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依安抚下自己跳动的小心脏,随后确认,这个泥人应该就是凤氏一族的老祖宗,意秋浓。
    找到目的地之后,她开始实施计划的第二步。首先她拿出一张凳子,坐在意秋浓身边,与她一样,面对着湖。
    “前辈,你一定还不认识我,我叫顾东依,是,是阎拓的未婚妻。我这次来,不是来问你要什么涅槃之火的,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在老是这样看着湖面。”
    东依一开口表明自己的问题,她可不想惹老人家一个不爽,将她赶出去。先抛出问题,小心试探一下,见意秋浓没有反映,东依便安心下来,絮絮叨叨。
    “我听阮阮说,前辈你在这里是因为在等自己的心上人,阮阮还说,你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我想,这一定就是你们所说的爱情吧。说起来,阎拓虽然自称是我未婚夫,但我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他的,前辈,爱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感觉?”东依苦思冥想,自言自语。林中久久安静,偶尔传说一两声外出觅食的动物的声音。
    “爱情,是你没吃糖,却依旧感觉甜蜜。”
    忽然一声女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特别的突兀。东依被吓了一条,从椅子上站起。“谁,是谁偷听。”
    “呵呵。你这孩子真好笑,明明是你自己说给我听的,怎么能算是偷听呢?”
    东依循声忘去,不可思议的看着站立的泥人。“你,是你,前辈?”
    意秋浓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调侃的说道:“小姑娘年纪不大,烦恼倒是挺大的。”话音落,她身上的泥土开始剥离,本人的原貌显现在月光之下。
    月牙白衫,青丝翩然,女子回眸,如仙子般的容颜彻底震惊东依。
    “前辈。你好漂亮啊。”
    由衷的赞叹引得意秋浓的浅笑,虽刚谋面,但她确定,自己喜欢这个女孩。
    意秋浓衣袖摆动,一桌酒菜出现在湖边,她随意坐下,为自己到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坐啊,不用客气。”
    东依稍稍回神,依照意秋浓指示,坐在她的对面。意秋浓给自己与东依各倒一杯。东依学着她一饮而尽,可辛辣的酒才入喉,她便忍不住咳嗽起来。
    “别急,慢慢喝。”意秋浓虽然察觉到东依不会喝酒,但她不阻止她,反而再倒了一杯。
    这一次,东依却不敢再动。意秋浓也不勉强,对着湖光月色,眼神暗淡,似乎想起了以往的记忆。
    “以前,我与他总会在这样的夜晚喝酒,我们谈天说地,可他却总是不说自己的事情。他话少,我话多,所以我总缠着他。刚开始,他还会烦,但察觉到我心意之后,他总是淡淡的笑,不知是在笑我傻,还是笑他的无奈。”
    意秋浓说起过往,东依静静的听着。
    “缠着缠着,磐石也总会有心动的时刻,我终于成为了他的妻,他一直在捣鼓些什么,我不去追问,直到那日,他神色凝重的跟我说他要离开一段时日,我才再次问起他的来历。而那日,他依旧没说,只是告诉我,等他回来,他会将所有事情,毫不隐瞒的告诉我,我信了,我等着。一等,便是到如今。”
    一个可怜女人的身世,东依能察觉到她话中的悲伤,她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跟她说:“前辈。那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意秋浓放下酒杯,短短数语,她已经灌下了大半壶酒。“他没回来,我便心中有数。却还是抱着那一点点希望,盼着他。只想着没等到他回来便是还有希望。”
    苦笑一声,意秋浓又灌下了两杯,东依不忍她喝着闷酒,抢走她手中的酒杯。“前辈,你少喝一点,伤身。”
    “呵呵,傻丫头,你不懂,会伤身的不是酒,而是人心,是情。”失去了酒杯,意秋浓也不在意,直接用壶喝。
    这次东依阻止不了,她不懂那么深刻的情。想想自己的经历,若是思涵或者阎拓离开了自己,自己会等他们么?
    “丫头,刚听你疑问,你有心爱的人了?”
    “不,我,我不清楚。”被问道自己的事情,东依有些羞涩,“他说是我的未婚夫,刚开始我很讨厌他的,他又霸道,又无理,不过对我很好,而且一直照顾我,我,我忘记了以往的事情,所以不清楚。”
    说道后面,东依有些语无伦次,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
    意秋浓也不在意,“丫头,抬起手来。”
    东依不明所以,乖乖将手伸出。意秋浓搭上她的手腕,半响后做出论断。“灵识受损之后受到了波折,没什么大碍,到是你这具身体很有问题。”
    东依黑线,现在不是在说爱情这个事情了么?怎么又扯到她的身体上来了?而且她的身体一直由思涵照料,似乎没什么问题啊?东依见意秋浓喝完一壶又一壶,忍不住劝说:“前辈你少喝一点。”
    她想抬手去阻止,被意秋浓挡开。“放心,这点酒,还醉不了我,倒是你不想知道自己出了什么问题?”
    既然劝说无果,东依只能乖乖坐下。“我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经脉俱裂,丹田虽有强大力量却无处可用,在修行方面而言,你这具身体可算是废了。原本你该是死了,想来你也有奇遇,有人用力量滋养你的经脉,才让你活到现在。”
    东依从没想过自己的情况有这么糟糕,思涵虽然照顾了她两年,却一直没跟她研究过她的病症,每次都是他端什么药来,她就乖乖喝掉。如此说来,那个滋养她经脉,让她活下来的,应该就是思涵了。
    意秋浓见东依陷入沉思,又继续说道:“那个能为你做到这样的人,想来必是对你情深意重了。”
    情深意重?的确,左思涵为她做的,只怕她此生都还不清楚。只是……“前辈,这就是爱情么?他爱我?”
    “他是不是爱你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你肯定不爱他。”
    东依因她的话而错愕,她一直以为,存在于他们之间的感情是爱,虽然平静无波,可他是她唯一想要信赖的人。意秋浓见她表情就知道她搞错了些事情。但‘爱’这个字真的是几句话就能说明白的么?
    “喝两杯吧,酒能化愁,也能让你吐露真心。”
    看着斟满的酒杯,东依狠狠心,咬咬牙,再次一口灌下。
    两个女人一起在月下喝酒,各自怀着心事,一个傷,一个愁。
    不胜酒力的东依先趴下了,意秋浓继续喝着。“看了那么久也该出来了,不怕她着凉么?”
    既然人家已经点名,躲在林中的阎拓也就大大方方走出来。他先将掉落在地的狐裘披在东依身上,随后拦腰抱起,准备带着她离开。
    “陪我这个老人家说两句再走啊。”
    “她会着凉。”
    “那你就抱着她坐下。”
    阎拓本没心思纠缠,不过人家强势要他留下,他也就留下了。“前辈想说什么?”
    意秋浓将他仔仔细细观察了一遍,随后摇头,口中喃喃有词:“看不透,真看不透。”
    阎拓面无表情,不提问,不发言,等着她的下文。
    “你的命盘我看不透,这丫头的我也看不透。我知道你想要涅槃之火,可我不能给你,我必须用它来维持生命,等他回来找我。”意秋浓的拒绝虽然在阎拓意料之中,可依旧引得他不快。
    阎拓冷哼。“既然你喜欢守着破灭的希望,那我就不多说了,只不过不知道是明知不可能实现的愿望重要,还是你的族人重要。”对付这种冥顽不灵,死不悔改的女人,阎拓觉得,自己实在没必要客气。
    “你这是在威胁我?”意秋浓危险眯眼,身上酒气浓烈,杀意凛然。
    阎拓无惧。“我威胁的不是你,而是整个地界。”
    “哈,好大的口气。”意秋浓冷冷讽刺。“就凭你,真有这本事,也不用抢到我头上来,你自己就可以解决啊。”
    “若前辈真执意如此,那我也无话可说。”阎拓不理会意秋浓,带着东依直接离开,无视身后传来的杀意。
    隔天一早,东依在剧烈的头痛中醒来,原来,这就是宿醉的痛苦?她感叹自己又体验到了一项人生经验,真是可喜可贺。现在第一要紧的事情,就是缓解自己头痛。
    “解酒茶,可以缓解你的头痛。”
    一听可以缓解头痛,东依不管三七二十一,端着就喝下。她全然放松,直直倒下,却意外撞进了一堵肉墙。轻柔手劲有规律的按压着太阳穴,缓解了她的不适。
    “以后要喝酒就找我,别半夜三更出去,不安全。”见她不舒服,原本打算教训的话语出口便是关心。
    “好。”东依下意识回答,随后便察觉到了不对。“你,你知道?”
    “我若不知道,你以为谁抱你回来的。下次要设计我,别用熏香。”
    “哦”东依弱弱回声,心中暗暗记下这一点,下次该用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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