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极其缓慢,往上挖的洞更为艰难,足足十几个荻鼠,都成了损毁的竹编,才勉强挖穿洞壁表层的岩石。
    再之后就好挖多了,一条竖直往上的通道,很快就出现在视线中。
    我同椛萤从这条通道爬了出去,所处的方位,刚好是在高田寺斜上方的山坡上。
    树林厚密,灌木丛更能遮蔽身影。
    此时天是黑的。
    这肯定不是我们第一天上山的那晚,至少过了两天。
    我觉得这都已经很快了,还有可能是三天……
    老龚指出来的方位,还是稍有倾斜,因此我们没有在墓道上方,而是在大殿的正上方。
    “嘘……”椛萤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小心翼翼的瞄着下方。
    一眼,我就看出来了不对劲。
    高田寺本身占地似是圆形,边角一处位置延展出去,也就是山陵墓道的地方,形成了突兀的一块。
    那地方外边儿,围着得有二十余名和尚,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我觉得……他们可能是在等我和椛萤。
    孪僧既然是高田寺的人,他的目的,是高天道观中的某样东西,这就代表了一整个高田寺的目的!
    老褚自己挖坑给自己跳,杨鬼金阴差阳错,也倒了霉。
    老龚先前那一卦简直是神准。
    这的确是九死一生,至于那吉兆……
    我说不上来,到底算不算吉……
    四规明镜被毁了。
    即便我带出来了铜杵,那东西,效果和四规明镜比起来,孰强孰弱?
    重要的是,四规明镜是四规山法器,我学得是四规真法,后边儿道法深了,总是能用上的。
    铜杵就只相当于一件利器,后续作用,肯定及不上四规明镜的……
    那这大抵就是扯平了,甚至还吃了亏。
    不过,关于我爸妈的信息,我了解了不少,甚至还有可能知道了老秦头多年来一直在寻找的秘密……
    这算是赚了。
    还有一点,杨鬼金带出来了许多书?
    他明明和我们说过,书带不出来……
    脑中思绪分外灵活,我忽地想到一个可能!
    有着书的那一层,死了很多隍司的人,那些人,我觉得十有八九不是因为私自带书而死。
    说不定,是我爸妈,还有杨鬼金授意!
    他们死了之后,应该还产生了某种变化,杨鬼金再度故地重游,将他们魂魄收回来,便同时收了书!
    先前杨鬼金,就说过类似于遗言一类的话!
    刚好能够佐证!
    “爷……发不得呆,要走了哟……”老龚小心翼翼的喊我。
    我收起神,同椛萤朝着更隐蔽的方位走去。
    我们并没有敢从村子的方向下山,一路绕行很远,完完全全离开河内村的范围,才从一条小径下山。
    此刻的我和椛萤,着实有些凄惨。
    离开山陵墓道,在高田寺范围的时候,都不敢放松警惕,此时松懈下来,两人脸色都极其煞白。
    主要是痛,手掌破损的地方痛。
    四规明镜带来的反噬太强了,椛萤不是道士,都硬用了一次。
    除此之外,身上其余地方都还好,并没有什么伤患。
    椛萤这般狼狈,我其实觉得很心疼。
    只是这种情况又难以避免。
    距离河内村太近了,我们不敢进有村落或者镇的地方,还好老龚能指路,让我们找到了一条国道。
    半晌时间,拦下来一辆车,司机是个热心的中年大叔,被我们两人惨状吓了一跳。
    我率先解释了,说我们是上山的驴友,结果山上出了意外,险些摔下山崖,好险抓住藤蔓,只是双手受伤。
    至于铜杵,我没解释,一直紧紧握在手中。
    椛萤抿着唇,显得很可怜的模样。
    司机眉头皱个不停,让我们上车后,径直朝着市区里开,说送我们去医院,接着,他又苦口婆心的劝说,我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喜欢刺激,这野外哪儿有什么好玩的啊?
    也还好,我们算是有惊无险,只是伤了手,万一没抓住藤蔓呢?岂不就是抛尸荒野了。
    我一直点头称是。
    椛萤似是累了,倚靠在我肩头,沉沉睡着了……
    等到了市医院外边儿,好心肠的司机大哥还要帮我们挂急诊,我连番道谢婉拒,椛萤要给他钱,他也摆手拒绝,说出门在外,谁都想遇到事儿的时候,有人伸出援手,钱是万万不能要的。
    老龚一直端详着那司机,却砸吧着嘴,又不住摇头。
    这让我略不适。
    “老龚,怎么了?”我问了一句。
    “啊?”司机大哥愣住看着我。
    椛萤稍显的尴尬,立马又挽住我胳膊,小声解释:“我们平时就这么称呼的。”
    “呃……”司机大哥挠了挠头,笑着又叮嘱我们,以后不要这么莽莽撞撞,便准备上车。
    这期间,老龚却小声对我说了一番话。
    我直接抬起头来,盯着那司机后背,说了句:“大哥,要是没事儿的话,现在回家一趟吧,嗯,如果有朋友,就让人堵了你家门。”
    “你家里头有人呢。”
    那司机一下子回过头来,看我的眼神极其诧异。
    “小伙子,你说个啥?”
    “没有说啥,就是让你回家看看,你是好人,就算好人没有好报,也不该被蒙在鼓里。”我微微吐了口浊气。
    “……”司机一脸懵。
    老龚的脑袋跃起,落在了司机的肩头旁边儿。
    尖声大喊了一句:“你老婆偷人了兄弟!盖了帽哇!”
    当然,那司机依旧没什么反应,听不到老龚的话。
    “走了椛萤。”我拉起椛萤的手,转过身朝着医院里走去。
    “现在的娃娃哟……说话稀奇古怪的,什么蒙在鼓里。”
    余光瞧见司机上了车,车又扬长而去。
    “他……应该会回家吧?”椛萤稍显的有些不忍。
    其实老龚先前说的话,椛萤同样全部听见了。
    此时她脸色很复杂惆怅。
    我心里同样不太舒服。
    倒是老龚哼哼唧唧,意思是,话都说了,就看个人,他也是机缘巧合遇到了我们,算是走了运,不然赚钱给老婆和别人花,自己就成了挑水的苦力。
    我和椛萤沉默无言。
    两人去包扎了手,天不知不觉就亮了,老龚也消失不见。
    离开医院后,又就近找了一个酒店休息。
    为了安全起见,两人住了一个标间。
    我将破损的四规明镜取出来,放在了靠窗的桌子上,心头又涌上了复杂和可惜,这法器跟我太久,多少也有了感情。
    只是镜面的破损程度太大,怕是很难有复原的可能了。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可来电号码是老褚的,这就让我心头一凛,脸色都微变。
    “椛萤,你打电话给你爸,快!”没有接电话,我立即就看向椛萤,沉声叮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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