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骓说的其实不无道理。
    这个世道对女子的规束极多,卫家对她极好,才会让她循着自己的心意挑选夫君,更多的女子都是听从父母安排,直到大婚当夜才知道自己的夫君长什么样。
    有的运气好能和对方日久生情,但也逃不过三妻四妾、见异思迁的命运。
    如此算来,女子成婚是一场豪赌,既然要赌,为什么不挑一个有才有貌的赌,这样即便是赌输了,也不至于太潦倒狼狈。
    花容之前也是这样想的。
    思索片刻,花容轻声问:“三少爷的意思是想把这桩婚事当成交易和我谈?”
    撇开感情,从做生意的角度看,这桩买卖于她并无任何弊端。
    忠勇伯府不差钱,地位还比卫家高,两家若是结亲,花容算是高嫁,而且江云骓说不会限制她,还会支持她做买卖,如果他真的能做到,这日子当真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不是交易,”江云骓否认,看着花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只是在帮你分析利弊,我想娶你为妻是出于爱慕喜欢,你可以不动心,但如果你愿意喜欢我,我会非常非常开心。”
    江云骓的姿态放得很低,眸底的情愫越发浓烈灼热。
    花容的心不可自抑的漏了一拍。
    之前江云骓对她那样好,她也是有些心动的,所以在知道他因为一个梦境对自己好以后才会如此生气。
    最近相看一圈下来,适合过日子的人也有,但都不足以让她心动。
    江云骓今日这番话,非常打动她,但甜言蜜语谁都会说,不如白纸黑字来的妥当。
    “三少爷说的这些的确非常诱惑人,但自古以来女子都是出嫁从夫,你若诓骗于我,到时我也拿你没有办法。”
    花容做出心动但又无可奈何的表情,江云骓似乎也料到她会如此,又拿出一份帛书递给花容:“这是我拟的和离书,若我不能遵守承诺,或是对你不好,你随时可以拿着它和我的全部身家离开。”
    和离书上签着江云骓的名字,还盖了他的私印。
    女子被休是很丢脸的事,和离后却还能继续婚嫁,这样一份和离书比任何的话语都更能打动人。
    他做了万全的准备,笃定花容会答应嫁给他。
    看到这份和离书,花容也的确没有什么顾虑了,但她还是装作波澜不惊的样子,冷静地问:“若我还是不肯答应,三少爷会如何?”
    “是人就会有弱点,用点非常手段让那些人知难而退,或者让卫家看到他们的不足之处并非难事。”
    言下之意,他不会让她与别人成婚。
    得到满意回答,花容也没再矜持,将那份帛书和那枚玉佩一并收下,而后福身道:“这里人多眼杂,我不便待太久,先走了。”
    江云骓没再阻拦,只在她离开之前说:“我会尽快找媒人上门提亲。”
    江云骓说会尽快,便真的不拖泥带水,第二日就和忠勇伯一起带着媒人到卫家提亲。
    上下两辈子,他已经等了太久了,好不容易等到花容点头,他自然要尽快下手,免得再生出什么意外来。
    之前这段时间江云骓和花容虽然没有见面,但他在忠勇伯和殷氏面前提起花容的频率却很高,殷氏一开始还想让他再看看其他人,但见江云骓如此坚决,便也歇了心思。
    三个儿子都老大不小了,云飞和云扬油盐不进,阿骓愿意成婚也算是阿弥陀佛了。
    媒人把这门婚事夸得天花乱坠,忠勇伯也做下承诺,江家儿郎此生都不会纳妾,更不会做出养外室这样的污糟事。
    江云骓复职后前途又是无可限量,来提亲时的言谈举止更是沉稳可靠,阮氏是十分欢喜的,途中让婆子去探了花容的口风,得到肯定答复后,便爽快的答应下来。
    事情谈妥,没几日忠勇伯府便敲锣打鼓的送来重重的聘礼,还看了几个黄道吉日供卫家挑选。
    阮氏把长长的礼单拿给花容看,忍不住嘀咕:“江家送来的聘礼的确又多又好,但是不是太着急了些,这上门提亲才几天,就把聘礼送来了,还看好了日子,江云骓该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
    有的人外表看着光鲜亮丽,实则短命不举,娶了妻子粉饰太平,让人守活寡不说,有的心里扭曲还会变着法的折磨人呢。
    阮氏一想到这些就不安的很,花容有些想笑,拉着她的手柔声安慰:“娘您想太多了,江家是武将世家,江云骓做的虽然是文官,但身子看着并不弱,而且师父教了我不少本事,他有没有隐疾我还是能瞧得出的。”
    她这位师父可是很厉害的。
    想到这一点,阮氏终于安下心来。
    她家阿宁有卫家撑腰,还有寻常女子没有的防身本事,不管嫁给谁都是吃不了亏的,不过想到要嫁女儿,阮氏又忍不住伤怀。
    “你刚来卫家的时候,才只有这么高一点儿,瘦瘦弱弱的,瞧着就让人心疼。”
    阮氏说着在自己膝盖上方比划了一下,眼眶跟着发红:“刚开始你不敢叫我娘,还总是要帮着干活,后来好不容易自在一些,却懂事得可怕,你那几个妹妹都有撒娇耍横的时候,唯有你,什么要求都不提,以后你受了委屈也藏着掖着可怎么办呀?”
    说到最后一句,阮氏的声音哽咽起来。
    花容连忙抱着她哄:“我若是受了委屈,自然要找娘和兄长主持公道,不会闷在心里的,再说了,江家家风严正,不会有人让我受委屈的。”
    不舍归不舍,阮氏还是挑了一个黄道吉日把婚期定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花容都在家里做嫁衣学掌家技巧,卫家姐妹常来陪她聊天,期间李湘灵也来过几次,扭扭捏捏的问卫映辰有什么喜好。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成婚的日子。
    鸡还没有打鸣,花容就被叫起来梳妆打扮。
    与此同时,忠勇伯府也是灯火通明,迎亲的队伍早早的集结完毕。
    江云扬打着哈欠,冲江云骓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还没来得及吐槽,江云骓就递了个红包来:“今日辛苦二位兄长了。”
    行吧,钱不钱的无所谓,重要的是咱家老幺终于娶媳妇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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