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太子被废,太子妃独居凤栖宫,新帝继位后,凤栖宫便成了太后寝宫。
    李湘灵对凤栖宫很熟悉,还没进殿便高声道:“阿姐,我给你带了新鲜杨梅,尝尝吧。”
    话音落下,便有宫娥上前迎接,欢喜道:“娘娘一早就盼着夫人,夫人快进去吧。”
    皇宫处处都是贵气的,凤栖宫里的陈设却以简朴大方为主,殿内只有两名宫娥伺候,乍一看不像是太后居所,更像是女子闺阁。
    “有小辈在,还这么咋咋呼呼,你也真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太后在宫娥的掺扶下自内殿走出。
    十多年不见,她衰老了一些,但保养得宜,仍是风华不减,比当年更有后宫之主的威严。
    李湘灵上前挽住太后的胳膊,亲昵道:“嫣儿不是外人,我来见阿姐,自是不必装腔作势。”
    太后无奈的笑笑,抬眸看向花容。
    花容这才跪下行礼:“臣女卫嫣,拜见太后,太后娘娘贵安。”
    “免礼,过来吧。”
    花容上前,太后细细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夸赞:“模样的确生得好,仪态规矩也是好的,难怪能得这么多人喜欢。”
    太后说完,宫娥奉上一支凤钗。
    花容没有推辞,受了凤钗,大大方方的谢恩。
    太后面上笑意更深,问起花容的年岁和在夷州的生活,得知卫嫣是在花容死的那一年出生的,太后晃了下神,喃喃道:“竟然这样巧。”
    太后还是太子妃时,花容只和她见过几次,接触不算多,听她这意思,竟也还记得自己。
    聊了会儿天,太后说天气不错,带着李湘灵和花容去了御花园的凉亭坐下喝茶赏花。
    一杯茶喝完,李湘灵切入正题,求太后给花容和周锦朝赐婚,如此便可让流言不攻自破。
    这些事闹得大,太后也有所耳闻,她虽然很宠李湘灵,也没有立刻答应,看着花容问:“哀家听说这位苏公子与你是青梅竹马,两家关系一直都很好,为何你们未曾定下婚约?”
    两家家世相当,又比邻而居,定下婚约是很正常的事,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相信苏家的人说的话。
    花容并不隐瞒,如实道:“回太后娘娘,臣女自幼身体不好,患有梦游症,还经常呓语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苏家当初虽然与臣女家中交好,却也有所顾虑,并未提及婚事。”
    李湘灵点点头,迫不及待地说:“这是真的,三叔的家书里早就提过嫣儿的病,夫君也派人请了一些名医帮嫣儿诊治,这些都是能查到的。”
    太后问的是花容,她责备的横了李湘灵一眼,示意她不要抢话,又问:“卫老爷子和老太太都还在世,你与周家公子的婚事为何没有早些告知他们?”
    “母亲为我和他定下娃娃亲不久,周公子就犯了痴病,母亲怕祖父祖母会怪罪她太冲动,便一直瞒着没有说,若不是周公子被名医治好,母亲应该会顶着背信弃义的骂名退掉这门婚事。”
    卫家有钱,花容又长得漂亮,若不是因为梦游症和有婚约在身,如今只怕已经成婚了。
    太后点点头,大致上还是相信花容的话,李湘灵是急性子,忍不住又要插话,太后抢先说:“哀家听说那位周小郎君的确是个文武双全的好苗子,但苏公子的死因还没查清楚,现在并不是下旨赐婚的最好时机,还是等所有的事都查清楚之后再说。”
    太后并未完全拒绝,只是觉得时机不合适。
    李湘灵还想再说些什么,花容拦住了她,诚恳谢恩。
    今年是新帝继位的第三个年头,朝中暗流涌动,新帝要面临许多危机,太后在后宫也要谨慎行事,若在这种时候被人抓住把柄,难免被动。
    没有得到赐婚花容并不失望,和来时一样从容冷静,太后很喜欢她,又派人去内务府拨了不少赏赐到卫家。
    如此也算是变相的为花容撑腰了。
    用过午膳,太后乏了,花容和李湘灵告退,路过承德门时,远远的看到一队宫娥缓缓而来。
    距离近些,看清站在最后那位宫娥的脸,花容忍不住停下来。
    那是一张极为艳丽夺目的脸,哪怕穿着最寻常的宫娥衣衫,粉黛未施,也十分的美艳。
    花容迅速从前不久才觉醒的记忆里找到了那张脸的身份。
    她是越西公主穆珂!
    越西使臣团离京之前,她被赐给太子做侧妃,没多久就落水身亡了。
    当时太子已经被废黜,两人并未圆房,不可能留下子嗣,怎么会有人长得和她这样像?
    花容被惊到,那宫娥却神色如常的向她和李湘灵行礼,而后准备离开。
    “等等!”
    花容叫住宫娥,狐疑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宫娥认得李湘灵,以为自己入了贵人的眼,很是高兴的回答:“奴婢素音,见过姑娘。”
    素音的昭陵话说得很好,一点儿口音都没有,像是瀚京本地人。
    李湘灵看看素音又看看花容,用眼神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宫中规矩森严,宫娥都是要经过严格遴选的。
    花容收回目光,摇摇头说:“没事,只是感觉她实在太漂亮了。”
    “是吗?我倒是不这么觉得。”
    李湘灵不以为意,拉着花容离开。
    上了马车,李湘灵才戳着花容的脑袋说:“你这什么眼神啊,那个宫娥的长相分明就是越西人,能好看到哪儿去?”
    “宫里怎么会有越西人?”
    花容吃惊,李湘灵耸耸肩说:“当年越西签完降书,又送了一批美人来,我们也不能白养着她们,就让她们入了宫,不过为了防止她们之中有细作,她们只能在浣衣局干杂活。”
    “那她们今日怎么会在宫里走动?”
    “越西已经归顺三年,朝廷准备再派一批文官前去普及律法和耕种方法,应该是有越西官员要入京,提前召她们去驿站候着吧。”
    李湘灵没见过穆珂几面,十多年过去,对穆珂早就没了印象,并不觉得有什么。
    花容却很不安。
    上一世她不仅活活被蛊毒折磨死,还一度被蛊虫控制失去了心神,如今回想起来,越西皇室有很多地方都透着诡异。
    她的两世记忆、江云飞的借尸还魂还有这个酷似穆珂的宫娥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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