就要往外走。
    “慢着。”孟潇潇脱口而出,“王爷刚刚也说了,有什么话,就在我面前说吧。”
    是好是坏,横竖不过就是一个姬妾生了孩子。既然落入这样的世界,早早晚晚,总归要面对这种残酷尴尬的局面,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既然我肯定无法避免,那么一切的伤害和真相,就干脆一起来好了。
    “你好好休息,身子要紧。”龙玥天整个人都忽然变得死板板地,说出话来,也像石灰一样苍白,一碰就碎成渣,“我们先去外面说一句话,不要影响了你……”
    “王爷。”孟潇潇忽然冷冷地截断了龙玥天的话,她并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脸色,只知道说出话来,都不像往日那个乐呵呵的自己,听上去是那么冰冷而固执,近乎是执拗,“我为王妃,就是这个王府的女主人,毓妃有喜这么大的事,王爷不想让我听,又想让谁听呢?”
    龙玥天却为难地一摇头,一道凌厉的目光射向毓妃,又回头为难地道:“我是有话要问她。”
    孟潇潇正在气头上,干脆不给他留一丝活口,下巴一抬道:“要问就在这里问好了。有什么难言之隐啊?这里又没有外人!”
    “这……”龙玥天见她的样子,一时哪怕有千言万语,也难再辩驳,只好点点头道,“好。那就在这里说。”
    毓妃怏怏不乐地,一屁股在凳子上坐下来,眨动一双描得乌黑的大眼,点了点头:“王爷有什么话,请问吧。”
    龙玥天的脸色,忽然就阴沉下来,剑眉低低地压着一双乌目,低声问道:“毓妃,我要问你的是,我究竟是在何时与你同房?”
    孟潇潇傻了,啥?何时同房?这种事……你不知道,还有谁能知道啊!
    孟潇潇忽然觉得自己老了三十多岁,忽然就要像个居委会大妈一样,去操心这些鸡零狗碎,老婆长丈夫短的计划生育问题。一时间真是百感交集,独怆然而涕下,真想呼唤神仙带她回现代好了……刚刚自己干嘛那么嘴欠啊,充什么当家主母啊……现在真是后悔,不想听都来不及了……
    毓妃得意地瞟了一眼坐在榻上气得冒烟的“孟潇潇”,一时身心无限舒爽,举着一块丝帕掩住口,做娇羞状:“王爷,这个事,您怎么会不知道呢?”
    龙玥天板着一张脸,纵然尴尬,此时却马虎不得,直口斥道:“既然我问,你就给我说清楚,要不然也就不必你多说了。”
    这一句重话,唬得毓妃脸色一白,眼睛眨眨,几颗眼泪像神仙变得一般,就呼啦啦往下流,边哭边道:“王爷,你不记得了!那晚你因王妃被掳去之事,叫我哥哥过来,当晚多饮了几杯酒,不是就睡在我房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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