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都好唬,说什么信什么。
    孩童的纯真最是惹人喜爱,这远远要比这世上的人好的太多太多。
    “想学?”
    “想!!”
    “陈某教你们。”
    陈长生笑了笑,随即便见四个孩童围了过来。
    这不大不小,四个孩童,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真想学那顺风耳的本事。
    陈长生顿了一顿,见他们如此认真,也不好骗他们,于是便道:“首先你们要明白,这所谓的顺风耳,并不是在于听,而是在于看。”
    “看?”
    “嗯。”
    陈长生笑道:“人开口说话,嘴唇总有起伏,而起伏之间,总会有一些规律,比如说‘你’,下唇会下压,舌头会上顶,而‘我’,则是嘴唇微张,呈现微圆,这就是所谓顺风耳的根本原理。”
    四个孩童眨着眼睛,有的听懂了,有的听不明白。
    “我知道这个,跟猜迷一样!我阿哥之前带我去猜过花灯。”
    “对。”
    陈长生笑道:“就是一个猜字谜的游戏。”
    陈长生耐心的跟他们说着,说着这门技艺,唇语考验的是思考能力,就好像前世数理之中的难题一般,一路通,路路通,这需要灵感与累积。
    四个孩童听的津津有味。
    而陈长生也乐在其中,他喜欢与这些孩子说话,因为他们的单纯纯真。
    在不自觉间,陈长生也没发觉有人驻足在一旁听也在听着他说。
    “你,我,嘻嘻,我明白了。”
    “还可以这样啊!”
    “好厉害!”
    “咱们学的会吗?”
    陈长生笑道:“那就要凭本事了,这可要费不少心思。”
    陈长生说着,权当是给他们长见识。
    这或许也将是他们孩童时炫耀的资本,总是能与人唠叨一翻。
    “这位先生,不知这门技艺是何名字?”
    陈长生顿了一下,声音来源于他的后方。
    他回过头去,看向此人。
    此人面目清秀,好似书生模样,只是那手上虎口处的茧子却表明了此人并非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人。
    陈长生道:“这门技艺叫做唇语。”
    “唇语……”
    书生呢喃了一声,说道:“当真是巧妙无比,亦如其意,唇舌之语。”
    他回过神来,连忙拱手道:“在下孟子义,还未请教先生。”
    陈长生回以一礼,说道:“陈长生,游方术士。”
    孟子义道:“方才听先生所言,心中觉得颇为奇妙,不知先生可有闲空,不妨去我府上,对上好酒好菜,与先生细聊这唇语之术。”
    四个孩子却是有些着急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明明是我们先来的。”
    “是啊,是啊,先生都还是没有讲完呢。”
    “对,对。”
    陈长生笑了笑,看向孟子义道:“孟兄,陈某还是喜欢跟孩童打交道,若是孟兄乐意听陈某说这些糊涂话语,那便留下来听便是,去府上便算了。”
    孟子义一时语塞,拱手道:“是在下唐突了。”
    陈长生微微点头,随即看向面前的四个孩子,说道:“陈某不走,今日便陪你们玩,怎么样?”
    “好好好。”
    “看吧,我就说先生不会走吧。”
    “嘻嘻。”
    孩童的笑容亦是单纯,不似许多人一般虚假无比。
    孟子义干笑着,只是有些尴尬罢了, 却也没有因此对这位青衫先生生气,这唇语之术,非同一般,起初时不在意,但细听下去,却让人觉得心中惊骇。
    陈长生聊着,孩童又问道。
    “先生先生,如果这样的话,是不是隔的很远,隔的远了,岂不是就看不见了。”
    陈长生听后眨眼道:“这的确是一个问题。”
    孩童的话也提醒了孟子义。
    ‘是啊,若是用得到这门法子,那必然是听不见对方说话的,那隔的定然远,远了那便看不清了,那这门法子,岂不是鸡肋?’
    陈长生说道:“但其实这不难解决,有一物附上双眸,可再远望数里,清晰可见。”
    “有这样的东西?”孟子义愣了一下。
    “那那……”
    孩童瞪大了眸子,一瞬间反应了过来。
    “千里眼!”
    “是不是千里眼?”
    陈长生摸了摸他们的脑袋,说道:“可以说是千里眼。”
    孟子义接着听了下去。
    陈长生道:“古有典故,冬日取冰化凸圆,聚阳而取火,意思是冬天的时取下一块冰来,将其凿成两面光滑凸起的片,再聚集阳光,可生热,而引火,这其中的原理很是复杂,但类似的物件,却能将画面聚集而来,两块透镜夹杂在一起,即可作千里眼。”
    孟子义怔了一下,这下轮到他听不明白了。
    什么凸起的片?什么透镜?
    这都什么跟什么?
    还有这人说的典故,他为何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典故。
    以冰取火?
    世上有这样的法子?
    四个孩童也是听不明白。
    “听不懂。”
    “先生,不明白。”
    陈长生笑了笑,说道:“不明白没关系,只需知道有这样的事就好,等你们有机会,再慢慢琢磨,总是能琢磨出个所以然的。”
    孟子义这时开口道:“陈,陈先生,在下有所不解。”
    陈长生伸了个懒腰,说道:“不早了,已经要正午了,陈某该去吃饭了。”
    孟子义心中一惊,连忙道:“我请先生!”
    “有这等好事?”陈长生问道。
    “好酒好菜一应俱全,都是顶好的。”
    陈长生摇了摇头,却道:“算了算了,陈某不占这个便宜,孟兄,求真是好事,但仅是知道答案,那这世上的事就没意思了,过程才是最有趣的。”
    陈长生拍了怕他的肩膀,随即对几个小家伙道:“陈某要走了,你们四个还不回家吗,大人找不着可得担心的。”
    孟子义愣了一愣,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觉得这是此人搪塞的话语,可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过程才是最为有趣的。
    陈长生阔别了几人,走远了。
    孟子义口中喃喃着:“求真……”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自己心里有什么念头在诞生一般,这是非同于如今世道的念头。
    那人所说的,不是单纯的道理这样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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